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企业家黑皮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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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企业家黑皮书-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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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和:这也是哈耶克的一个方法论,就是“坏制度让好人变坏人”。
  刘晓光:这跟高速路一样,如果有个高速路,你再好的车也得往里跑,不会去别的路。如果没有这条高速路,你今天跑这儿、明天跑那儿,来回瞎跑。
  苏小和:就会无序了。
  刘晓光:对,就无序了。但这种动力机制是有序的。
  苏小和:你说的“小概率事件”这个观点很好,我正在做这个案例。
  刘晓光:是小概率事件,无法在大面积的范围内实行。可能再过一个历史阶段,可能是20年或多少年它会成为一个常态,这跟一个民族的文化、法律制度都有很大的关系。因为西方的法律制度很详细、很健全,“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
  苏小和:绝对是毫无商量的,那是底线。
  刘晓光:《圣经》就更别提了,绝对尊重私有财产。
  苏小和:《圣经》中关于“私有财产”的内容就太多了。

刘晓光的历史观(8)
刘晓光:包括很形象的问题,比如“朋友妻不可欺”,都是具体事情了。
  苏小和:《圣经》是这样讲的:别人的,哪怕是一根线、一根针你都不可动,那就是别人的。
  刘晓光:再比如你到了我们家的围栏,你再擅自走进来我就开枪了。
  苏小和:西方对于私有财产保护是来自于神的美意。
  刘晓光:所以我们将来需要更加形象的、具体的、有保障的机制。
  有这样一个故事,安徽蚌埠的农民扛着的扁担不小心把火车玻璃打坏了,让赔的时候他说不赔,为什么?他问:咱们是不是全民所有制国家?是。火车是不是全民所有?是。我是不是这个国家的公民?是。那这块玻璃就是我的。这是真事。所以我们关于私有财产的定义不具体、不形象。
  我原来想提一个建议,后来不敢提——当年有两千多万工人下岗,国家给每个人四万块钱补偿,一共八千亿。我设想,能不能不给他们钱,而是把这八千亿投到*、中国烟草或者中国石油这样的企业中,每人占有四五千股。
  苏小和:每年给他们给分红。这让国有企业的股东社会化了。
  刘晓光:每人先分一两千块钱,让他能解决第二职业的问题。其实这些股份很小,很局部。那跟现在卖给外国人不是一样吗。
  苏小和:中国有个“传统”,慈禧说“宁赠友邦,勿与家奴”,宁愿给外国人,也不愿给自己的老百姓。
  刘晓光:张维迎提出将两万亿美元的国家外汇储备;拿出一半分发给民众。实际上他是想试图解决机制的形象化和具体化问题。
  柳传志、张瑞敏这些人应该是算作一代企业家,而像我一样的这批人都是20世纪90年代中期出来的,是在1992年1993年左右的时候,这些人有的做了私人企业,有的人做了国有股企业,有的人做了上市公司,像王石他们是上市公司,他们股权非常分散,大股东才占109%。这一代企业家跟当年的民族资产阶级企业家相比,条件好多了,当然在有些机制上可能不如那时候。
  固有的国有企业机制目前无法改变
  苏小和:就是制度设计不一样。你怎么看王石?我曾经问过他:在万科做了十多年,为什么没有去尝试管理层收购,让万科成为一个全球企业,为什么没有走这一步?是不是因为与他个人抱残守缺、不敢有很大的动作有关系?他说了一堆的理由。
  刘晓光:他主要还是想只做一个职业经理人就算了。
  苏小和:那是他的个人定位决定的。
  刘晓光:是个人定位。他可能没有进行过更深层次的改造,他可能觉得自己也没这个力量。
  苏小和:但是我觉得他是有机会的。首先他在深圳这样的地域,其次他涉及的是房地产行业。很多房地产公司都是私有企业,为什么他不可以做?我觉得你这句话很有说服力,他本人的定位可能就是想做个职业经理人。
  刘晓光:实际上,中国的企业家没有不想进行改革和创造企业制度的,大家都在想这件事。五年前,我们曾做过一个最大的尝试,用的是国际思路,引进了KKR等国际企业从根部上改造我们的企业,使它成为一个资本、机制、经验、市场统统国际化的企业。股权是混合制,相当于国际化的企业,这样改造就与以往完全不一样了。我就是把档案放在你这里,我可以摘了帽子。但是大多数国有企业不会这么想。他认为这是一种官衔、一种待遇,因此改革的阻力很大。为什么呢?实际上现在的状况又回来了,在2004年以前要求我们的二级企业全部改善,这是党中央的精神,国家要改革机制,但现在基本上又走回来了。当时国有一股独大,国家说要坚决把它消灭掉,现在不提了吧?又回来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刘晓光的历史观(9)

  苏小和:我曾经跟任志强聊过,我认为他的思维绝对是市场化、自由化的,他的方法可能也是这样的,但是他的机制和企业制度是国有的,我想让你解释一下这个矛盾现象。
  刘晓光:他没办法,任志强在华润的时候,华润是一个中外合资的上市公司,基本上是一个混合体,个人也有点股份。他撤出华润以后,华远就是一个国有独资公司。但他也有进步,他个人可能有7%的股份,当初承诺给他30%。我们现在都是公司股东。如果我们公司改革的话,肯定改不动,主要是公司太大,有七八百亿的资产。
  苏小和:改不动,你们有五家上市公司。那你个人的一些企业方法论,如何确保在公司里传承?未来首创怎么发展?
  刘晓光:第一,我们能做到的工作尽量做到。比如上市公司,基本上规范化了,有一个规范的治理结构。我们与ING、GRC、香港地铁等国际企业合作成立了很多大的合资公司。这些都能解决,唯独根部解决不了。其他的国有企业也解决不了,这是没有办法的。
  苏小和:总体制度解决不了。我有一次跟张维迎老师一起吃饭,他说这种制度最后解决的唯一希望还是在于它本身,因为最后做不下去了,就得改。你认为他说的话有没有道理?
  刘晓光:但是这么大的市场,特别国有企业有很多是占据垄断地位的,很难说。比如电力、烟草、电信、石油等等,就这几家,怎么会做不下去呢?
  苏小和:但现在还是一个诚信化的市场。
  刘晓光:虽然是诚信化市场,但它可以局部保护、设置壁垒。
  苏小和:我个人观点的是,如果中国的国有企业一直强势下去的话,那么中国的政治体制制度改革的可能性不是很大。
  刘晓光:这种情况还是有办法的,这是有周期的。
  苏小和:许倬云老师的观点认为,从洋务运动开始,甚至更早,其中一个现象就是官商结合、官督商办、官商合办的模式。到今天为止,我认为国有企业还是这种态势。你认为这种态势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弊端?
  刘晓光:现在的垄断行业可以说是这种态势,而市场化的国有企业基本上都是自己去竞争,比如我们的地产业,你招标我也招标。
  苏小和:可是政府会管你,官员会管你。
  刘晓光:肯定会管,但是资源的管理上并没有很高的一致性,劳动力都市场化了。我们是国有企业中的野孩子。
  苏小和:就是方法是市场化的,可是在所有制上是国有化的。我认为,包括你、任志强、王石、张瑞敏,甚至还有李东生,你们这些企业家在国有企业里好像都有点吃亏。
  刘晓光:李东生还可以,他还有些股份。咱们刚才谈的所谓企业的价值、企业家的价值,既包含精神价值,也应该包含金钱价值。它是一种价值符号,你说这个人很厉害、很好,不断地给他精神的奖励,这是必要的,但还应该有一个物质的价值体现。在这种官员和企业比较高度融合的情况下,好处是什么?第一个,它可能有政府的政策扶持;第二个好处,比如在信贷方面,国有企业比较有优势。
  苏小和:我问你一个稍微敏感的问题,这次的信贷扩张、货币投放中,首创拿到好处了吗?
  刘晓光:没有。
  苏小和:是吗?国家四万亿的投资,没有投给首创一些?
  刘晓光:真没有。两万多亿给了铁路了,国家投的钱也就是一两千亿,其他都是贷款、债券。因为我们的行业都是纯粹垄断竞争性的,比如融资上国家不会投钱,国家对地产的控制也很严,只是在按揭贷款上稍微好一点。但是对我们也有不利的一点——过去政府没有钱时,要求你来竞标建水厂;但是现在政府有钱了,开始自己建水厂。水厂最早吸引你来招标,资金宽松以后政府开始自己建。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刘晓光的历史观(10)

  苏小和:你们公司隶属北京市国资委,不是央企吧?
  刘晓光:不是央企,因为在地方上有很多企业很大,不比央企小,包括上海、天津、广州的这些大企业。国家的四万亿投资,对我们来说,从货币规模上我们没有增加。
  苏小和:其实,我们这种制度在某种意义上,有的时候有种“逼良为娼”的感觉,因为上面有政府管着,然后你作为一个国有企业的企业家,对于一个管理团队来说,你做事的时候必然会跟官员形成一定程度的交集。中国就是这样一个态势,一旦某一个环节出事,最后伤害的肯定是企业,你对这应该很熟悉。你怎么看这种情况?
  刘晓光:这种机制和体制摆在面前,就是这种生存链条。如果你要脱离这种链条,可能你的生存会有问题。要想发展,肯定会有风险,你躲不掉的。
  苏小和:躲不掉,只能继续这样走下去。
  刘晓光:因为一种固有的机制已经摆在这儿,你想完全脱离它,自己去创造一个真正新的企业机制,是不可能的事情。
  苏小和:也就是说,在我们这代人中,想要出现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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