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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屠巴蛇于洞庭,其骨若陵,因曰巴陵也。”(六朝&;#8226;庾仲雍《寻江源记》)
羿就是传说中那个一怒之下射掉九个太阳的神射手。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是上古时期“有穷氏”部落的首领。看来,远古时期巴人的分布地域,已经遍及两湖平原。
如果说四条水系大致确定了巴人活动的空间范围,那么有没有可以标注时间的呢?
有!三峡南部的丛山深处,仿佛在巫山山脉的裙摆上,长江秘密地隐藏着一组生命的密码——这就是长江的第五条著名的支流,它几乎和北纬30°纬线重合,古称夷水,现名清江。
这条在地图上看起来并不惹眼的河流,却在巴人的历史上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它记录了巴人活动时间的起点。
夷水后来改称清江。清江这个名字,据说是后来蜀王开明氏(战国后期)东征楚国,路过这里的蜀人起的:
“夷水即佷山清江也,水色清照,十丈分沙石,蜀人见其澄清,因名清江也。昔廪君浮土舟于夷水,据捍关而王巴。”(北魏&;#8226;郦道元《水经注&;#8226;卷三十七》)
后面这句话引人注目:曾经有个“廪君”在此称“王”,建立的国家名叫“巴”!
在嘉陵江、汉水、乌江、沅水构成的巨大包围圈里,清江正好位于心脏部位。狭长的清江河谷,自古以来就是出入巴蜀之地的交通要道。放眼人类历史的时空,这里“冬夏激素飞清,傍多茂木空岫,静夜听之,恒有清响,百鸟翔禽,哀鸣相和”(《水经注》卷三十七),秀丽的河谷孕育了无数的自然奇观,同时也是一个充满生命气息的神秘通道!
人们深信,解开历史之谜的钥匙,或许就埋藏在清江边几个沉寂了无数岁月的洞穴里。
虽然在湖北境内是长江第二大支流,但在长江的水系里,清江只能算是一条小河。它发源于利川齐岳山,全长仅423公里,中途还有一段潜入地下。清江边有名的洞穴很多。其中最著名的一个,当属位于鄂西南长阳土家族自治县大堰乡钟家湾的龙骨洞。
1956年,当地文史工作者发现了一件古人类头颅的化石。虽然只剩下左上颌骨和两颗臼齿,但经过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贾兰坡教授实地考察,认定它来自万年前,是一枚极为罕见的早期智人遗骨化石,并正式命名为“长阳人”!这一发现,证明在旧石器时代中期,这片区域就已经出现了原始人群——古代三峡地区和中原地区一样,是中华文明当之无愧的源头之一。而这一结论,作为二十世纪的中国在长江流域最重要的考古发现之一,也从此写进了中学历史教科书。
笔者有幸曾到这个洞穴前驻足小憩。龙骨洞地势并不高,在山坳一处平台上,有一左一右两个对开的深洞。洞口之间的平台约十米见方,有点像个舞台。站在这里,望着前面宽广的原野,身边吹过阵阵山风,心里品味着19万年前的氛围,仿佛冥冥之中正有无数双眼睛凝望着你,感觉很有些古怪:当初这个舞台上,曾经上演过些什么?
19万年——多么漫长的演出啊!试想,如果把19万年算作一昼夜,我们有文字记载的整个历史,还只经历了不到半小时而已!
一个新奇的念头跳出脑海:放下从书本上已经知道的历史,在这里,我们有机会找到更早一些的故事吗?哪怕再提早半小时,让我们面对面看看四千多年前的廪君?
这是一个诱人的想法!离开钢筋水泥的现代建筑,也离开古老得有些离谱的龙骨洞,我们一个猛子扎向清江。等探出头来,已是公元6世纪,清清浅浅的河面上,远远漂过来一条船,船上文士羽扇纶巾,正是北魏的鹂道元在游历山川,准备写他的《水经注》——此君也皱着眉头,象在寻找什么。且不理他,匆匆一个照面,继续潜行。这次回到了公元4世纪、南北朝时期,遇见的是额头上有块伤疤的范晔。运气不错,此人新编的《后汉书》墨迹未干:
“巴郡南郡蛮,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郑氏,皆出于武落钟离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之子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 ”
——(南朝/宋&;#8226;范晔《后汉书&;#8226;南蛮西南夷列传》)
又是洞穴!只是换了个地方——武落钟离山。山上,住着最早的巴人。
抬眼一看,物是人非。文明的曙光,正丝丝缕缕映射着清江鳞鳞的细浪。
古老的清江和现在相比,山水差相仿佛,景观并无多大改变。所不同的,也许只是山更青翠,水更澄澈,树更粗壮,林更茂密而已。《后汉书》并不难懂,它用古代浅显的白话文,颇为生动地讲述了巴人创世早期一个五姓争胜、务相夺魁、奉为廪君的故事。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清江边的武落钟离山;时间,是四千多年前——年轻的巴务相和樊、瞫、相、郑四姓儿郎“未有君长、俱事鬼神”,分别居住在赤穴和黑穴两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
史前多以血缘为核心形成氏族,再由多个氏族组成部落。巴氏、樊氏、瞫氏、相氏、郑氏五姓,可能就代表着五个大小不同的氏族,而“巴氏之子”和“四姓之子”,则是五个氏族的首领。至于赤穴和黑穴,应该是区分他们领地的标志,也可能是祭祀或宗教场所,有点类似于现在的标志性建筑。几个首领是否住在里面,其实并不重要。对这两个山洞,鹂道元很感兴趣,但在《水经注》里,却没有写清楚到底是赤穴或黑穴中的哪一个:
“夷水……东径难留城南,城即山也。独立峻绝,西面上里余,得石穴。把火行百许步,得二大石碛,并立穴中,相去一丈,俗名阴阳石。阴石常湿,阳石常燥。”(北魏&;#8226;郦道元《水经注&;#8226;卷三十七》)
除鹂道元以外,没有人提到过阴阳石。这事很让后人迷惑,是真是假先不管它。且说五姓兄弟刚开始的时候,打打猎,摸摸鱼,拜一拜鬼神,日子倒也过得滋润。时间一长,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些消息,开始坐不住了——
要知道,当时的中华文明已经开始跳跃式前进,工具的发展已到了铜石并用的阶段。四五千年前的山川大地上,各处文化群落如春笋,如繁星,花团锦簇,欣欣向荣。北方渭河流域和汾河河谷已经有了早期的城邦和各自的军队,正大肆扩充势力,打得热火朝天;南方人住进了“干栏”式建筑,结束了巢居的历史。平原上各地的先民已经普遍开始种植水稻,个别地方粮食多得吃不完,也学会酿成酒来糟蹋。更重要的是,人家那里女人当权的时代已经过去,男人翻身做了主人。反过来看看自己,住在岩洞里饥一顿饱一顿不说,婚姻关系也不能保证——还处在原始的母系氏族控制的“走婚”时代!走婚虽然刺激,但毕竟仰人鼻息,已经落后于潮流。
务相和他的“走友”们都是血气方刚的新青年,有头脑,有胆识,在风起云涌的时代大背景下逐渐意识到,形势逼人,时不我待,发展才是硬道理,清江边的历史舞台,该轮到他们站出来了!为了氏族的繁衍和壮大,他们需要一个首领,于是,比武开始了。
“……乃共掷剑于石穴,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众皆叹。又令各乘土船,约能浮者当以为君。余姓悉沉,惟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后汉书&;#8226;南蛮西南夷列传》)
比武的结果,是“巴氏子”务相胜出,得到了廪君的称号。谁也不会想到,这场看似游戏的比赛,决出的胜者将开创一个时代。
掷剑和浮舟的点子不知道是谁出的。掷剑,大概是比准头,比武力;浮舟,大概是比技巧,比勇气。比赛项目虽然不多,却能反映当时的生产力发展状况:比赛的内容没有选择去深山打虎、水底抓鱼;比赛的器材,也没有选择群众喜闻乐见的扛大木举石头之类。显然,他们对首领的要求,绝不仅仅是力大勇武这么简单。特别是土船浮舟,后世的研究者认为很能体现当时制陶工艺的高超水平:想象一下,务相和朋友们的比赛规则,也许是禁用木材,只能用无数个密封的陶罐缀连成船身。用这样的“船”去渡过水流湍急的清江,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无疑有着相当的难度。
更重要的是,透过《后汉书》里简短的文字,我们还分明看到一些军事要素的影子:“掷剑”和“浮舟”的比赛,似乎已经从武器装备和交通工具两方面作好了物资和舆论的准备——务相和他的兄弟们胸有成竹,磨刀霍霍,准备要干些大事!隐约之间,我们似乎听到山雨欲来、战鼓催征,甚至能闻到一丝血腥味儿。
……难道,是战争即将来临了吗?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箭定乾坤
还有一个问题——五姓兄弟为什么要把选出来的首领叫做“廪君”?
“廪君”的称谓,显然和粮食有关。“廪”的本义,就是“仓廪”、“粮仓”。从字面上来讲,“仓有屋曰廪”(《广韵》)。《礼记&;#8226;月令疏》说:“谷藏曰仓,米藏曰廪。” 古语“廪食”,意思就是公家发给粮食。“廪”通“禀”字,“禀”即“受”,禀命、禀赋,就是天命所归的意思。
看来当初确定“廪君”这个名称,人们还是很动了一番脑筋。只有两种可能:它要么反映一种事实——夸耀当时已有米有谷、仓廪殷实,武落钟离山的人们酒足饭饱、很有面子,他们的老大也风光气派;要么表明一种期待——人们尚未温饱,更遑论小康,希望选出来的首领能带领他们干点实事,多屯点粮食。
很显然,这是饱受饥饿之苦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