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剜心
那是一个深夜。
囚室里能听到外面的雨声磅礴,暗室的小门再一次被推开,而傅乘风充满酒气的身影又一次出现在门口。
一道闪电劈下,雪亮的光芒照亮了傅乘风的脸。
身旁的小蛇并未离开,找了个墙角盘起来,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傅乘风并非一人前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女奴。
这间暗室平日里便是主子的禁地,凡是靠近这范围的奴仆都被杖毙,但是如今却被傅乘风醉醺醺地拖了进来,这女奴早已心生害怕。
傅乘风点亮了油灯,抓住身后女奴的手,硬生生地将她拖了进来。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暗黑囚室,寒冰锁链在灯光下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那女奴几乎吓昏过去,这透明的寒冰锁链中,竟然硬生生地锁着一个女子。
这女子穿着残破,上半身与人无异,只是这下半身,竟然是一条莹白的鱼尾!
那女奴抖如筛糠,就连话语也说不完整,“老……老爷……这……这是何物?”
“这个么?”傅乘风蹲下身来,打量着面前的涟,道:“这可是好东西。”
涟的眼睛困在黑暗中太久,骤然被光亮一刺,有些暴盲,她眨了眨眼,却看不清眼前男子的样子。
恍惚中似乎有冰凉的刀刃贴在自己的面颊上,她听到面前的男子说,“阿奴,今日老爷我在酒桌上,听说了一件事情。”
那阿奴一边颤抖,一边说话,声音被牙齿的颤抖碾的粉碎,“是……是何事?”
涟感觉到那冰凉的刀锋顺着自己的脸颊滑向了脖颈,划过的地方都留下了细细的血痕,似乎有股腥味的水流顺着划破的地方缓缓流了下来。
看不清,就不要看了罢。
涟闭上眼睛。
早就看不清眼前这人了,如今看来,反倒不如不看了。
那傅乘风接着道:“今日酒桌上有人说,这鲛人的心是神仙都难求的,若是能吃了这鲛人的心,可得长寿……”他的话音落下,那冰凉的刀锋一路顺着脖颈划过锁骨,最后停留在心脏处。
刀锋狠狠从胸口刺入。
她的心口狠狠一凉,钻骨挖肉的剧痛瞬间像那处袭来,让她痛的全身骤然僵直。
只是胸口处的刀锋毫不留情,依旧在狠狠地向下切入,锋利的刀刃划开肉,似乎有冰冷的刀尖触碰到了心脏,她没有睁开眼睛,耳中只听到面前的女奴尖叫了一声。
那男子笑道:“奴儿莫怕,老爷我还没尝过,倒准备先让你尝尝鲜,将来若是与天同寿,可别忘了老爷的恩德。”
那女奴步步后退,将手向后伸,似是想拉开身后的门逃开。
那刀尖继续走着,骤然间刺入心脏,在那伤口处狠狠地向下一转。
涟顿时睁开了眼睛。
那是心脏被人活生生割去一块的痛楚,似烈火烧灼,又似坠入寒冰窖,心口血脉在突突狂跳,她看到那男人将手硬生生地探入她被挖开的伤口,将一块血肉从中取了出来,伤口失了刀口堵塞,顿时不断有鲜血从中喷涌而出。
她面前的傅乘风满手鲜血,狠狠地抓住面前的女奴,将一块血淋淋的东西生生塞入她的喉中,又卡住她的下颚,防止她下咽。
那是她的一部分心。
涟的视线早已模糊。
这锥心的痛楚真真让人无法忍受,若是从前,只怕早就落泪了吧。
倒是不知道为何,如今就算经历这般痛楚,眼底也并无酸意,更无任何想要落泪的感觉,这痛楚在她心中,反倒不若是普通的痛楚,并不像从前那般,痛彻心扉。
涟的视线模糊中看到墙角有一细长的物体蠢蠢欲动,那物体似乎按耐不住一般,向前滑行两步,欲出现在这昏暗光芒下。
她用尽全身气力,发出声音来,声音极其低小,面前的傅乘风一字未闻。
“不要……来。”
那细长物体在昏暗中听到她的话,身体一僵,青绿的眼睛不舍地看了她几眼,在原地犹豫许久,终于盘了回去。
她看到那家伙缩回,终于安然地昏了过去。
待她醒来时,傅乘风早就离开了。
伤处似乎被什么物体包裹,那种灼心的痛楚减少了一些。
被人切去了一片心,竟然还能活下来,鲛人倒当真是生命力顽强。她想了半晌,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来。
暗室内有一股与之前不同的血腥味。她仔细闻了闻,辨不出,就试图伸出手去摸。
“不要摸。”身边有个声音阻止她,“你的心有剧毒,她吃了,当即在那男人面前被毒化成一滩血水了。”
身边她的声音鼻音浓重,似乎刚刚哭过,还并未缓和过来。
“青蜚。”涟似乎还是极痛,声音就像是好不容易凝起的风,一飘便散,“你哭什么?”
青蜚坐在旁边,娇俏的声音变得沉闷,“我修行太慢了,如果不是我修行这么慢,我就能早点打开寒冰锁救你。”
涟轻声道:“你修行时间这么短,能够幻作人形已经是天才了。”
青蜚不答话。
似乎有什么温暖的水珠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的鱼尾上,再滑落到地上。
她竟是哭了。
涟能感受到她的手搭在自己受伤的腰上,动作轻柔。
她费力地伸出手来,握住腰上的那只手。
“别哭了。”
“太……慢了啊……”青蜚握住涟的手,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我怕我来不及救你。”
“不用。”涟唇角弯起,露出一抹浅淡笑容,“我等你。”
小蛇抬起头来,眼神坚定,轻声道:“我会救你。”
可修行的时间再快,哪抵得上人的贪念呢?
时间转瞬便是一年,鲛人鳞早已刮完,她也再无泪水。
傅乘风终究不再藏着她,这鲛人心虽是剧毒,但是长生不老的功效还是有诸多达官贵人需要。
他们并不管这些,倒是愿意出一笔钱买来,先养着她,待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再挖心做药。
在傅乘风的眼中,这便是她最后的价值。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有我
小蛇早去了临近的山上修行,她说这是最快提升修为的方法,那山中天地精气富足,修行起来定是加成许多,只是却没想过,这一别,只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那一日的傅府张灯结彩。
拿到请柬的达官贵人在府门口络绎不绝,来来往往的贵人们都瞪大了眼睛,想看看这传说中的鲛人究竟是长何模样。
傅府特意在此之前打造了一尊琉璃浴池,里面装满了从北海运来的海水。
时隔多年,再入这熟悉的北海水中,涟却没了那心中的感慨万千。
她被缚着寒冰锁,投入这海水中,太久没接触过水源,一入水来,她终究是舒服了一些。
琉璃浴池上方罩了一块巨大的红布,偶尔有好奇心重的奴役掀开红布,对着浴池中的她指指点点。
伤口终于被敷了一些药物,日日折磨自己的痛楚消弭了一些。
可是那又怎样呢?
小蛇啊小蛇。
你在哪里?
修为如何?
我还能不能,再见你一面?
思绪万千之时,她身下的浴池被人抬了起来。
涟轻轻睁开眼睛,任凭被一路摇摇晃晃地抬上了一个巨大的木质台阶。
红布有些许地方透出光来,她眯着眼睛,仔细辨认。
这台下人头济济,皆是这汴国的权贵,又哪里有她的小蛇?
她轻轻启唇,喃喃地念那个名字。
青蜚。
青蜚。
浴池的红布被骤然掀开。
强烈的光线直射入浴池,她被这强烈的光线刺的晃眼,急忙闭上了眼睛。
台下有许多人惊叹的声音。
傅乘风的声音夹杂在这些人中,正在得意洋洋的开价。
一万两。
黄金。
对这些达官贵人来说,不论这鲛人心是否能长生,这一万两黄金,买个不错的稀罕物,也是值得的。
价格不断地加上去。
最终止于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黄金。
这大概是就是她最后的价值了吧?
涟苦笑一声,抬头望天。傅乘风得意的笑声传入耳中。
不过是为了这个人!
她眼瞳一转,骤然看向旁边的男人,他走形的脸上带满了猥琐的笑意,正在和其中一位贵人商讨运送。
这些年的这般苦痛荒唐,竟然是为了这样一个人。
涟啊涟,枉费你活了这般多年,竟然是一开始便瞎了眼,若是早些遇上那天真的小蛇,也不至于落到如今这个下场。
只是想归想,台上的交易仍在继续。
买走她的贵人是个男子。
那男子一看便已是迟暮之年,只是保养的非常到位,只有脖颈上的皱纹出卖了他,这人虽是暮年,却一看便常年浸淫于美酒与女人,大腹便便,满脸猥琐。
他一步步走上前来,摸上涟布满刀痕的面庞。
一边摸,一边似是责怪地看了一眼傅乘风。
傅乘风唯唯诺诺,在那贵人面前吓出冷汗来。
那贵人摸了摸涟的脸庞,声音沙哑,“恩,不错,倒不知这身上……”
“大人尽可验货。”傅乘风还没等那人话音落下,便急忙接道。
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痕,傅乘风今日特意差人给她换了一身装束,大红的锦缎衣衫被裁了一半,上半身尽数藏于衣衫内,徒留被束缚的鱼尾在水池内摆动。
那男子笑眯眯地伸出手来,竟是要在这众人面前,在这琉璃浴池中解去她腰间束带!
涟顿时瞪大眼睛,恨恨地看向面前的男子。
就连在暗室中,那傅乘风都不曾这般做过,这面前的男子当真是当久了权贵,竟是把她当畜生来折辱验货。
她愤然用力挣扎,只是那寒冰锁束缚的紧,巨大的白色鱼尾徒劳地摆动,在这片刻之间,腰间的衣带便被拉开,红色的束带轻飘飘地落入身旁的浴池中,领口的衣襟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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