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镂金石轩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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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镂金石轩词话-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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稿三:婆罗门令·一番雨滴心儿醉
婆罗门令  赵熙

  两月来蜀中化为战场,又日夜雨声不绝,楚人云:后土何时而得干也。山中无歌哭之所,黯此言愁。

  一番雨滴心儿醉,番番雨便滴心儿碎。雨滴声声,都装在、心儿里。心上雨,干甚些儿事。    今宵滴声又起,自端阳,已变重阳味。重阳尚许花将息,将睡也、者天气怎睡。问天老矣,花也知未?雨自声声未已,流一汪儿水,是一汪儿泪。

  看到这则词序,我不禁想起了唐人李华所作的《吊古战场文》:浩浩乎!平沙无垠,敻不见人。河水萦带,群山纠纷。黯兮惨悴,风悲日曛。蓬断草枯,凛若霜晨。鸟飞不下,兽铤亡群。亭长告余曰:“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伤心哉!秦欤?汉欤?将近代欤?

  多么凄惨的文字,多么荒凉的景象,金圣叹谓之“字字酸苦”。词人也是看到了“无声兮山寂寂,夜正长兮风淅淅。魂魄结兮天沉沉,鬼神聚兮云幂幂。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这番伤心惨目的荒凉景象,才填下了这阕抑郁低沉的凄婉词令?

  “一番雨滴心儿醉,番番雨便滴心儿碎”,上阕两句起笔,与易安词“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滴雨珠,溶在心里,化作丝丝悲伤;滴滴雨珠,溶在心里,溢出点点哀婉。恍如小小一石,激起千层涟漪,悲郁惆怅之情,令人为之肠断。

  随之,“雨滴声声,都装在、心儿里”,王国维《人间词话删稿》里说:“词家多以景寓情。”日夜雨声不绝,纵然只有三分哀愁,也被渲染到了七分。“心上雨,干甚些儿事”,一点一滴,一日一夜。将一段雨声,写的如此缠绵,却牵系着什么事?是词人窗外的雨声,还是词人心上的雨声?

  换头“今宵滴声又起,自端阳,已变重阳味”,刹那之间,自端午已变为重阳,层层递进,转切自然。“重阳尚许花将息,将睡也、者天气怎睡”天地言愁,草木含悲。将要歇息,却无法入睡。是花儿的心事,还是词人的心事?寥寥一句,便将词人的矛盾心理,刻画得入木十分。词人蓦地一声长叹:“问天老矣,花也知未?”人有病,天知否?然而,天若有情天亦老,摇摇幽恨难禁。句句喻愁,字字沉咽,无怪乎《忍古楼词话》有道:“香宋(赵熙的号)词芬芳悱恻,骚、雅之遗,固非詹詹小言也。”

  “雨自声声未已,流一汪儿水,是一汪儿泪”,回答词人的,只有一串淅淅沥沥的雨声。那,那还是雨声么?

  早已难辨,它是血泪,还是雨水。

稿四:八声甘州·镇残山风雨耐千年
八声甘州  陈曾寿

  甲子八月二十七日,雷峰塔圮。据塔中所藏《陀罗尼宝箧印经》,造时为乙亥八月,正宋艺祖开宝八年,距今九百五十馀年矣!千载神归,一条练去。末劫魔深,莫护金刚之杵;暂时眼对,如游乾闼之城。半湖秋水,空遗蜕之龙身;无际斜阳,杳残痕于鸦影。爰同愔仲,共赋此阕,聊写愁哀。

  镇残山、风雨耐千年,何心倦津梁?早霸图衰歇,龙沉凤杳,如此钱塘!一尔大千震动,弹指失金装。何限恒沙数,难抵悲凉。    慰我湖居望眼,尽朝朝暮暮,咫尺神光。忍残年心事,寂寞礼空王。漫等闲、擎天梦了,任长空、鸦阵占茫茫。从今后,凭谁管领,万古斜阳?

  叶恭绰《广箧中词》评陈曾寿的词,说:“仁先(陈曾寿的字)四十为词,门庑甚大,写情寓感,骨采骞腾,并世殆罕俦匹,所谓文外独绝也。”从这阕词中,可见这评语真是一语中的。“镇残山、风雨耐千年”,开头只一“镇”字、一“耐”字,已将巍峨之塔,沧桑之感,刻画尽致。再看“残山”、“风雨”以及“千年”,更是把历史长河、人间风雨归成一句,荒凉之象、苍茫之态,囊括已殆。

  其时,军阀乘权,争端迭起;纲常凌替,道德沦亡。有“一代史家,千秋神笔”之称的古越蔡东藩先生谓之:“几使全国人民,涂肝醢脑于武夫之腕下,抑何与五季相似欤?”甲子八月二十七日,正是一九二四年九月二十七日,孙传芳利用江、浙交兵之机攻入杭州,适逢雷峰塔坍塌。词人在这样一个时代背景下,联系时政,追溯到九百五十馀年前,再顺着宋、元、明、清而下,借咏雷峰塔,抒发自己一腔的哀苦沉痛。

  “何心倦津梁,早霸图衰歇,龙沉凤杳,如此钱塘”,快一千年了,你厌倦了普渡众生了吗?或是,你看惯了“霸图衰歇”、“龙沉凤杳”感到太累了?词人抚摩着夕阳下的破瓦圮墙,心中不禁发出这样的诘问。是啊,是啊,历史的风霜,一遍又一遍的侵蚀着塔身,塔也无心再镇什么残山,作什么津梁了。

  紧跟着,“一尔大千震动,弹指失金装”。极言震动声势之大、坍塌消逝之捷。震动的,不止是大地,还有词人的心境;坍塌的,不止是古塔,还有词人的情怀。“何限恒沙数,难抵悲凉”,再悠久的历史也不过是恒河中的沙粒,再苍茫的山河也难抵拒我心里的悲凉。想到此处,词人神思迷离,嗒然若失。

  换头三句“慰我湖居望眼,尽朝朝暮暮,咫尺神光”,就将镜头转向了从前,也转向了一间临水的书斋,斋中几榻萧然,斋前一人,隔水望去,所闻所见的正是朝夕相顾、赖以慰藉的雷锋古塔。词人焚香默坐,一念熏修,口中喃喃念着憨山大师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直说》:“吾人有志出生死者,舍此决无舟筏矣。所谓滔滔苦海中,般若为舟航;冥冥长夜中,般若为灯烛。”

  镜头再转,又回到了现在。“忍残年心事,寂寞礼空王”,雷峰塔圮,则如词人折了一根精神支柱。我忽然想起了我朋友逆水行舸一阕《暗香》中的词句:“万蕊合欢,甚伊空结菩提果?如是我闻现世,风雨活阳光寂灭。”想必,这也是词人当时的感受吧。“漫等闲、擎天梦了,任长空、鸦阵占茫茫”,擎天梦了化作一片废墟,钱塘流白只有鸦阵茫然。岂止是古塔擎天梦了?词人回首望去,晚清的衰老背影,一点一点,融入了历史的暮霭之中。

  “从今后,凭谁管领,万古斜阳”,漫舞云中的几羽寒鸦,失去了巍峨古塔的停歇;永照地面的万古斜阳,没有了擎天长柱的管领。一阵寂静中,隐隐还传来没有念完经文:“今夫人者,驱驰险道,泛滥苦海。甘心而不求此者,吾不知其所归矣……”

稿五:苏武慢·寒夜闻角
苏武慢·寒夜闻角  况周颐

  愁入云遥,寒禁霜重,红烛泪深人倦。情高转抑,思往难回,凄咽不成清变。风际断时,迢递天涯,但闻更点。枉教人回首,少年丝竹,玉容歌管。    凭作出、百绪凄凉,凄凉惟有,花冷月闲庭院。珠帘绣幕,可有人听?听也可曾肠断?除却塞鸿,遮莫城乌,替人惊惯。料南枝明日,应减红香一半。

  蕙风(按:况周颐号)词中,王国维对这首评价最高,在《人间词话》里认为:“境似清真(按:周邦彦号),集中他作,不能过之。”又说:“蕙风小令,似叔原(按:宴几道字),长调亦在清真、梅溪(按:史达祖号)间,而沉痛过之,疆村(按:朱孝臧号)虽富丽精工,犹逊其真挚也。”评价之高,可见况氏一代词宗。

  这首词作于光绪十五年,词人离家在京,任阁内中书。是在那个初秋的夜晚吧?窗罅漏进一缕月光,洁白如雪。词人解衣欲睡,城外蓦地号角声声,触动了的满怀心事,起身推开窗户,但见夜凉如水,一弯孤月,斜挂树梢。悚然秋风,淅沥潇飒,号角清寒,夹杂着寒蛩低鸣,词人忽生感慨,不胜喟叹。

  “愁”字起句,贯彻全篇。“愁入云遥”,喻离愁之广;“寒禁霜重”,写肃秋之悲。“红烛”点明夜晚,“泪深”转出疲倦。只轻轻三句,再一扣词题,就把季节、气候、时间、人物的心理活动给形容到了极致。词人的愁苦熬出的烛泪将毕,思绪的苦闷煎来的心伤未完。红烛啊红烛,你没有思想为什么也要垂泪?难道是陪着我一起伤心么?词人一阵苦笑。

  “情高转抑,思往难回,凄咽不成清变”,号角之声愈发酸楚激越,忽然拔高,如长风振林,如狼嗥枭鸣。良久良久,角声渐缓慢,越来越低,似巫峡猿啼,似鲛人夜泣。号角声中,始终透出一种沉郁压抑。再接着,角声凄咽清变,若有若无,如泣如诉,词人依然深深沉陷于浓浓的乡愁之中。

  “风际断时,迢递天涯,但闻更漏”,终于号角声归于寂灭,梗塞无声。寂静之中,冷冷传来几点更漏,仿佛幽人太息。词人抬眼望去,只有星月皎洁,明河在天。虫声唧唧,勾起词人无限回忆:少年丝竹,玉容歌管。反衬今夜凄凉,形成鲜明对比。

  “凭作出、百绪凄凉,凄凉惟有,花冷月闲庭院”,承接上文悲苦。一腔离愁层层剥开,点点推进。半庭凉月,人影参差,不但是这里,想来也是家中的情形吧?“珠帘绣幕,可有人听?听也可曾肠断”,《广箧中词》说:“‘珠帘绣幕’三句,乃夔翁(按:况周颐字夔笙)所最得意之笔。”一转一深,一深一妙,委婉曲折,郁抑惝恍,令人不能为怀。一脸倦容的娇妻,你的眼神又添了几分思念的惆怅,也是听到了今夜的号角?

  “除却塞鸿,遮莫城乌,替人惊惯”三句,化用温庭筠《更漏子》“惊塞鸿,起城乌,画屏金鹧鸪”的句意,言边塞鸿雁,城中乌鸦,*心绪,哀愁惊心。结拍一句“料南枝明日,应减红香一半”,红烛残灭,月华收练,佳期杳渺。秋风是扫去了南枝的半树红香,还是憔悴了娇妻的秀美容颜?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稿六:贺新郎·壬寅
贺新郎·壬寅  梁启超

  昨夜东风里,忍回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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