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之兄的意思是……”
何应钦心里很别扭,这样的话是难以说出口的,不说又不行,张治中不理解他,不说又怎么下台?他迟疑了一会儿,最后不得不说:“你看让俊如接替我指挥怎么样?”
“好吧,我请示一下委员长。”
重庆,黄山官邸。
蒋介石正在室内发愁,见张治中走进来,便说:“文白兄,敬之在洛阳搞得一塌糊涂,这个局面该怎么收拾?”
张治中正要向蒋介石汇报这件事,愁于无法开口,谁料蒋介石竟先开口了,他趁势汇报说:“刚才敬之来电话说,想让卫俊如去洛阳接替他的指挥。”
蒋介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是敬之亲口说的?”
张治中答道:“是的。”
蒋介石铁青着脸,非常生气地说:“亏他能说出口,人家卫立煌原先争着要回洛阳,他不让人家去。现在打了败仗,才叫人家回去。俊如是个犟脾气,这话叫我如何开口?”
“是的,敬之兄也太过分了。”
何应钦无能,但是这个局面总得有人去收拾,蒋介石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张治中说:“文白兄,你和俊如同是安徽老乡,一向相处得不错,无论如何你得替我出面,劝俊如回洛阳去,我对他还是相信的。”
张治中也知道这个事情有难度,没有立刻回话,想了一会儿,他觉得尽管何应钦有不对的地方,但这是国家大事,不能不管。于是,他说:“委员长,何应钦这个人对卫立煌有偏见,你一惟听着何应钦,这样会把事情弄坏的。”
到了这个时候,蒋介石什么话也会说。他笑着对张治中说:“文白兄,你尽管到峨眉山去,敬之回来我让他作检讨,在中常委会上作检讨。”
“好吧,我去试试。”
见张治中要走,蒋介石又拦住他说:“去试试可不行,你跟他说,这是国家大事,一定要服从命令。你还要对他说,何应钦回来我要让他作检讨。”
蒋介石说得如此中肯,张治中举手一礼,说:“请委座放心,我一定劝说卫俊如回到洛阳去。”
蒋介石听了,心里十分高兴,一直把张治中送到大门外。这是几十年来蒋介石对部下破例的礼遇,只有送外宾他才走出办公室的门口。 。。
(2)虎将中计
峨眉山,万年寺。
卫立煌的住室简洁大方,一处两间的屋内放着一张大床、一张八仙桌,迎门的墙上挂着一张很大的地图。桌上有文具、电话等。屋里空荡荡的,地图下放着一副木制的双人沙发。大床的靠墙一侧有一个较大的收音机。
卫立煌赤着脚站在沙发上,用一支粉笔在上面画着圆圈和箭头。画着画着,他狠狠地把粉笔扔在地上,愤愤地骂着:“操他奶奶,何应钦怎么搞的,把我的第一战区快丢完了!这可如何是好?”说完他快步走至桌前,拿起电话说:“我是卫立煌,请接委员长的侍从室。”电话接通了,电话里传出“喂,这里是侍从室,请讲话……”
卫立煌知趣地放下电话骂着:“他妈的,天到这个时候,我何必操这份闲心!”
一个卫士走进门:“报告长官,张主任求见。”
卫立煌问:“哪个张主任?”
卫兵答道:“侍从室的张文白主任。”
卫立煌一阵惊喜:“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待卫士出了门,卫立煌换上一身白色便装,穿上圆口布鞋,拿一把芭蕉扇向寺院大门口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摇着扇子,故意装作一副悠闲潇洒的样子。
卫立煌刚刚走出二门,见张治中身着戎装,大步向他走来。卫立煌惊叫着:“不知贵宾光临,有失远迎,请恕罪!”
张治中握着卫立煌的手说:“闻听人言,俊如兄在这里急疯了。文白探病来迟,真是有失大礼!”
卫立煌愣了一下说:“文白兄此话从何说起呢?我在这里有吃有住的,还可以看看山景,观观日出,委员长关怀我,我怎么能急疯呢?”
说话间二人来到住室。卫立煌连连让座:“文白兄请坐下说话。”
张治中并没有坐下,他把目光集中在那张军用地图上,看着看着他朗声笑了。张治中把卫立煌拉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俊如兄,你还说心里不急,你看看这张地图……”
卫立煌也暗自笑了,他说:“说句实话,刚上山那几天心里是有点着急。时间一长便习惯了,光着急有什么用?人家委员长让我休息,不遵军令是要杀头的,我还能怎么样!”
张治中坐下,换上一脸的庄重说:“俊如兄莫开玩笑,今天我可是奉命而来,咱们坐下说点正经事。”
卫立煌坐在沙发上,装出一脸严肃,他说:“文白兄是委员长身边的人,有什么训示请讲。”
张治中严肃地说:“第一战区的情况你也知道,委员长对洛阳的战局很担心,现在何总长又有病,不能视事,委员长让我来劝驾,请你回洛阳去。”
卫立煌的脸上气得一阵青一阵红的,他愤愤地说:“回洛阳,没那么容易。何应钦欺人太甚。他不是很能干吗?还用我去给他擦屁股?你回去给委员长明讲,卫立煌不愿回洛阳,怎么处治我都行!”
张治中把卫立煌的脉摸得很透,他知道卫立煌是条犟驴,这时候光说好话是不行的,不来点硬的,就完不成任务。张治中站起来满脸怒气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张文白真是个瞎子,竟然看错了人,交上了你这样的朋友!俊如兄,看看你糊涂成什么样子,你和何应钦的事,是个人的事,第一战区的事,是*的大事。这两件事怎么能混在一起呢?好吧,你不去我去,我不能眼看着*大事受损失。”说着他跨出门坎就要走。
卫立煌见张治中真的要走,又软了下来。他也知道,若真的在这个地方再住一个月,非急疯不可。卫立煌拦住张治中的去路,强笑着说:“文白兄何必动怒,兄弟说错了还不行吗?”
张治中摆出一副穷追不舍的样子说:“你说说,这事究竟准备怎么办?”
卫立煌陪着笑脸说:“文白兄,你别着急,洛阳我一定去,第一战区的事我管,这下行了吧?”
张治中心里一乐,又装出庄重的样子说:“军中无戏言,你说去,我就要立即给委员长回电话,你只说去不去!”
“去,去……”卫立煌一连说了几个去字。
张治中决心不给卫立煌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他拿起电话,便要通了侍从室。蒋介石在电话里说:“文白兄,不知俊如兄的身体如何?”
张治中说:“报告委员长,经过一段调养,俊如的身体很好。他听说第一战区告急,表示立即愿到前线,杀敌立功,以雪国耻。”
“好的,好的。”蒋介石很高兴地说:“文白兄,你告诉俊如兄,军情似火,刻不容缓,明天我就派专机送他到洛阳去。”
放下电话,张治中禁不住地神秘一笑。卫立煌一愣,方知中了圈套。他不满地对张治中说:“文白兄,朋友之间,赤诚相见,你这样画个圈子让人跳的做法,多不够意思?”
张治中这才止住了笑声,一本正经地说:“兵法云:攻其不备。看来你这个常胜将军也有防不住的时候。”
卫立煌无奈地笑着,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张治中怕事情有变,他拉着卫立煌说:“下山吧,还等什么呢?”
卫立煌叹着气,只好跟在张治中身后,向山下走去。 。。
(3)刘茂恩与陈赓
5月7日刘茂恩的第14集团军兵败封门口,转移到王屋山、邵源一带。日军的第35师团、第2l师团又追至刘茂恩的驻地。
5月10日夜第14集团军脱离敌人,进入八路军的防地——太岳山区。太岳山区是八路军129师386旅的防地,这里驻守着陈赓的一个旅。太岳山高路险,又有八路军的掩护,来到这里之后,刘茂恩部才得以喘息。
日本人并不看八路军的面子,5月14日陈赓旅长得到情报,日军大部队正向太岳运动。他看了情报,立即要通了129师师部的电话。陈旅长说:“刘师长,敌人的第35师团、第21师团一齐向我这里压来,硬拼是不行的,你看怎么办?”
刘伯承听了电话,并没有立即回答陈赓的话,只是放声大笑着。
陈赓有些莫名奇妙,他问着:“刘师长,你笑什么?”
刘伯承说:“我笑的是你我两处彼此彼此,这里也有敌人的两个师团向太行山区运动。”
陈赓有点着急,他问:“你们准备怎么办?”
刘伯承慢悠悠地说:“敌人来,我就走,跟敌人兜圈子,把敌人肥的拖成瘦的,等他走不动的时候,再一口一口吃掉它!”
陈赓像是明白了什么,长长地“哦——”了一声说:“师长的意思是说,让我们也和敌人兜圈子,打运动战?”
“不,不。”刘伯承在电话里说:“你有你的情况,我有我的特点,太行山范围比较大,兜圈子可以,你的太岳山区就不行了……”
刘师长的话还没有说完,陈赓便想出了办法,他说:“刘师长,据侦察的情况看,敌人的后方很空虚,我们跳到外线作战怎么样?”
“要得,要得!”刘师长又说:“刘茂恩也在你的防区,抗战期间,要注意团结,这个刘总司令的安全,可是个大问题罗!”
“刘师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与刘茂恩部协同行动,掩护友军的安全。”放下电话,陈赓决定到第14集团军去一趟。
夜深人静,皓月当空,月儿是那样鲜亮,是那样精神,像是盛满了一腔水银,溶溶地向下淋着。似乎看得见,闪动的银屑簌簌地漫天飘洒,在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仿佛是不冷的霜,一抬脚就会踢起浪花似的。陈赓旅长在山路上走着,一前一后两个警卫员护驾。突然前面的警卫员停了步子,陈赓悄声问:“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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