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所有的失败都是败在缺技术,这些年来我最苦恼的是不知道上哪儿去学技术?我到市妇联,就是希望帮找一个人教我学技术;只要有人作我的技术指导,么苦我都能吃。”
我注意到,在我们和秋玲的整个谈话期间,她丈夫先是一直在外面忙着做事,后来进屋后,他也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我们谈话,一句话也没插言。于是,我问他是怎么看待秋玲的?
他很想了一会才说:“秋玲心大胆也大,家里上的所有项目都是她拍的板。她能吃苦,前些年上了那么多项目,鸡、鸭、鱼、猪死还是因为没有技术,只知道盲目地干。”
我们离开秋玲家的时候,秋玲执意要送我们下山。
大雨过后的青山格外翠绿,空气也格外清新。走在秋玲夫妇当年开挖的山路上,有的路段坑坑洼洼积着雨水,有的路段从山上下来的雨水还在哗哗流淌着,我们趟着泥水边走边谈。
路过山下一个乡湾时,秋玲告诉我们:她的婆婆和几个大辈子哥哥都住在这个湾子里。我们想去见见她的婆婆。秋玲就带着我们,先到了秋玲丈夫的三哥家,恰巧,秋玲的婆婆也在那里。她婆婆对我们说:“我巴不得媳妇过得好,那一年媳妇搞失败了,我也觉得很难受,自己的后人嘛。”秋玲的三伯(既丈夫的三哥)接着说:“秋玲那一年虽然是失败了,可湾里人都还是很佩服她,在一起议论时都说:“我们这湾里谁最有本事?就数山上那个女人最有本事。每天早上一开门,就有一万多张嘴要吃的。”
婆婆和大伯子哥的一番话,说得秋玲咯咯直笑。
兰花女侠(1)
人间四月天,在S市举办的兰花节上,我看见一个50开外的农家胖大嫂,带着一个韩国兰草商人旅行团队,在人山人海、万头攒动的节庆现场,显得格外扎眼。
经打听,她叫黄正兰。初次见面,她说话干脆利落,让我叫她“黄姐”。
随同她来参加兰花节的几个韩国人告诉我:韩国兰草界都知道中国有一个“黄姐”,无论是3岁孩子,还是60多岁老太太,都通称她为“黄姐”,只要是做中国兰花生意的,就说:“找黄姐”,因她仗义豪爽,韩国人称她是“兰花女侠”。
兰花节结束后,黄姐欣然带我去她的兰园看兰花,她告诉我:种兰草投入小,收效快,一棵草发一苗价值就是成倍翻,是对本赚,翻番赚,而且种兰花劳动强度小,不论男女老少都能种,一个星期浇一次水,特别适合妇女种。她家去年一棵3苗兰草,就卖了32万,她种的普草,一亩大概一年也能赚10万元左右,这些普草都卖给了小商小贩,他们再出去到各大城市销售,每户又年赚2—3万元。
我问黄姐当初是怎么走上经营兰花这一产业的?
黄姐说:穷则思变呗,我种兰花卖兰花都是一个“穷”字逼出来的。她向我讲述了她的过去:
“我娘家在一个偏僻的穷山沟,父亲是抗美援朝的残废军人,不能做农活,全凭母亲一人操劳,弟妹五人中我是老大,缺吃少穿,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回家种田。
“婆家比娘家更穷,全家9口人住的不到45平方米的简易土坯屋,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婚后不久农村联产责任制分田,我们夫妇二人分得亩责任田,一分钱财产没有,光人出门。当时没住房,就借生产队废掉的烤烟炉房住,没有床,就在地上铺点稻草当床,没门,用旧布帘做门帘。白天下地做活,人一走,邻居家的几十只鸡把稻草叼得满屋都是,地铺上也到处是鸡屎。大儿子出生,还是借邻居家一张简易木平板床,才在床上生下大儿子。第二年又生小女儿,家里本来就穷,又添一张嘴,丈夫身体有病,犁田打耙、割谷栽秧挑草头都是我一人咬紧牙关做。
“婚后的前几年,苦得无边无底,平常家里种点菜都拿去卖了,自己吃卖不出去的菜帮子,穷得连买盐的钱都没有。一次,我拿家里仅有的一个鸡蛋到街上杂货铺里去换盐,卖盐的人可怜我造孽,撮了一包盐送给我,要我把那个鸡蛋拿回去给娃子吃。哎,人活到房子没住的,饭没吃的,连盐也要别人施舍还有什么脸面呢?”
“后来实在混不下了,我几次想自杀。一天中午,我把娃子喂饱后,怕在门前和近处跳水被别人发现,就走十几里路,走到一个山沟无人的地方,跳进一口堰塘,还是我命大,被不远处一个放牛老汉看见将我捞起。我浑身透湿坐在堰塘边号啕大哭说:大伯呀,你为什么要救起我,让我活着受罪啊?老人劝我:你再活不下去也要为你儿女着想啊!我拣起一块石头使劲扔到堰塘中间,哭着说:石头神啊,你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如果我今生今世永没出头之日,你就飘起来,让我死了算了!那次自杀未死,我想既然老天爷要我活在世上,我就要把一对儿女抚养成人,我发誓拼命也要走出去,混出个人样来,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死了。
“我开始学做生意。先是在农村收鸡蛋、鸡等土特产到城里卖,这样做了几年,家景稍有好转后,就贷款买了台汽车跑运输。
“改变我命运的机遇是1996年9月18号,那天正是割稻谷季节,我帮人家拉糠卖,因道路窄,我把车停在路边等对方的车错车,我在路边吃板栗,正好一个韩国人带着他的翻译从身边路过,向我要板栗吃。我递一把板栗过去,和他们边吃边聊。原来,他们要到前面一个集镇去,因路不熟,要求我带他们一程,我当即爽口答应。在车上,我问他们到乡下来干什么?翻译告诉我说韩国人是来做兰草生意的。我从来没听说过,问:兰草是什么东西?你们如果做兰草生意,需要货车拉,我留个电话给你们,开货车过来帮你们拉。韩国人听了直摇头笑:兰草不需要货车拉,用一个手提包就可拉走。我更惊奇了,交谈中得知兰草很值钱,就想学,我和他们套近乎:你们到了前面集镇还是要找车,不如我送你们去。韩国人见我善良热情,高兴地答应给我150元运费。我将他们送到目的地后,正准备走时,翻译找我:大姐,你能不能帮我们还个价,这家旅社要我们每人一晚50元住宿费,实在太贵了。我一听,就去找这家旅社谈判:为什么你们要这么高的住宿费?他们告诉我:这两个人是外国人,就是要收高点。我说:明明一晚只收10元钱,你们这不是敲诈人家吗?你们要是这样收费,我就把他们带到另一家旅社去住。结果,我把价还到每人10元住一晚。韩国人很感动,当场留我吃饭。饭桌上,韩国人叫翻译说:走哪他们都挨宰,想请我和他们一起做兰花生意。我答应了。当场商定,我们一起做生意,我不要工钱,只要车费,每月1000元。当时城里人月工资最高也只有300—500元呢,我很高兴,韩国人也很高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兰花女侠(2)
“人要发财呀,门板都挡不住。第一次跟韩国人出门,就天降我机遇。途中韩国人去上厕所,我将车子停在路边等他们,只见一老农从桥上骑自行车迎面走来,老农手中拿着两株兰草,我那时完全不懂,上前问:老伯,你扯的草有没有点用?老农说:我看这两棵草与别的草不一样,多少能值点钱。我请老农开个价,老农说:那就50元吧。我50元买下这两株兰草,待老农走后,韩国人当场给我1000元,我不要,韩国人以为我嫌少,给我2000元,我仍坚持不要。据说,那两棵草当时至少值5000元。我觉得兰花太神奇了,这生意能做,我想向他们学知识。
“韩国人对我仍不放心,多次试我,他给我两万元人民币,说是委托我帮他们收购兰草,然后自己就回韩国去了,实际是观察考验我,看我会不会拿钱后跑掉。我接到这两万元钱后,请来十几个农民,带着他们上山挖兰草。农民满山跑,一会这个喊:黄姐,这个草不一样!一会那个喊:黄姐,这棵草很好看呢!我拿着韩国人送我的一本书,对着图看,三个多月,饿了就啃带的馍,渴了就在山沟里捧点水喝,整天抱着书对兰草。
“韩国人担心我会不会将值钱的兰草买到手后偷着卖出去,自己从中捞钱?一次,一个农民扯了一棵草5元钱卖给我,韩国人暗中请人来试探我,开价800元、1000元、2000元要从我手中买走这棵兰草,我说,无论你们出多少钱我都不卖。因为我想,韩国人每月已给我1000元,我不能再贪无义之财。韩国人见我如此守信用,就把收购兰花的生意放手交给我做。
“我是个讲义气的女人,韩国人第一次做生意被骗后,回国时没钱买机票,向我借4000元,我找妯娌几个都没借到钱,最后找到在银行工作的叔伯小叔子,我承诺借4000元还5000元,并先拿自己的1000元给小叔子做抵押,小叔子才答应。我把借来的4000元交给韩国人,送他到飞机场,韩国人进验票口前,突然回转身来扑咚一声跪在我面前流着泪说:‘黄姐,您是我的恩人,我一个星期后就带人过来与您合伙做生意赚钱,我要是不回来,我就是个畜生!’
“刚开始,我和韩国人合伙做,我在这边买兰草,韩国人拿回去卖,我绞尽脑汁帮人家赚钱,真心实意帮人家干,生怕人家跑了,我没工钱赚。五年后,我逐步掌握了兰花市场信息,开始自己独立做,并学着朝国际市场走,从此我正式踏入兰花行业。”
黄姐说:“我做兰花生意,先后到日本、韩国、台湾、香港和国内参加过无数次兰花展,最让我难忘的是 2003年3月随湖北兰花协会10名兰友一起到韩国首尔参加韩国第十七届国际兰展。”
“3月20日开幕那天,韩国最大的兰花商人柳重光在开幕式上讲话,他说:‘中国是一个地大物博、兰花资源丰富的国家,由于现在还比较贫穷,玩兰花的人还不多,兰花商人也没有种植的意识,所以我动员所有的韩国有钱人,都到中国去买兰花,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