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乐了,他笑着说:“明年的事,我怎么会知道,你拣过去的事说。”
牧师端详着副官的左手说:“可以看出,你的亲友中,包括亲友的家属中有信奉基督教的人。”
这个副官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没有的事,我的亲友中没一个人信教。”
卫立煌进屋,别人只顾和牧师说话,还没有被人发现。听了牧师的话,他忍不住说:“有,谁说没有?”
几个部属见卫将军到来,搬把椅子,让长官坐下,接着又好奇地问:“长官,你说说我的亲友中谁是信教的?”
卫立煌反问着:“你说我算不算你的亲友?”
副官奉承着:“卫长官爱兵如子,当然算了!可你又不信教……”
卫立煌又说:“方才巴顿牧师说亲友的家人也在其列。”
“对!是这样说的。”
卫立煌说:“我的内人朱韵珩不光是虔诚的教徒,还是芝加哥神学院的高才生呢。”
这些副官、参谋跟卫立煌时间短,都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巴顿牧师听到朱韵珩的名字,用惊奇的目光看卫立煌问着:“你说的那个密斯朱,是否是美国教会办的镇江崇实女子学校校长朱韵珩?”
这回该卫立煌惊奇了,他问:“是的,我的内人朱韵珩当过镇江崇实女子学校的校长,怎么,你认识她!”
巴顿站起来祈祷着:“卫将军是我们教会的朋友,愿天主保佑他,阿门!”
“巴顿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牧师得意地说:“卫将军,认识你我很高兴,密斯朱不光是我们的教友,还是我在芝加哥神学院的校友,幸会,幸会。”
卫立煌来了兴致,他趁热打铁说:“你我既然是一家人,今天也请你给我算上一卦如何?”
巴顿牧师说:“不知将军是问财、问运,还是问事?”
卫立煌爽朗地说:“我是一个当兵的,也发不了大财,命运嘛,就听天由命吧!今日主要是想问一件事,也可以说一场官司。”
巴顿想了想说:“将军身为上将,还和谁打官司?”他又猛然想起了什么:“哦——你说的是面前这场官司吧?”
卫将军点点头,会心地笑了笑。
“请将军报上四柱。”
“四柱,什么四柱?”
“就是你的生辰八字。”
卫立煌想了想说:“晚清光绪23年农历正月15日申时。”
牧师又追问着:“时辰不会错吧?”
“不会错,这是家父告诉我的。”
牧师念念有词:“丁酉年、壬寅月、乙巳日、甲申时,将军是山下火命,看来你的秉性很好,平常不易发火,若发起火来也是不得了哟。不会错的,三刑带刃,贵人武职嘛。”
卫立煌听不懂他的话,也不信这一套,今日只是玩玩而已,因此他对牧师笑笑,没说话。
牧师屈指算着惊叫了一声说:“流年比劫,辛丑煞地,三会财局……1905年家中是不是出了大事,有亡命之相?”
卫立煌闷着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一年是他父亲和二兄双亡的一年。
牧师接着说:“1921为辛酉年,煞星通根年太岁,因煞旺太过,危机四伏,朝不保夕。但有将星吉助,终于逢凶化吉,遇难呈样。”
卫立煌点点头,又没有说话,这一年陈炯明叛变,是他带着卫队连护送孙中山在永丰舰避难的一年。
牧师继续算着:“1927年为丁卯,食神制煞得力,刃星逢桃花,这一年将军可有新婚之喜?”
卫将军笑了,他说:“牧师神人也。”
“1936年丙子,行伤官运,乙木日主处病地,涧下水与山下火相克,所以有一灾厄,但时问不长,便有转机。”
这一年是张学良、杨虎城在西安扣押蒋介石的一年。卫立煌同陈诚、顾祝同等在西安开会,一并失去自由。
“1937年为丁丑,食神重辉,又合煞局,食神制煞有力,终于云开日辉,这一年将星辉耀,将军连升三级。”
卫立煌不语,他心里想着,6月荣升14集团军总司令,9月升为第二战区前敌总指挥,莫非还有升迁的机会?他不关心这些,只想知道面前的战事。于是他说:“请牧师还是算算这场官司为好。”
牧师说:“请将军写一字。”
桌上有一水杯,卫立煌用指头蘸着茶水在桌上随手写了一个“兵”字。
牧师端详了一会说:“我直言不讳,将军不必介意。兵字由丘八二字拼成,丘者山也,说明是山地之战,八极言多也,双方投入兵力不少,中间这一横使上下难犯,就是说明战局不胜不败,乃为平局。”
听了巴顿牧师的话,卫立煌心里很不是滋味。目前的战局他是清楚的。敌军日见力竭,已成强弓之末,中央军、晋缓军、八路军两面夹击,胜券在握。怎办会打成平局呢?他心里虽是这么想,也不好说出口,于是抱拳一揖说声:“牧师指教,不胜谢忱。”说完,便匆匆离去。
(14) 卫立煌治军
10月26日下午3时,忻口前线军事会议如期召开;各部旅以上干部把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卫立煌一身戎装,他迈着军人的步子来到会议室门口时,电文高声喊着:“委座电令!…‘啪”地一声全体人员立正静听。一声“起立”所有的军官都“刷”地站起来。卫立煌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
卫立煌朗朗念着:
忻县俊如总指挥:
阎长官报来之忻口作战计划,甚合我意。完成此计划对挽回华北战局意义重大。收复失地,在此一举。中正希望全体官兵抱着不成功便成仁之决心,与敌决一胜负。是役中无论军长、师长一律到前线督战,有贻误战机者,军法无情!
蒋中正
念完电文卫立煌示意众人坐下,自己站在讲台上作着战前动员:“诸位,我们面前的敌人为第5师团全部和一个萱岛支队,经过多日战斗,第5师团已经遭受极大的损失,残缺不全。但是敌人困兽犹斗,不可小视。在敌人后方八路军115师活动于蔚县、代县一带,切断交通,击敌侧后,120师一部活动于大同、雁门关一带,切断敌之另一条交通线。日军第5师团已到了最艰难的时候,汽油、弹药断绝,粮食、服装极度困难,这些直接影响着敌人的战力。这些对我部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总指挥部拟组织机动兵团,通过坑道作业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利用夜战收复南怀化、弓家庄、下王庄、板市,切断1300高地与敌人的联系。拖住敌人,战胜敌人!”
总指挥的话鼓动着士气,博得阵阵掌声。掌声中参谋长郭寄峤站起来说:“现在我宣布部署调整情况及各部战斗任务:“中央兵团陈长捷担任总指挥,由6l军和54师组成,负责1300高地正面防御。
“机动兵团由王靖国担任总指挥,由19军和第10师、第64师组成,由坑道出击,夺取南怀化、弓家庄、下王庄、板市以南的阵地,切断1300高地与第5师团之联系。其左右翼任务不变。”
等参谋长讲完,卫立煌坚定说:“作战命令已经下达,各部只准成功,不许失败。有作战不力者,军法无情!”
参谋长又补充说:“明天总攻的时间是凌晨2时,现在是下午4时整,请各位总指挥对表。”
看看诸将领无话,卫立煌宣布散会。
10月27日的战斗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上午10时,机动兵团攻占了弓家庄、下王庄一带的阵地,南怀化、板市两地正在争夺之中。卫立煌正在兴奋之时,中央兵团陈长捷打来电话:“总指挥,我们这里正在激战,日军三浦旅团长带着两个联队向我中央阵地猛攻,这里战线长,兵力不足,请求支援。”
卫立煌对着电话说:“介三兄,实话跟你说,我这里有兵也不能给你,难道你看不出这是敌人的佯攻吗?我们的重点是机动兵团阵地,你这里打不好,他们将会两面受敌。我命令你,立即击退敌人的反攻,保留原有的阵地!”
陈军长答应着:“是,职下遵命!”
卫立煌刚刚放下电话,随着一声报告,新任54师师长孔繁瀛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孔繁瀛原为54师162旅的旅长。是一位毛张飞式的人物,因作战勇敢。深得卫立煌的赏识。刘家骐师长殉国以后,卫便保举孔当了师长。孔自恃是中央军,卫总指挥的爱将,并不把61军陈军长放在眼里。他的部队伤亡很大,便向陈军长求援。于是便有了陈长捷向卫立煌打电话的一幕,陈军长有了卫立煌的话垫底,便对孔繁瀛说:“我这里兵力也不足,有本事你向卫总指挥要去。”于是他便骑马来到了总指挥部。
孔繁瀛满头大汗,衣裳褴褛,脸上厚厚的尘土,被汗水一冲成了大花脸。他把帽子取下来,先在脸上擦擦汗,又用帽子扇着风。
卫立煌见他进来,吃惊不小,忙问:“敌人打退了吗?”
孔师长见到卫立煌哭了,他抽泣着说:“敌人是打退了,可往后的仗没法打了。”
“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参谋长取了一杯凉开水放在孔的手里。
孔师长哭着说:“钧座,陈长捷心狠手辣,并不把我们中央军看在眼里,我们师的阵地那么长,怎么能守得住呀!”
郭寄峤是个细致人,他对孔繁瀛说:“孔师长,来,你在地图上标出你师的防地。”
孔繁瀛以为告状成功,用战抖的手在地图上标着自己的防区。
卫立煌和郭寄峤看着交换了一下目光,最后参谋长说:“从地图上看陈军长交给你的防线并不长呀!”
孔师长余怒未息,又发起火来:“还说不长,我们中央军怎么能和晋军相比,他们的部队都是没有打过仗的,兵额充实,武器完备。我们一上来就同日本人拼,拼到现在两个旅还不如两个团,这阵地我是没法守了。”
孔繁瀛来到总指挥部状告陈军长本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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