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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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间大道-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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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山村里出了个大学生,这真是老天爷睁开了眼,祖坟冒青烟呢!宫明杰考上大学,这在当年别说是宫氏家族祖祖辈辈第一人,满村满疃世世代代也找不出第二个呀!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个秋天,倾盆大雨把宫学斌的全家赶到了驻地官庄军营。洪水虽然没有吞没家里的房屋,但是圈里的猪,笼里的鸡,以及桌椅板凳却浸在水里。宫学斌像个大财主似的阔视着,满不在乎。唯独心里始终装着那张《录取通知书》,他对妻子刘美清说:“只要儿子能上大学,就是把家都淹了我也不心疼!”
  人说好事成双,转过年来,凭着窑场不断上升的经济效益,宫学斌第一次被评为烟台市劳动模范。满怀儿子上大学的自豪,以及自己创造的骄傲,他出席了烟台市劳动模范庆功大会。会上,宫学斌胸戴大红花,所有认识和不认识的人们都报以热烈的掌声。
  亲爱的朋友呀,你惊慕花儿怒放的艳丽,却难以想到它当初的蓓蕾,曾经浸透了奋斗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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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最后的突围(1)
在春风里行走
  春去春又归,千树梨花千树雪,又是一年梨花开。
  1982年,山东省委副秘书长兼研究室副主任王济夫,走马上任烟台地委书记。第二年,烟台地委冲破传统势力的阻挠,彻底打开改革的大门,毅然推行早已遍及全国的生产责任承包制的决策,究竟是金子是铁,得放在烈火里炼炼。
  在全国解放的前前后后,宫学斌亲身经历了父辈们打土豪,分田地,一家一户在赖以生存的土地上耕种生息的年代;也亲眼目睹了被他们视为命根子的土地,几乎在一夜之间,全部无偿地归了互助组、合作社和人民公社大集体的过程。眼下,在一片包产到户的纷争中,他又重温了分田分地真忙的情景。
  那可是连续好几天呢,东祝家庙大队干部社员彻夜未眠,他们以最传统,也是公认公平公正的“抓阄”的方法分田割地。同时,人们还用当地最流行的“叫行”(即与拍卖相似的另一种形式)的方式,把曾经费了好大心血创建起来的“三坊两铺一厂”,你出3元买把漏勺,我出12元买张桌子,他出30元买盘油辗,顷刻之间便被各家各户分了个净光。
  至于各生产小队的骡马牲畜、农机具,以及生产大队的马车和拖拉机等等,也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分个净光。那场面,那景致,就像一场战斗结束后的打扫战场,牛拉马驮,你争我夺。占着些许便宜的人,喜气洋洋;吃了点儿小亏的,唉声叹气。因为摸不透形势,或者手头紧,没胆量也没钱买这买那的,一个个惶恐徘徊,牢骚满腹,怪话连篇:
  “分不光,对不起胡耀邦;分不净,对不起邓小平。”
  “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宫学斌并不认同这些议论,因为他早就尝试过生产责任承包制给大家带来的甜头。
  宫学斌常回家对大哥和二哥说:“我说两位哥啊,人说头水有鱼,你们可不能误了时辰,该撒网就快撒网吧,现如今已经到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啦!能耍虎的耍虎,能耍龙的耍龙,不能耍虎耍龙的就耍狗熊吧!”
  大哥宫学举鼻子里喷着粗气,心里道:“公鸡下蛋,母鸡打鸣,说话不怕闪了舌头,爱说什么你就说什么吧!”
  二哥宫学玉把好奇挂上眉梢,眼里说,“老弟你走南闯北见识多,有什么发家致富的点子,尽管说出来就是啦!”
  宫学斌瞅瞅虽说一母同胞、脾气秉性却大相径庭的两位哥哥,会心一笑,说:“两位哥啊,如果说八年赶跑了日本鬼子,三年打倒了蒋介石,那是解放了咱们全中国的话,那么,现如今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就是解放了我们的思想。思想解放了,你们就放开手脚干起来吧!不要抱着本老皇历,死啃那块土坷垃啦!”
  “话我再给你们说回来,”宫学斌见俩人不吱声,耐下心来说:“如果你们眼前没有别的打算,就是啃土坷垃也得镶口好牙,变个花样啦!我出差的时候,看到昌邑一带的瓜农,刚进五月门,就摆起了西瓜摊。两位哥都想想,西瓜上市这么早,那得多卖多少钱呢!”
  二哥宫学玉反应敏捷,接受新事物也快。他冲着三弟频频点头,表示今后专门种花生大豆和瓜果疏菜等等经济类作物;并屈指算了一笔流水账,几亩地的经济作物能卖多少钱,多少钱能兑换几亩地的粮食,这样一来,先加后减,既保证了吃饭的粮食,又能赚不少的花销,事半功倍,两全其美。
  宫学斌十分赞赏这种主动灵活的前卫意识,他相信身为党支部委员,并且当了多年小队长的二哥,有能力在经济大潮的涌动中搏击风浪。只是担心大哥思想传统,满嘴政策,好认死理,会在变革的进程中落伍。因此,便对大哥有意启发说:“哥啊,你不要有任何的思想顾虑,咱县委书记李仕恩一上任那会儿就提倡以粮为纲,多种经营。你有多年管理菜园的经验,把你的责任田全都种上菜,再插季节种个西瓜甜瓜啥的,这样人忙地不闲的,统筹兼顾,合理安排,保证比你单纯种粮食赚钱!”
  大哥宫学举心里早就窝了很大的火,本来对大队分了他伺弄多年的菜园一肚子不理解,听了三弟宫学斌的话,眼一瞪,头直摇:“以粮为纲,就是以种粮食为主,一心不能二用。干东不干西,打狗不吓鸡。大家都去种菜种瓜,谁种粮食?没有粮食,你吃什么?”

第四章 最后的突围(2)
从大哥戗人的话味里,宫学斌品出了其中的抵触思想。这也难怪,别说老实巴交上了岁数的大哥,就是他窑场那些猴精八怪的年轻职工,不也一个个闹着情绪么?面对包产到户这一新的生产形式,许多人处在进则担忧和退则眼热之中。担忧的人,惋惜包产到户失去了偷奸耍滑的机会,从此后墙塌显出老鼠来;眼热的人,不安心于窑场工作闹着回去,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更有一些心怀叵测的人,私下里串通一气,四处放风,想把窑场拆散分光。
  大概是受这种种思潮的影响吧,公社驻地从纪格庄迁到了龙旺庄,蟹子过河随大流哩,其称谓也随着全国92000多个政社分开的举措改为“乡、镇”。“大队”也改成了“村”,“社员”统统变了称呼,叫“村民”。
  就在这年年终,龙旺庄镇的领导们提出,把窑场现存的28万元经济利润,按全镇30多个自然村、4万多人头平均分配下去。原因很简单,窑场用了群众的地,又是群众出的力,理应取之于民,还之于民。结果这一年,龙旺庄镇辖区的所有干部和村民,每人分得六块七毛三,实实在在捞了一点儿实惠。
  在剪不断、理还乱,处处一片躁动的是非混淆之中,宫学斌最信服中国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师邓小平首先创造出的一条安邦治国、推行改革新政的基本谋略,那就是三字真经:“不争论。”他在对窑场一系列的改革过程中,悄然实践着邓小平的真知灼见:“不争论是为了争取时间,一争论就复杂了,把时间都争论掉了,什么也干不成。不争论,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就这样,窑场不打鸣不下蛋地,平平稳稳取消了多少年来的工分制,彻底实行了月工资制。而且他们还效仿国营大企业的做法,冬有御寒补助,夏有防暑补贴,并进一步规范完善了加班超产和迟到早退的奖惩制度。
  有人说,人参、海参、庄伙孙(胶东俗话:即种庄稼的农民),这“三参(孙)”最有“油水”、最有营养价值,也最容易被人们宰割。如今,庄伙孙,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虽然尚未戴上“非农业人口”的桂冠,但他们借助改革摇身一变,竟像城市的人一样了,也有了各种各样的补助补贴,也靠按月份领工资,花钱买粮过日子了。
  “吃水不忘打井人”,窑场所有干部职工把这份感激挂在脸上,记在心里。他们最容易知足,也最感恩于宫学斌。人们在风风雨雨的实践中,越来越清楚地认识到,窑场如果没有宫学斌掌舵,没有他当家,想领补贴,挣工资,跟城市人攀比?晚上做梦娶媳妇,你想好事去吧!
  站在改革的起点望开去,农村的包产到户遍及大小村落,城市的各种责任承包紧随其后,中国的广大农村和城市,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朝气蓬勃,意气风发!人们在旧经济体制的墙壁上捅出一个个大窟窿,把自己的改革创造纷纷搭上了时代的弯弓,一时间各不相让,万箭齐发。那么,窑场以生产腐竹、粉条和砖瓦之“矢”,能否准确无误地射向经济效益之“的”呢?
  孙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了解对手还不够,掂量准自己,才是制胜的前提。
  该出手时就出手
  改革开放,解放了人们的思想,也松动了禁锢的手脚。发家致富,争做“万元户”,用不着担心割“尾巴”,也不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代名词了,而是一种时尚和荣耀了。
  人生多向往,风生水也涨。整个社会霎时间出现千帆竞发的态势,人们一个个拿出看家的本领,杀猪宰羊,种瓜贩菜,编筐编篓,磨剪子戗菜刀,做豆腐漏粉条,商店饭店四处开。不管是祖传的手艺,还是新学的技术,都敢撑起个铺面,摆出个地摊,眯着眼睛,叼着纸烟,煞有介事地做起掌柜和老板来。
  你可别小看这些游兵散勇,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个体户,千里之堤还毁于蚁穴呢!他们的战斗力和杀伤力常常出人预料。谁都看到的,曾经门庭若市的莱阳百货商店,就是被一家一户的小摊贩冲散挤垮的;谁也都知道的,莱阳堂堂的国营肉联厂,同样是被个体户们的一把把杀猪刀活活捅倒的。
  宫学斌高瞻远瞩,居安思危。面对激烈残酷的竞争,他一边争分夺秒,狠抓腐竹、地瓜粉条的质量和产量;一边重整旗鼓,再上生产粉丝的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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