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卫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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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卫士-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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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群喧闹的人整整齐齐地排在一座房子面前,希科不无惊奇地认出,那正是他的房子。
  指挥这次作战的将军没有露面。在他的部署下,音乐家和侍从们一个个全都把脸转向罗贝尔·布里凯的房子,眼睛盯着窗口,仿佛他们全都仅仅是为了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几个窗口才在呼吸,才在生存和活动似的。
  希科瞧着这个场面,听着这片喧闹声,目瞪口呆地过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用两只骨骼粗大的手往大腿上一拍。
  “嗨,”他说,“准是搞错了;这么大动干戈决不会是冲我来的。”
  再走近一些以后,他混入了那些给小夜曲引来的看热闹的人群,仔细地往四下里打量了一番,深信火把的亮光是在照着他的房子,正如所有悦耳的音乐声是朝这所房子送去的一般:在这一群人中没有一个人看对面的房子,也没有一个人看两边的房子。                                                
  “没错,”希科自言自语,“这还真是冲我来的;会不会有哪位我不认识的公主碰巧爱上我了?”
  不过这个假设尽管让人挺得意,似乎到底说服不了希科。
  他向他的房子对面的那座房子转过身去。
  那座房子的三层楼上仅有的两扇没有百叶窗的窗户,不时透进外面的光影;使这座仿佛从来没人看过一眼,长年不见人影的可怜的房子平添了几分生气。
  “房子里的人准是睡死了,”希科说,“见鬼!这种狂欢本来是连死人都吵得醒的!”
  希科正在自问自答的时候,乐队继续演奏着交响乐,仿佛他们是在一群皇帝和国王面前表演似的。
  “对不起,朋友,”希科向着一个手执火把的人发问了,“您能不能告诉我,这是在为谁演奏音乐?”
  “为住在这儿的那位市民,”这个跟班一边回答,一边把罗贝尔·布里凯的房子指给希科看。
  “为我,”希科说,“的的确确是为我。”
  希科挤进人群,想从年轻侍从们的衣袖和胸口找出这个谜底;可是所有的纹章全被很仔细地用一种灰色的中袖短袍遮住了。
  “您的主人是谁,朋友?”希科问一个鼓手,这会儿正好不用敲鼓,他在呵气暖和自己的手指。
  “是住在这儿的那位市民,”鼓手回答,一边用鼓槌点点罗贝尔·布里凯的房子。
  “啊!啊!”希科说,“不光是他们为我演奏,我还是他们的主人。真是愈来愈妙了,反正,待会儿全会明白的。”
  说着,他装出一副他能装出的最最复杂的怪相,用胳膊肘左右开弓,推开侍从,跟班和乐师,往门口挤去。费了不少劲,才挤到门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在手执火把的人们围成的圈子里;火光照在他身上。他从袋里掏出钥匙,开门进去,关门落栓。                                                        
  随后,他走上阳台,拿一张皮椅放在阳台凸出的边缘上,美滋滋地往上一坐,下巴贴在栏杆上,做出仿佛没注意到他的出现所引起的笑声的样子,说:
  “先生们,你们没弄错吗?你们的颤音、华彩乐段和花哨的乐句真是为我而来的吗?”
  “您是罗贝尔·布里凯先生?”这个乐队的指挥问。
  “在下正是。”
  “那么,我们全心全意为您效劳,先生,”意大利人说着,把指挥棒一挥,顿时又乐声大作。
  “真是莫名其妙,“希科自言自语地说,一双灵话的眼睛在人群和附近的房子上转来转去。
  凡是有人住的房子,没有一个人不是出现在窗口边、门槛上,或是挤在门前的人堆中。
  富尔尼雄老板、他的太太和四十五卫士的全体随从人员——妇女、小孩和仆人——把“骄傲骑士之剑”的门窗塞得满满的。
  只有对面的那座房子黑咕隆咚的,静得像座坟墓。
  希科的眼睛一直在探寻着这个不可解的谜的谜底。猛然间,透过阳台木板的缝隙,他好像瞥见几乎就在他脚底下,在这座房子的披檐下站着一个裹着深色披风的人,他戴了一顶插着红羽毛的黑帽子,佩着长剑,以为没人会看见他,正全神贯注地望着对面那座寂静无声、死气沉沉的空房子。
  乐队指挥不时离开他的位置,走过去跟那人低声地说些什么。
  希科很快就猜到了,这场戏的要紧关子在那儿,而且这顶黑帽子下戴着的是一张绅士的脸。
  打这时起,他就集中全部注意力看着那个人。观察别人的角色在他是很容易扮演的,因为他在阳台栏杆上的这个位置可以让他把街头和披槽下的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他把那神秘的陌生人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只要那人稍有不慎,他就一定可以看清那人的面貌。                                       
  突然,正当希科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的时候,街拐角处出现了一个骑士,后面跟着两个骑马的侍从。那骑士用力挥动冬青枝条的马鞭,驱散那一群把乐师们夹在中间的看热闹的人。
  “德·儒瓦约兹先生!”希科低声说,他认出那骑士就是奉国王之命穿上马靴、上了马刺的法兰西海军大元帅。
  看热闹的人往四下里散开,乐队也停止奏乐。
  也许是主人的一个手势叫乐队停止奏乐的。
  骑士挨近躲在披檐下的绅士。
  “嗯,亨利,”骑士问,“有什么新情况?”
  “什么也没有,哥哥,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没有,她压根儿没露脸。”
  “这帮子家伙没吹吹打打吗?”
  “他们把这条街的人耳朵都震聋了。”
  “他们没照事先关照的那样,高声申明是为那位市民奏乐吗?”
  “他们喊了。把那人也给喊到阳台上来听小夜曲了。”
  “她还是没出来?”
  “她没出来,谁也没出来。”
  “不过当初这主意还是想得挺妙的,”儒瓦约兹生气地说,“因为不管怎么说,这可以让她的名誉不受丝毫损失,却跟这些人一样地享受为她邻居演奏的音乐。”
  亨利摇摇头,
  “哦!可见您不了解她,哥哥。”他说。
  “不,不,我丁解她;也就是说,我了解所有的女人,而她是其中的一个。好吧,咱们别泄气。”?
  “啊!天哪,哥哥,您说这话的语调可真让人泄气。”
  “一点儿都没有;不过,打今儿个起,每晚都得让这里的市民听小夜曲。”
  “可她会搬家的!”
  “为什么?要是你什么也没说,根本不跟她挑明,又一直躲在这儿,她为什么会搬家?这个市民,你们这么向他大献殷勤,他可曾说些什么吗?”
  “他跟乐队说过话了。嗳!瞧,哥哥,这会儿他又要说了。”
  布里凯决定要把事情弄弄明白,这时候确实正站起身来想向乐队指挥第二次发问。
  “上面的听着,您别说了,给我进去,”安纳没好气地喊;“见鬼!既然您有您的小夜曲好听,您就没什么好说的,一边歇着去吧。”
  “我的小夜曲,我的小夜曲,”希科带着最和蔼可亲的神态回答,“不过我想至少要知道一下我的小夜曲究竟是为谁而奏的。”
  “为您的女儿,蠢货!”
  “对不起,先生,我没女儿。”
  “那么为你老婆。”
  “感谢天主!我还没结婚。”
  “那么就为你,为你自己。对,为你。要是你再不进去……”
  儒瓦约兹为了加强这恫吓的效果,策马从那些乐师中间穿过去,跑到希科的阳台跟前。
  “见鬼!”希科喊道,“如果这音乐是为我演奏的,干吗有人跑到这儿来破坏我的音乐?”
  “老疯子!”儒瓦约兹抬头骂道,“你不把你那张丑脸缩进你的乌鸦窝里去,这些乐师会在你的颈背上把他们的乐器砸个稀巴烂。”
  “这可怜的人,让他去吧,哥哥,”德·布夏日说;“其实他是太吃惊了。”
  “要他吃什么惊,见鬼!再说。你也知道.一旦吵起来,就可以把那个人引到窗口来看了;就这么着,狠狠揍这市民一顿,必要时放把火烧掉他的房子,该死!干呀,干呀!”
  “我求您,哥哥,”亨利说,“别硬去引那女人来注意我们;我们输了,认输吧。”
  布里凯对最后这段对话没有漏听一个字;他原先还朦朦胧胧的,现在脑子里豁然开朗了,于是他在精神上做好防御的准备,因为他了解攻击他的那个人的脾气。
  可是儒瓦约兹却听从亨利的意见,不再坚持了;他挥退侍从、跟班、乐师和那位大指挥。
  随后他把弟弟拉到一边说:
  “你知道,我实在感到十分遗憾,”他说;“一切都在跟我们作对。”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时间再帮助你了。”
  “真的,你穿着出门的行装,我刚才没注意到。”
  “我今晚就要动身到安特卫普去执行国王交下的一项任务。”
  “他什么时候交给你这个任务的?”
  “昨天晚上。”
  “天哪!”  .
  “跟我一起去吧,我求求你!”
  亨利垂下手臂。
  “您是命令我吗,哥哥?”他问。因为想到要动身。脸色都发白了。
  安纳做了个动作。
  “如果您是下命令,”亨利继续说,“我就服从。”
  “我是请求你,德·布夏日,没别的意思。”
  “谢谢,哥哥。”                                                
  儒瓦约兹耸耸肩膀。
  “随您的便,儒瓦约兹:不过,您知道,如果我再也不能在这条街上度过我的夜晚,如果我再也不能望着这扇窗户……”
  “嗯?”
  “我会死掉的!”
  “可怜的痴子!”
  “我的心在那儿,您知道,哥哥,”亨利伸手指着那房子说,“我的生命在那儿;如果您从我的胸膛里夺去了我的心,您就别叫我再活下去吧。”
  公爵半是生气半是怜悯地把双臂交叉在胸前,咬着小胡子,默不作声地想了几分钟,然后说:
  “米隆既是个医生,又是个哲学家,要是……要是您的父亲求您让他给您治治病,亨利……”
  “我会回答父亲说,我不是病人,我的头脑很健全,而爱情的痛苦是米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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