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越是别扭的人越有捉弄的价值,这是亘古不变的公理啊。
“这是什么意思?”斯内普挤出这几个字,把公文纸推回到克莉丝汀眼皮底下。
克莉丝汀尽可能做出严肃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回答:“字面上的意思,教授。”然后把公文纸再推给他。
——那只母獾终于把她的颅骨也贡献出来当作栽培曼德拉草的容器了吗?还是有一打巨怪在她脑子里跳踢踏舞?什么时候劳动服务也可以由别人代替了?
虽然斯内普很想对獾王的智商或者精神状况发表一番深入的见解,不过他总算还记得眼前这位新出炉的盟友正是獾院一员,于是他很宽大地只是腹诽了几句。
克莉丝汀看到斯内普把那张纸收到一个夹满信件的公文夹里,以为他已经决定接受这个事实,不料他又怀疑地看向她,问道:“桑斯费尔德小姐,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现偏差,你从上学年中期就开始异常频繁地造访我的办公室,而且总是有你的院长提供的‘正当理由’。我假设那不是你自己主动争取的,那么斯普劳特教授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呃……为了表示友好亲善?促进斯莱特林学院和赫奇帕奇学院的友好往来?”克莉丝汀背后冒着冷汗小心地说。
斯内普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着某个小动物熬出的一锅糟糕透顶的失败魔药。“当我没问。”
克莉丝汀决定进入正题:“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办公桌吗?我需要写点东西。”
“桑斯费尔德小姐,我假设你是到这里来进行劳动服务的。”
“斯内普教授,我假设您并不真的需要我的劳动服务。”
针锋相对地互视了一会儿,斯内普终于让步,同意让她分享他的办公桌,反正那桌面有足够的空间。斯内普埋头批改作业,而在他的对面,克莉丝汀在羊皮纸上奋笔疾书,房间里只有羽毛笔刮过纸面的“沙沙”响声。
不知过了多久,斯内普率先完成了工作,把如山的作业码到一边,轻轻活动着手腕和脖子。克莉丝汀抬头看着他,尽管魔药教授的工作量在全体教职员工中是数一数二的繁重,但他从没在任何人面前显露过疲态,永远是那么无懈可击。像这样的小动作,克莉丝汀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仿佛无形中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又低下头,加快速度,很快写完了那些东西,并把它们递给他看。
斯内普接过写得密密麻麻的几大张羊皮纸,看到上面写的似乎是一些魔药配方,这引起了他的兴趣。他专注地看着那些配方,发现绝大多数都是他不曾听说过的。但他并不为此感到惊讶,因为他已经看出尽管那些配方都需要用到魔药材料和魔药的配制手法,但制出的成品却并不属于魔药的范畴。
他所认得的那几个配方,其最终成品都是魔法墨水。并不是平常书写或印刷用的,据他所知,这几种特殊的魔法墨水通常是用来绘制魔法阵的。他猜测其他那些配方也都是用于配制这类墨水。这并不令人费解,桑斯费尔德家曾经出过一位天才的魔法阵创师:莱因克尔?克劳德?桑斯费尔德,从那以后魔法阵这一学术领域也一直都是这个家族的长项。
他锐利的目光如电一般在克莉丝汀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又回到羊皮纸页上,但思绪却并未集中在那里。
能够认出那几种魔法墨水的配方,是因为他也曾经研究过魔法阵这个学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魔法阵图学和魔药学有颇多共通之处,要想在这两门学科取得成就,严谨、一丝不苟的学术精神和非凡的记忆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可以说,如果不考虑创造和改良方面的才能,一个能学好魔法阵图学的人必然也能学好魔药学,反之亦然。
然而,学好并不等于专精,而要达到某一领域的巅峰,天赋才是最重要的条件。而专精魔法阵图学所需的天赋之特殊,使这一学科出现了迥异于其他学科的现象:研究开发者(创师)的数量远远超过实践制作者(绘师)。究其原因,是因为绘制魔法阵时有一个苛刻的条件制约,绘制者必须能够做到极精密的魔力输出控制。
绘制魔法阵中的符文时,每一个符文的每一笔画都需要不同的魔力输出量,有时甚至同一根线条在起始、中间和收尾处的魔力输出量都有变化,而这些魔力输出量的差距,又被限定在极微小的范围内。绘制一个魔法符文,对于魔力输出的精度要求,不啻于在头发丝上雕刻十四行诗。
即使是一位优秀的魔法阵创师,也未必能绘制出一个合格的魔法阵,导致创师们难以验证自己创造的魔法阵是否具备设想中的效果,由此导致魔法阵图学日益衰微。
斯内普拥有强大的魔力、丰富的知识量和创新的才能,但一样在“魔力精密输出”这道无法逾越的关卡处受到限制,无法在魔法阵领域更进一步。虽然他有自信,经过长期的练习应该可以达到绘制魔法阵所需的要求,但是权衡之后,他宁愿把这些心力用在研究魔药和黑魔法上。
而克莉丝汀?桑斯费尔德想必从她家族的血脉中继承了这种天赋。
“你准备利用魔法阵来处理灵魂碎片?”尽管已经猜到,他还是需要确认一下。
“是的,虽然多少要费一番工夫,但这是我已经掌握的技术,总比大海捞针地去查找那种黑魔法好。而且安全、稳妥、一劳永逸,决无后患。”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广告?而且还是大忽悠式的假广告?而且还貌似是和某种难言之隐相关的XX广告?
克莉丝汀摇摇头,把忽然涌起的诡异感觉赶出脑海,然后拿出一把钥匙递给他。斯内普接过钥匙,疑惑地用眼神询问。
“桑斯费尔德家的古灵阁金库钥匙。”她解释说,“这一把是副匙,本来和主匙一起放在庄园里,在来您这儿之前我刚让家养小精灵把它送来。”自古以来,这把副匙都是由家主的配偶保有,不过她想,战争期间应该可以通融。
在他拒绝之前,她又说:“既然您和我之间的联盟是由我首倡,又是我提出使用魔法阵,那么经费也理应由我提供,这是我应尽的义务。毕竟,一方付出过多的盟约并不稳固。”
对等,才能持久。这把钥匙代表的并不仅仅是财力的付出,更多的是表示她对于维护双方结盟关系的诚意,她知道他会明白。
“你无需认为自己付出不够——”他注视着她缓缓地说,语气出奇地平和。“除了提供魂器的情报之外,你还将负责绘制魔法阵,不是吗?”
但她还是认为那与他将花费的时间和精力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并坚持让他收下了那钥匙。
——多年以后再提到这件事时,已经知道了“拥有副匙”意义的魔药大师据此坚称:先求婚的是克莉丝汀。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丫头你已经把嫁妆都送过去了啊……
按了快进键的一学年
斯内普又研究了一会儿那些配方,把涉及的全部材料重新汇总列成单子,标上每种材料所需的总数,以便向魔药材料商下订单。由于其中有很多材料是有季节性的,他估计要凑齐所有材料并配制完毕至少要半年的时间。
“那么,我们不妨把时间订得宽松一些,暑假里在桑斯费尔德庄园进行最后一步,可以吗?”
得到斯内普的首肯后,克莉丝汀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从那以后,斯内普虽然又多了配制魔法墨水的工作,但还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开始亲自指导克莉丝汀的实战技巧。
实战练习的场所仍然是有求必应室。第一次来到这里时斯内普的反应很微妙,虽然并不明显,但克莉丝汀还是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波动。
他知道这个地方。很可能他在学生时代也利用过这间屋子,鉴于他并不是像韦斯莱双胞胎或劫道者那样喜欢“探险”的人,克莉丝汀猜想告诉他这个秘密的也许正是伏地魔本人,或至少和他有关。说不定伏地魔把这当作是一种奖赏或是拉拢的手段,也可能在食死徒和食死徒预备役中,知道这个秘密是一种荣誉或地位的象征。
当然,这些都只不过是毫无根由的猜测,而且即便事实当真如此,那也是早已时过境迁的过往。
相比之下,另一个问题更让人困扰。
知道有求必应室的还有双胞胎,更可怕的是他们手中有活点地图。
这张地图的功能太强大,不但能够监视任何人的行踪,而且连复方汤剂和阿尼玛格斯变形都瞒不过它。倘若双胞胎发现她经常和斯内普一起出没于有求必应室,那么即使她有獾院同仁为她打掩护,也难以搪塞过去。
想不到为了帮助双胞胎少被扣分而让他们提前拿到活点地图,到头来会给自己造成这么多的麻烦。冠冕的事就不用说了,现在连自己的行动都受到限制。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都会带来如此严重的后果,那么她想要介入既定的历史轨道,又会产生多少不可知、不可控的变化?
但既然已经决定不再袖手旁观,该做的事就总得去做,至于产生什么影响,只有到时候随机应变了。就像眼前的麻烦事,事已至此,只好想办法补救。克莉丝汀把活点地图的事告诉了斯内普,当然,明智地没有说出这事的起因。
第二天活点地图就被锁进了斯内普办公室的某个柜子里,双胞胎对此只是稍微感到遗憾,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把所有的秘道和暗门都记牢了。克莉丝汀在免除了后顾之忧的轻松之余,又不禁想到:看来救世主和这张地图是无缘了……
消除了这个潜在威胁之后,克莉丝汀终于可以心无旁骛地向斯内普讨教了。
作为一个精明的双面间谍,斯内普从蛛丝马迹中归纳收集情报的能力远胜于克莉丝汀。因此在她毫无觉察之时,他已经掌握了很多她不曾主动透露的信息。
她能够比一般人更快更轻易地学会并熟练运用无声无杖魔法,证明她的确擅长精确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