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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走所有的客人,又让管事的把画重新搬回水云间,然后再请这几天帮忙的四海员工吃了顿饭,忙完一切,杜芊芊筋疲力尽的坐在水云间里揉胳膊的时候,才想起来梅若鸿还被关在揽翠画廊的小会客室里。
“天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刚才卖画的时候梅若鸿一直在大吼大叫,杜芊芊没有办法了就让保安把他关到了没有什么人的小会客室。可又因为他在那里还无休止的继续敲门撞门,闹的整个画廊都能听到他的动静,杜芊芊没办法又只得让人把他捆成粽子状,嘴巴里塞了布条,这才算安静了。不过也就是因为太安静,杜芊芊又忙着收尾工作,这才一不留神就把他忘记在那里了。
杜芊芊想起来可吓坏了,当下挣扎着跑了出去,雇了辆车坐到揽翠画廊。可是她这个时候已经交了钥匙,画廊的人又已经下班了,所以不得已的四处打电话找人,忙到大半夜,这才打开了门。等到她打开门,才发现里面悄无声息的一片,静的可怕。杜芊芊当下魂都吓飞了,啪的一声打开电灯,那个眼泪就跟自来水一样的往外流,生怕梅若鸿有个三长两短。
“没事没事,只是关久了,累加上饿,晕睡过去了而已。你把他抬回去,灌碗米汤就能醒过来。”陪杜芊芊一起开门的老头子胆子挺大的,看到梅若鸿挺尸一样的躺在地毯上,上去摸了摸鼻息,然后又翻了翻他眼皮,掐了掐人中,很是老道的下了结论。杜芊芊听到这话,心里才有了些底儿,拜托老头子去门口叫了俩黄包车,帮忙把他扛了出去。
果然,梅若鸿的身体还是很强壮的,没有像杜芊芊想的那么娇弱。回去放在床上,灌了一碗热汤下去,就听到他哼哼了几声,渐渐的转醒了。
“若鸿,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杜芊芊看到梅若鸿转醒,总算是松了口气,关切到不得了的问他有没有受伤。
“疼。”梅若鸿哼了半天,只觉得浑身上下被车子碾过一样,疼的快散开了。他刚才被五花大绑的绑了好几个小时,血液循环不通,手啊膀子啊什么的,自然酸痛无比,再加上他自己又拿头跟身子四处乱撞,撞淤了好几个地方,是以现在难受到了极点。
杜芊芊听到他这么说,赶紧拿了红花油来帮他揉,揉了一会儿,梅若鸿这才觉得舒服了一点,于是又哼哼唧唧的喊饿,于是杜芊芊再次马不停蹄的去厨房帮他热饭,然后就着咸菜喝了好几大碗的粥,这才缓过气来,半依在枕头上问她,“画呢,我的画怎么样,都在哪里?”
“画展结束后,我让我爹公司的员工帮忙把画都运回来了,正在隔壁放着,你放心,我都一一数过了,一幅也没少。”杜芊芊一边利落的收拾着碗筷,一边心情很好的跟他说话。
“那他们要买的画,你卖没卖给他们?”梅若鸿紧接着问了第二个问题。
“卖了,当然卖了。能卖一副是一副,那些画留着不卖等着当柴火烧啊?!你知不知道他们一共买了多少钱的画?一百多块啊!除去请那些帮忙的吃饭花掉的十块钱,再除去我们今天坐车的钱,竟然还剩下九十多块,这些钱足够我们过四、五个月了……”杜芊芊背对着梅若鸿,语气中微带着兴奋的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梅若鸿听到这句话,立马从病怏怏的状态变为精气神全满,一下子从床上跃起,指着杜芊芊的手抖的如同秋风中的残叶,一脸悲痛的仿佛杜芊芊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杜芊芊转过身去,毫不示弱的对着梅若鸿,一脸的冷静,“梅若鸿,你知不知道办一个画展要花多少钱,从你画画的笔墨颜料费,到租场馆请员工,没有哪一样离的开钱。花了这么多钱,如果画一幅都卖不出去的话,你知道我们要损失多少?!”
“我的画卖谁都不可以卖给他们!他们在嘲笑我,你懂吗?嘲笑,讽刺,羞辱!他们买我的画根本就没有安好心,他们完全是为了羞辱我,打击我!我为什么要受他们这种气,我不要受他们的这种气!你把钱还给他们,立刻,马上!”梅若鸿在床上跳的歇斯底里。
“梅若鸿,你以为你还有清高的资格!”杜芊芊看着他的咆哮,声音猛然提高了八度,彻底的震住了梅若鸿。梅若鸿一向习惯了温柔似水百依百顺的杜芊芊,第一次见到她这个样子,一下呆住了。
吵架&惩罚(改错字)
“梅若鸿,你以为你还有清高的资格!”杜芊芊这句忽然拔高声音的话彻底的吓到了梅若鸿,他张着嘴站在原地,一脸愕然的看着杜芊芊,竟然忘记了回嘴。
“梅若鸿,你想要清高,可以。你要不受人侮辱,也可以,可是拜托在那之前你先看看自己的能力好不好?做人不能好高骛远,你以为现在的你有什么资格去拒绝这笔钱。”杜芊芊冷静的看着梅若鸿,语气稳的连一丝波动都没有,一向动不动就水汪汪的眼睛里,这次什么都没有。
如果眼泪也可以解决问题,那她现在就不会是这个样子。既然事实已经证明了眼泪不能解决问题,那么她干嘛还要浪费自己的泪水?今天晚上看到那三个女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以往都多么离谱。她以为她找到了一段唯美浪漫的爱情,可是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捡到了别人不要的东西。看着别人怜悯同情幸灾乐祸的眼神,她第一次咬着牙忍住了眼泪。
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对错她都要坚持走下去。她以后不会在动不动就四处撒泪珠了,因为那样只会让她深刻的感觉到她自己的现在是多么的可怜,与其有那种暗自嗟伤的时间,不如好好料理眼前这个男人。
是的了,料理这个男人!梅若鸿不断失败的事实终于让杜芊芊认清了他是怎么样一个不可靠的人。她曾经以为他是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可是现在看起来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他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自己,更何况照顾别人。
可是,杜芊芊发现这件事太晚了,她跟梅若鸿的事情已经闹的满城风雨了,她除了他之外根本不可能再跟别人在一起。她名声已经被弄的很难听了,万一再跟梅若鸿分手,被扣上一个嫌贫爱富的帽子,她这辈子还怎么在杭州立足?
她已经无路可退了,所以她必须使这个男人成才,使他可以依靠,可以被仰仗。杜芊芊发了狠,发誓就算梅若鸿是块朽木,她也得逼着他变成可以被雕刻的木材。
以前杜芊芊对于梅若鸿的能力还抱有幻想,纵容他做他想做的事情,原谅他的不负责任,认为支持他全力画画总有出头的一天。可是今天听到醉马画会这些内行人的评价之后,她总算明白了梅若鸿所谓的天赋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比梅若鸿更早更快的从画家梦里清醒了起来。清醒后的她下决心不会再让梅若鸿那么任性妄为下去。
所以现在杜芊芊站在那里,一脸严肃的看着哑口无言的梅若鸿说厉声说道“是,你现在可以不受侮辱的去把这些钱还给人家,可那接下来呢?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你要怎么告诉我的父亲,你之前承诺他你一定在绘画上有所成就,可是现在却一幅画都卖不出去?”
看着梅若鸿张张口想要辩驳,杜芊芊又连珠炮似的飞快的抢去了他说话的机会,“就算你在父亲那里有理由推脱,可以过的了他那一关,可那我们的日子要怎么办?以为你每天吃的东西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柴米油盐,衣食住行,你看哪一样不要钱?如果没有钱,你每天吃什么喝什么!前一段时间的折腾,你知不知道家里现在还有多少钱?我们已经快揭不开锅了!尊严可以当饭吃吗?当你连基本的温饱都不能保证的时候,你拿什么去跟别人讲自尊?打肿脸充胖子吗!”
“我,我就算饿死,也不会吃他们钱买来的东西的!你把钱还给他们,那是我的画,我有权决定是否卖掉它们!”即便是杜芊芊这样说,梅若鸿却也能脖子一梗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跟她死顶。如果是往常的话,杜芊芊或许会害怕他的这幅样子,或许会退缩让步。可是今天,她自己也在画廊里憋了一肚子的火,她又有什么道理来迁就梅若鸿?所以杜芊芊看到梅若鸿这样子只是冷笑了一声,嘲讽的说,“那好啊,既然你这么高贵,那你把你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啊!刚才我请人把你搬回来的时候,花的钱是卖画的钱;我刚才给喂你的东西,是卖画的钱买来的;你今天明天后天的饭菜,也通通都是花费那些钱换来的,你有本事就通通把吃进去的吐出来,然后接下来的几天也别吃!”
“我,”梅若鸿本来想吼着“不吃就不吃”,谁想到杜芊芊的反应比他更快,吼完那句话之后就转身就走了出去,“砰”的一声甩上了门,留着梅若鸿一个人在室内对着空气咆哮。
“我告诉你,你休想用这些逼我就范!”梅若鸿对着杜芊芊的背影喊了一声,没有回应。他一个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张张口想继续表达自己的愤怒,表现自己的不满,可是刚出声却感觉自己的喊声怎么那么无力。这就像聚集了全身力气的人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成就感。所有的表演都是需要观众的,没有了被吼的对象,他连吼人都提不起力气来了。
梅若鸿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的呆,杜芊芊始终没有回来。他又是挠头又是抓耳朵,想出去看看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却又觉得那样太没面子,索性最后只能猛的一拉被子,蒙着头酣然入睡。
第二天早上,梅若鸿是被窗外刺目的阳光弄醒的。他揉了揉眼睛,喊了几声杜芊芊,没有人回答,只得自己起身拉上的窗帘,可是等到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又被咕咕叫的肚子闹的睡不着,只得拖拉着鞋自己出去找吃的。
“芊芊,芊芊?”梅若鸿一边伸着懒腰走出门去,一边喊着杜芊芊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