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希罗多德一起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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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希罗多德一起旅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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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抵制它的诱惑。我心中似乎燃起了一把火,我渴望了解它,渴望把自己完全熔化和溶解在这个对我来说仍像是一个外星球的世界之中,并成为它的一员。我突然有一种感觉,我就是土生土长在这儿的人,我的生活就在这儿。我十分渴望立即学会中国的语言,能够如饥似渴地阅读有关它的一切书籍,了解对我来说这块十分陌生的土地上的一草一木。
  这似乎是一种病态,也是一种十分危险的致命弱点,因为在这样想的同时,我也意识到,这个国家的文明历史是如此深邃、厚重、丰富、复杂而又呈多样性,即使我能弄懂一点皮毛,即使我可以做到一知半解,也需要耗费我毕生的精力。因为,这里的文化就像这里的建筑一样,有数不尽的房间、游廊、平台、屋瓴,进入它就像进入迂回曲折的迷宫一样,令人迷失其中。如果你走进其中的一间,你就会无法走出来,无法折回,没有回头路可走。要想成为一名印度学学者、中国学学者、*学学者或者希伯来学学者,必须是具有渊博知识的专家,对我来说,我已没有更多的空间和时间了。这个世界更能吸引我的是,让我去接触更多的新人新事,探寻新的道路,发现新的蓝天。其实最能诱惑我的还是跨越一下国境,探究一下国界的那边究竟能看到什么,这一直是我魂牵梦绕的要做的事。
  我回到了华沙。我又开始懊悔我对中国的一无所知,我在中国期间的无所作为和我的孤独空虚。后来我了解到,当时派我去中国,是因为解冻后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1956年发生的“十月事件”,第二件是毛主席发起了“百花齐放”的运动。我到北京之后,在华沙和北京发生的事却又恰恰相反,哥穆尔卡发起了反对自由化的运动,而毛泽东在中国发起了令人发指的政治运动——“大跃进。”
  实际上,我到北京后的第二天,我就应该回国,之所以我的报社没有招我回国,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惧怕这种政治运动,另一方面他们也在为自己的生存而斗争,所以暂时忘记了我的存在。或许他们是为了我好,认为我在中国可以逃避这一运动。因此我想,《中国青年报》社编辑部也许早已收到了中国驻华沙大使馆的通报,告知他们,波兰《青年旗帜报》的记者是由该报正式派遣的记者,现在只是暂时挂在那儿,因为这家报纸正面临着撤销的问题,前途未卜,这只是时间问题,早晚会有下文。或许是中国人好客的传统,或许是中国人给人留面子的习惯,这对他们来说很重要,更何况这里的人们天生讲究礼数,所以没有轰我走。其实他们可能早就希望,同时也给我提供条件和时间让我猜测,过去我们谈好的合作方式早已无效,让我主动提出来回国的要求。
  

清真寺塔尖上的一幕(1)
希罗多德与他同胞们的分歧,并不涉及到神灵的存在与否(如果世界上没有这些至高无上的神明的存在,我们的希腊人就不可想象),他们之间的分歧涉及到的是,谁先从谁那儿借用了神灵、诸神名字的来历和对神的想象。希腊人认为,希腊人的神是源自他们本土世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来源于他们的故土,但是希罗多德欲力图证明,所有的众神庙,至少其中相当大一部分是希腊人从埃及那儿借来的。
  为了进一步证明希腊神庙的大部分是从埃及传来的这一观点,希罗多德找到了任何人都无可否认的论点:即时间(顺序、时间、重要程度等)的居前和时代的论点。换句话说,谁的文化更古老?希腊的还是埃及的?然后他马上回答道:
  “海尔泰欧斯这位历史学家,曾有一次到过底比斯,结果发现,他在十六代之前和神曾有过血统关系。宙斯的祭司们对他所做的事和他们对我所做的事如出一辙,但我并没有回溯自己的身世。他们把我领到神殿中的一个巨大的内庭里,在那儿他们只给我看了诸神木雕像……总计有三百四十五尊像。”(我要对这一点做个解释,海尔泰欧斯是希腊人,但是神殿的雕像却都是埃及的,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是处于同时代的人。)
  请大家再来看看,希罗多德是这样阐述他的观点的。我们希腊人的先祖仅仅可以追溯到十五代以前,而埃及人的祖先则可以追溯到三百四十五代以前,是谁从谁那儿引进了神,这显然已经很清楚了,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吗?难道诸神不是我们从远远古老于我们的埃及人那儿借来的吗?与此同时,这也非常清楚地向我的同胞们表明,是历史时间的间隔把我们分成了两个民族。然后他又不厌其烦地详尽解释说:实际上,人类的三百代,就意味着一万年,因为人类的三代人就是一百年。他引用埃及祭司的话说,在这一时代,还未出现任何具有人形的新的神灵形象。为此,希罗多德最后断言说,我们认为的那些所谓是属于我们的诸神,其实在早于我们一万年前就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如果我们认为,希罗多德言之有理,即不仅是希腊诸神,而且整个希腊文化(欧洲)都来自埃及(非洲)的话,从中我们是否可以得出这样一个论点,即欧洲文化具有非欧洲根基(关于这一问题的讨论已经持续了两千五百年,但至今各方仍各执己见,其中包含了很多意识形态和感*彩)。
  现在,在我们还没跨越危险的雷池之前,我们首先应该注意到这样一点:在希罗多德的世界里,是多种文化和多种文明并存的,而且这些文化和文明之间的差异都十分明显;让我们再来看看这样一些事实,即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各种文明之间虽互为冲突,但与此同时,在各种文明之间也存在着互为交流、互为借鉴、互为补充的内涵。此外,尽管在有些文明之间曾发生过冲突,而如今他们已经相互融合,当然,谁都不敢说,在这些已经相互融合了的文明之间明天是否还会发生新的冲突。总而言之,对希罗多德来说,世界文化的多元融合是充满活力的,可以引起一连串的悸动,在这种悸动中,不可能保持恒久不变的特点,还会不断变化、时盛时衰,同时又能创建出一种新型关系和新的环境。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清真寺塔尖上的一幕(2)
直到1960年我才第一次看见尼罗河。那是在一个夜晚,我所乘的飞机在开罗上空盘旋。此时从高空中我所见到的尼罗河呈暗黑色,河水反光闪耀,目力所及的地方河水蜿蜿蜒蜒、波光粼粼,夜晚的街灯在尼罗河水的映衬之下,犹如戴上了一个大大的花环。从高空中我还看见有一个莲花座形状的、硕大明亮的、闪烁着强光的大灯照亮了广场和车水马龙的城市。
  那时,开罗已经是第三世界国家解放运动的中心。在这里居住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当中的很多人今后都有可能成为明天方兴未艾的民族解放运动的新兴国家的统帅。这里是来自非洲和亚洲为反抗殖*义而建立的各种政党的聚集地。开罗同时还是*国家联盟(埃及和叙利亚的联合)的首都,这个联盟成立于两年前,当时埃及的总统叫纳赛尔,是位上校,年仅四十二岁。外表上一眼即可看出,他是一位身材魁梧、具有大将风度并具有凝聚力的领袖人物。1952年,当纳赛尔只有三十四岁时,他便率领埃及军队推翻了法鲁克一世国王法鲁克一世(1920—1965),1936—1952年为埃及国王。1952年7月,被纳赛尔领导的革命政变推翻。。而他自己在四年之后,成了埃及首脑。在很长一段时期内,他与国内两个强大的反对派进行斡旋和斗争,一边是埃及的共产党与他抗争,一边是穆斯林兄弟组织与他抗争,这个穆斯林兄弟组织是由基地组织中的反对派组织和*恐怖主义分子两部分组成,为与这两股力量抗衡,纳赛尔维持着强大的警察队伍。
  到达开罗的第二天,我一大清早就起床,因为我知道从饭店到市区很远。我住的饭店位于开罗的扎马拉克区,相对开罗的其他区域来说这是一个富人居住区。这个区最早是专为外国人建的住宅区,当然现在什么人都可以住在这里。我心里清楚,在我住的那家饭店,我一旦离开房间,就会有人翻看我的行李箱,于是我决定,我得把喝完的捷克别尔森牌啤酒的空瓶子拿出去扔了(当时的纳赛尔,这位狂热的穆斯林,正在组织开展反酗酒运动)。为了不让别人看见我有一只空啤酒瓶,我把它装进一只灰色的纸袋中,然后带着它走出了饭店。尽管还是清晨,但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闷热了。
  我看见了一个垃圾桶,想把空瓶扔进去。可我突然发现,有一个保安坐在我刚刚走出来的大门口的板凳上,他的眼睛紧盯着我看。哦,不行,有人在盯着我,我想,我不能把这只空啤酒瓶扔进他跟前的那个垃圾桶中。因为,他很可能会去检查那个垃圾桶,然后找到我扔的这只空瓶子,再去报告警察。我又往远处走了几步,发现那儿有一个空纸箱子,于是我就想赶快把这只空瓶子扔到空纸箱里去。忽然,我又看见,在不远处有两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他们站在那儿聊天,但却用眼睛不时地打量着我。当然,我也不能把瓶子扔到他们身旁的箱子里去,况且,这只是一个纸箱子,也不是垃圾桶。我疾步再往前走,又看到了一个垃圾箱,那时我已经注意到,就在离垃圾桶不远的一座楼前的大门口,坐着一个*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噢,不行,不行,我对自己说,我可不能去冒这个险,他们都用十分警觉的眼光看着我。我只好一直提着那个装着空瓶子的纸袋,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清真寺塔尖上的一幕(3)
当我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看见一位警察,手里抡着一根木棒,吹着哨子,站在马路中央。可在路的另一边,我看见那里坐着一个人,他也紧紧地盯着我看。后来我才注意到,那个人只有一只眼睛,他用那只眼睛紧盯着我看,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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