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包袱里还有姓楚的给的两本图册,应该拿出来看看……
“色胚!”酒儿闻言,又嗔骂了南宫霖一句,羞羞涩涩地低下了头。
到底等会儿回家,要不要再试试呢?
这对小鸳鸯亲热玩闹一阵,终于想起还有正事没做,于是酒儿把皂角水倒进盆子里,开始洗起衣裳来。南宫霖也随之蹲下,学着酒儿的样子,一双手拿起衣裳揉了又揉,动作笨拙。
玉润鼻尖冒出汗珠,犹如朝阳照露。酒儿看着南宫霖专注又耐心的样子,心头一阵甜蜜,嘴角也高高扬起。
“公子,皂角不够了,你回家去拿些来吧,就在灶台边上的那个坛子里。”
“好嘞。”
南宫霖站起来便往回走,走出一截顿了顿脚步,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你一个人可要小心点呐,别走进河里太深,知道了吗?”
酒儿扬起沾满泡沫的小手,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知道知道啦,你快去吧!”
“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啊!”
看着南宫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酒儿掩嘴笑了笑,埋头下去把南宫霖揉过的衣裳又重新洗了一遍,然后倒掉污水,拿着衣裳走进河里,在浅浅的水边漂洗起来。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酒儿一边浣着衣裳,一边哼着小曲儿。长长的纱裙在水流冲刷下,如柔软水草般漂在水面,弯弯曲曲,好比瑶池仙女的彩锻。
“哎呀!”
一个不慎,衣裳从酒儿手里滑落,瞬间被河水冲远,顺流而下,她赶紧追了过去。
酒儿沿着河边浅水处一阵小跑,水流有些急,眼看衣裳就要消失不见的时候,一个人影忽然从岸边冲出,长腿阔幅,三两步就走到河中央把衣裳捞了起来,然后向酒儿走来。
酒儿抬眼看去,眸子一亮。
咦,是他?
这男子身材高大,体魄强健,五官深邃,一双鹰目炯炯有神,就是表情严肃得吓人,正是酒儿七夕那日在潼城遇到的男人。
他手里攥着**的衣裳,仿佛用了很大的劲,手背青筋爆出,几乎都能看见皮肤底下的脉搏在突突跳动。他看着酒儿的眼神疯狂又炙热,仿若要灼烧了一切,直至燃骨成烬。
终于走到酒儿跟前,他把手往前一伸,从喉咙里艰难地迸出一个字:“给。”
只是说了一个字,却好似耗尽了毕生之力。
“谢谢。”酒儿伸手去接,可是这男子却并不松手,仍旧紧紧抓住衣裳。她皱皱眉头,又扯了扯,还是扯不动,遂抬头说道:“这位公子,劳您松下手。”
谁知这男子充耳不闻,只是自顾自说起话来。
“你才搬来这里的时候十岁,当时我第一次见你,便是在这河边。一个粉嘟嘟的女娃,拿着块绣了芙蓉的手绢到河里清洗,谁知却一个没抓稳,被河水冲走了手绢。你当时就哭了,站在岸上望着河里的手绢流眼泪,想去捞却又不敢下水,可怜得像只小兔子。后来是我跳进去把手绢捡回来还给你,你破涕为笑,还高高兴兴地喊了我一声哥哥。”
酒儿只觉耳边“轰隆”一声,整个人都懵了。
“你十三岁那年的夏天,和村长家的闺女跑到后山碧龙潭去玩。你明明不会游水,却经不住别人的鼓动,下潭洗澡。未料却陷进了潭底的淤泥之中,差点溺水而亡。幸好我当时从那里经过,跳下去把昏死的你捞了起来,总算捡回一条命。你醒了就抱着我大哭一场,一边哭还一边央求我不要告诉你爹,下山的时候你吓得腿软走不动路,是我一路把你背回了家……”
酒儿站在水里,头顶明明骄阳高照,可浑身却如堕入冰窖一般严寒,冻得骨头刺痛。她看着眼前的那张嘴一张一合,耳边嗡嗡作响,完全听不清他说什么,脑海里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这男子还在继续说着,眼神充满柔情:“呵呵,自打那次以后你便落下了怕水的毛病,连过条小溪都不敢,如今看来……你好像还是没怎么变,跟我记忆里的有些不同,却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说着,他轻轻拉起酒儿的手,紧紧握在掌心,低沉嗓音深情款款。
“酒儿,我回来了。你的成大哥,回来接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觉得情节不连贯的童鞋倒回去看前一章哈!加了内容滴~~~
好吧,前夫终于shi出来了,乃们想看南宫桑心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第六十一章 猛虎斗
流水落花,情随逝。
足下清泉碧水哗啦,心头疼痛难以复加。酒儿以为自己忘了,可是在看到成凯勋的这一刻,听到他说起那些往事,还是忍不住心中澎湃,泪水汹涌而出。
那一年,她娘亲去世,她随易老爹搬到许家村。易老爹在宅院里整理行李,她独自一人来到河边,拿出她娘的芙蓉手绢,边看边哭。
斯人已逝,唯留怀念。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没有朋友,没有亲戚,也没有娘亲……酒儿很害怕,犹如落进沼泽的小鸟,苦苦挣扎,却终究免不了被黑暗泥沼吞噬的结局。
哭得直到手绢湿透,她蹲下去清洗,湍急河水席卷而来,冲走了手绢。
那是她娘亲留给她的,是她可以放在怀里贴身纪念的东西,怎么能就这样丢失?
她沿着河岸一直跑,只希望能够追回失去的东西,她甚至想,也许这样跑下去,就能追回失去的人。
眼看一方小小手绢即将被河水湮没,这时有个少年跃进河里,为她捡回亲娘遗物。
成凯勋在酒儿最无助孤单的时候出现,对于她的整个少女时代来说,他绝对是与众不同的存在,有着非凡的意义。
在知晓父亲把她许给成家之后,其实酒儿心里是有些欢喜的。
那样的一个人,宠着她护着她围着她转,应该是天底下除了爹爹对她最好的男人了吧?娘亲说了,只要真心实意对你好,就是良人。
成凯勋,一定会是易酒儿的良人。酒儿不断这般告诉自己,满脑幻想着出嫁的那天,凤冠喜袍,红纸漫天。
可真到了成亲的那日,来接她的不是成凯勋,而是一个抱着大公鸡的同村小伙。
哈,多么可笑的场景!
独自拜堂、独自敬茶、独自一人进了洞房。酒儿安慰自己,总有一天成凯勋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她要好好在家等他。
一月、两月、三月……直到婆婆去世,成凯勋也没有回来。
一年、两年、三年……直到她从未及笄的少女,变成双十年华的老姑娘,成凯勋还是没有回来。
在时光的长河中,那份仅存的感情,已经消磨殆尽了。
酒儿也许并没有真正爱过他,但是,她等过他。
那份特殊情愫,许是依赖感激,许是错觉幻想,哪个少女不怀春?每个豆蔻年华的姑娘心里,都会有一位翩翩公子,鲜衣怒马,从天而降。
只是现在她长大了,她梦醒了,她知道有些事,错过便是错过了。
已经不能回头。
成凯勋见酒儿流泪,以为她是过于欣喜激动,遂抬手抹去她脸上泪痕:“别哭别哭,我们重逢团聚,应该高兴才是。”
酒儿把脸一别,躲开他的手,冷冷吐出两个字:“你走。”
成凯勋一怔,有些不明所以,继而开口说道:“我会走,带你一起走,就像我承诺的那样……”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酒儿赫然打断:“我不会和你走。我已经嫁人了,你不要来找我。”说着她衣裳也不要了,转身就往岸上走去。
成凯勋赶紧拽住她的胳膊,眉目间含着浅浅的笑意:“若是昨日,我兴许还会信你这番说辞。可是今早我回来之时正巧碰见里正,他都告诉我了,你确实嫁了人,不过嫁给的,是我。”
成凯勋手臂一用劲,酒儿便撞入了他怀中。他双臂紧锢着人,埋头动情呢喃:“我多害怕你不会等我……毕竟当初那一纸诺言太过单薄,年少轻狂,许下的承诺也有些不牢靠,没想到……你知道么?这么多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可是我却不敢书信一封,生怕一提笔便会抑制不住心中思念,跑回来见你一面……还好、还好你终于是等着我的,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抛下你……”
当初他走得太草率,以至在如今功成名就之际,懊悔依旧不断袭来,如果他没有走,现在的他们会是什么样?男耕女织,儿女绕膝?
不,他必须走,他必须去闯出一番天下,他必须成为苍穹上翱翔的雄鹰,振翅高飞,无人可及。
只有这样,他才能配得上她,配得上他的酒儿。
浓厚的男子气息包围着酒儿,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酒儿伸手狠劲推开成凯勋,摇头说道:“你不该回来,现在太迟了。”
如果他们能在三日之前重逢,如果他们能在七夕那日相认,如果他们能在一年多前相遇……如果他们一开始就不曾分离,今时今日,一切截然不同。
“不迟,一点不不迟!”成凯勋重新拉住酒儿的手,依旧坚定,“我们重新开始,你跟我去京城,我现在……”
“放开她!”
伴着一声怒吼,白影狂风袭来,成凯勋猝不及防脸上就挨了一拳,被打得后退两步,差点跌倒。
南宫霖老远便看见一个男人对酒儿拉拉扯扯,酒儿含着泪满脸害怕。他怒不可遏,冲上前就狠狠揍了这人一拳。
成凯勋踉跄一下,稳住了身子。口腔里泛起一股血腥味儿,他把头一偏啐了一口,吐出带血的唾沫,之后目光一凛,凶狠的眼神望向来者。
南宫霖紧张地拉着酒儿看了看,焦灼不安:“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你受伤没有?”
酒儿依旧有些发怔,只是呆呆地看着成凯勋,杏眼通红,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该死!”
南宫霖以为酒儿被人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