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如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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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如歌-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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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想不起这么耗着的理由。我收了我的衣服,找出一直随身的一些东西去了邗城。阿土在那。

  “你这是干什么?”

  “我要重新开始,工作,生活。真的。”

  “那好。”她抱着我的头,放在她的肩膀上,我的颈卡在她的颈旁,实实在在的感觉。很温暖。

  她繁忙地帮我找工作,比我还热心,不厌其烦地穿梭于一家又一家单位。看着她不停歇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是一个寂寞的背影,却从来不肯轻易落寞。她怕我后悔。这个背影问我:“你确定吗?”“我确定。”

  她在台阶上坐下,望着马路上奔驰的车辆,却不问我,我知道对我她是没有信心的,可是她不愿意相信,也不肯让我相信。

  我蹲下,从后背抱住她,温暖她发凉的手指:“我不会回头。”我怎么会一路走到黑?

  后背是最冷的,因为抱膝而坐时,只有后背露在外面,没有人来与它相互依偎。

  我们每天从报纸上剪下招聘广告,然后寄出简历,几个月后我在###找到了一份工作。

  新一天

  “你去哪里了?”我听到余晖愤怒而压制的呼吸:“你这是干什么?”

  “余晖,我想了很久,我们不是同一种人。这样下去不行,”我只能这么说,只能开朗微笑:“你也希望我好不是吗?我还是得过我真正应该有的生活。你也一样。”

  讲完这些话我立刻想扇自己耳光,我一定让他以为我在利用他自己认为的道德上的理亏而指责他,提出离开,我量定了他没有立场理直气壮地反对,我是抓着他的软肋对他命令而非商量的,我一定让他这么以为了。可是,我难道没有吗?

  “这样于你于我都好。你是一个好人,你不能抛却你的过去,而我只是一个自私的人,我舍不得把青春浪费在未可知上面。我不愿意继续这让我觉得卑微甚至羞耻的角色。

  余晖,对不起。你还记得我在Colour跟你说的话吗?我说我爱你只是一个偶然,一个偶然的瞬间,过了那个瞬间,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有那么一天,我会不再爱你,想离开你,现在,这一天已经来了。

  你不要以为我在说谎。我还年轻,我要找的是有目的的生活。这样结束至少还可以留有美丽回忆,以一个很好的名义。”

  “你错了,落泽,”他停顿了一下:“我也没有爱过你。”

杂念那么多,怎么走得了?
我们走在相爱为名的路上,各自为着各自的原因、目的分别。不停地走,不停地道别,因为信赖,所以总将一切没能完善的,不能、不愿再次触及的丢给时光调解,然后开始新的一天。

  王菲还在唱着“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懵懂,我不忍心再起哄,但愿你听得懂。”是阿土听了一半的歌,我听完后半部分,然后换回张楚的,虽然我知道我已经根本不会回头,我还是换了,决定行走的人永远不会嫌自己的勇气太大,就像有钱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的钱过多。

  “我坐在土地上 我看着老树上 树已经老得没有模样

  我走在古道上 古道很凄凉 没有人来 也没有人往”

  我找到了房子从阿土那搬了出去。阿土照她房间模式大体安排了我的屋子。她走后我还是添置了家具。

  经过音像店听到十七岁女孩毁灭前征兆般的声音。

  
  感觉房子缺少生气,我在菜市场看到只老龟就买来养在家里。每天看它爬来爬去,给它喂食。这是苯苯继后的第一个宠物,我是并不喜欢它的,想到养不好的时候就吃掉,可是现在,我和它相依为命。

  我对它说:“我们相依为命了。”然后我对着它笑,它把头缩进肚子里。我管它叫“老爷”。

  这段日子我的生活除了为自己和“老爷”的生计奔波就是出入音像店,买到几张盗版碟,想到中学时曾一度树立理想,开个盗版音像店什么的。

  和同事熟悉后隔着柜台聊天。常常看到一些学生,结伴而来,稚嫩而厚实的幸福。我现在也是幸福的,简单纯粹,所以幸福,也明白阿土为什么甘于这样的日子,乐不知疲。不想太多时总能得到的,可人总不能安于本分。但不久以后我又明白,“安于本分”

  原来也是一种天才,不是每个人都能当这个天才的,我短暂的安静不过仿佛激烈比赛的中场休息。

  我想到自己的不孝顺,像大多数人一样,当我安静时我会想到家。

  母亲问我号码怎么不对。我说我在邗城。她就说我能折腾,事实上她所有知道的就只是我能折腾,事实上我也的确只是在折腾。

  “我现在在这边好好工作就行了啊,”我重拾那种心情,这个女子,只有在电话里才能给我这种感受,更加贴切的亲密的感受:“我想吃你做的汤包了。”

  “我过两天回去一趟啊。”

  “恩,回来白开水烫青菜给你吃。”

  “你舍不得的。”

  “舍不得,你回来看我做不做。”

  只做女儿的女子是幸福的,可没人能一辈子只做女儿,或者只做女儿又是有缺憾的,所以幸福是短暂的,必须亲手丢掉。现在我只尽情快乐而干脆地做着女儿。我把“老爷”托付给杨叶,回去收拾东西,想来想去都觉得没什么可带的,于是干脆夹了个小包袱便爬上了车。

  跳下车,我直奔站外,他们已经在门外等我,我跳过去,给了他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快下来,这么大人了。”

  “饭好了没,我都饿了。”

  “好了,好了,就等你了。”母亲微笑,这种场景很久不见了。大学时期回家的情景历历在目,只是我从来不去想,这种快乐,只要我想,他们就给,可是温暖明明触手可及,我们却偏偏总习惯走在寒冷。上了车很快就到家,母亲端来热气腾腾的饭菜,摆了满满一桌。每一次总是那么隆重。

  “饭少吃点,多吃菜。”

  “还是先喝点汤,”父亲用小碗给我盛了汤:“先暖暖胃。”

  饭菜的水蒸气太大了,弄得人的眼角都湿湿的,我清楚地记得这是我用了十几年的小玉碗,本来有一对,被我摔坏了一只,只剩下一个了。我想临走的时候我要把这个小碗带走,到哪都跟在家一样。

  “妈,你们以后不用这样。我又不是什么客人。”

  “现在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已经稳定了。”

  “也不要太拼命了,身体要紧。”

  “你女儿是那种拼命的人啊?”

  “我说的话,你自己在外面要保重身体。”

  “恩,知道了,我身体好着哪。你们就放心吧。”

  “你这么大了,什么时候找个对象也带回家给我和你爸爸看看。”

  “这个你们就别操心了啊。”我突然想起我竟很久没有想到余晖了。

  “你也不小了……”

  “吃饭吃饭,别说了。”父亲打断母亲的话。

  我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被子上还有阳光的味道。房里的摆设还像以前一样。心里一阵难过,世界上有一个角落为我准备,可我却无论如何不能完全跨进去。我看得到这个地方是不管我在快乐富足还是失落贫穷,都有充足的阳光,它熟悉我却从来不对我抱有成见。我得志时它不指望获取好处,我失意时它不施与冷漠,它以最纯洁的方式爱我,给我,在那我可以固执地按自己的实施自己的理想,可是,我眼看着这些,我向往的,我却跨不进去,我看到门口有一道坎,我跨不过去。我和阿土,因为是同一种人,因为各自不同的缺失,无法回归正轨,无法回报温暖,所以宁愿浸泡在陌生的空气,偏爱拒绝。我们无法正视自己的想法与愿望,我们的挫败来的太早,太始料不及,它积攒的灰尘太厚,骨子里的自卑使我们无力站起来迎接光华的照耀,可我们的理想太强烈,太倔强,又使我们无法安息。所以我们做的最多的事是踟躇和停滞。我们不停地前行,我们一直在停滞。所以我们能做的事就是不停地怀念,然后再次离开,不停地离开。如若不逃离,期待就会被期待缉拿,我们不停地熟悉陌生的东西,然后再被它们追捕。对一切无力与温暖礼尚往来的人而言,期待,是禁忌。因为我们并不是要疏离于人情,我们是要疏离的是我们的天性。

  睡在母亲的怀里是香甜的,没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有之比拟。可是这个地方,却因为一种叫做血缘的东西而被隔阻,也许如果我当时再小些并不会这样,可我宁愿相信仅仅因为血管里这些液体的缘故。血缘是上天赐予的关系,永远是最牢靠的,纵使我们憎恨,并不想要,可它就是永久跟随的,直到每一个人死亡,它是最权威的,最盛大的。除了它,所有关系都不能像我们期待中的一样走向完全肯定的永恒,不管这个结局是坏还是好。就像我和陆离只能走向朋友,我和余晖注定道别。我们都要做一个好人,所以我们准备好分别后牵念。难养的风信子不能给已是繁忙的人带来幸福,幸福太短暂。我不舍得人们用短暂的幸福换走长期的快乐。丧失距离美感就会暗淡,风信子是自负的植物,不会给人厌倦的机会,在人们欣赏离开之前宁愿闭上眼睛,只听他悲伤的声音而不愿看他努力微笑的样子。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我看了一下闹钟,已经8点半。

  “醒啦?”母亲听到声音进来:“起来吃早饭吧。”

  “怎么这么迟啊。”

  “你昨晚睡的迟,想让你多睡一会。”

  “做了什么?”

  “给你做了荷包蛋。”

  “妈,我想吃面。”

  “面?我给你做去。”

  “妈,我想吃街上那家的。”

  “那家早不开了。”

  “不开了?”

  “不开了,去年搞建设拆了。”母亲递给我一条新毛巾:“你老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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