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谈书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闲谈书事-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人,我看到史眼镜的忙乱和疲惫,他的书也如同他一样紧紧地绷着。他最近进了不少好书,这次也拿来一部分到书市来。半个小时过去,我们在里边筛了两遍,弄了三大抱的书出来。木兆轩也过来了,我又请他再过了一遍,然后,我先挑那摞书里的,然后才给他,中间其实还隔了一个柳如是风,好在这老兄没有我和木兆轩买书这么滥情。我挑了一抱,说实话,书不错,当然,价格稍微有点高,至少比我在潘家园买要高一些,部分书的价格也在向中国书店看齐。不过,在挑三拣四之后,还是选了一大摞,也有几十本,一共315块钱。因为钱多,犹豫再三之后,去掉了一本建国后初版的《书林清话》和《书影》,省了50块钱。然后是柳如是风的精打细算,其实还是因为价格的原因,最后只拿了一本小书,给了眼镜5块钱,小史奉送了两本《文学遗产目录》,也算是对柳兄刚才仗义执言的回报。木兆轩挑的一抱也付了400多块钱。买书的人多起来,史眼镜也开始忙起来,因为书价的高低在和顾客交涉,每当一个不成功的交易结束之后,他总是沮丧地说:真的够了,不想卖书了。这话让我想起了一周前的自己,那时,我困在“布衣书局”的迷阵里,每天重复的也是这句话。
  我在“读书生活”的旧书肆上看到过史眼镜的一篇自白,说了自己的经历。一个人在北京漂的日子是我们所共有的,只不过我在某些地方比他幸运了一些,虽然也有物质和精神的困苦,但总还算能熬得过去。和朋友谈到他的时候,我们都深深记起他说话时眼神的迷茫和词语的跳跃,仿佛在躲避着什么。我没有和他面对面坐下来交谈的经历,一切判断和猜测都显得如此无力。我很想帮他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做起,他应该是个要强的人,我不敢轻易地去触动他的伤痕。
  夜深了,劳累了一天的史眼镜或许已经摘下了眼镜,变成了小史。不戴眼镜的他还是卖书的他?还是另外一个我们不曾相识的故人?我忽然觉得,有可能我的思想和他的思想曾在某个路口曾经相遇过,彼此凝视之后又踏上了新路。我们的路不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在走向同一个终点?
  

京华初访木兆轩
  何家干发帖时间:2002070315∶40∶00
  在“闲闲书话”里看了一些木兆先生的帖子和那些吓人的书目,猜想这大概是个两脚书橱式的、岁数不小的冬烘先生,及至见了面,才知道原来是个书记翩翩的人物。说翩翩或许不确,但清瘦年轻,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鄙人一般是不见网友的,但确知对方是PLMM除外。此次见木兆先生一是为人作嫁,帮广州的燕尘先生带书。瞧他在书话里痴痴等知堂译丛的凄苦样子,心有不忍。二是看了木兆先生贴的书目,那么多绝版罕见的书,实在让人悬想不置,要是能亲手把玩这些宝贝,肯定是难得的享受。
  木先生在西,鄙人住在东边,晚上6点许,哐当哐当坐了几站路的地铁,就很轻易地在西城一家酒店的门口找到了他。像见所有网上朋友一样,第一次见面总觉得比较尴尬,尽管是通了邮件还打了电话,感觉还是不真实。本来猜想他该是北方人,可他却是寄寓在北京十几年了的南方佬;原以为他是个老气横秋的藏书家,可眼前分明是个精干的文化人。网上臆想和现实永远是不沾边儿,让人无可奈何。
  见面后稍作寒暄就随他去公司,在喝了茶抽了他两支小熊猫烟以后,先前的不自然一扫而尽。十几平米的办公室里随处都是书,沙发上触手的就是刚淘来的几本20世纪50年代的旧书。缘墙的书柜,里面没有公文和文件夹,摆放的也是一摞摞的旧书。除了办公桌上的电脑、电话和自己编的报纸,让人觉得这还是个办公的场所,这间办公室简直就是一个道地的书房。
  坐下后,就忍不住让他找淘来的宝贝给我看。本来是想看他收集的藏书票和毛边书的,可他收集的许多藏书票多放在家里的书房,办公室里只看到了曹辛之的一张,殊为遗憾。手头收集的有名藏书票图版应该不少,老钓翁杭约赫的这张还未曾见过,书票是贴在朱星的一本论金瓶梅的书里。现在藏书和写书的人都已仙逝,大概也想不到书籍流散到了哪里。书桌下放了一些线装书,向他请教了白口黑口一类的知识。清代的刊本不少,也有几本明代的,具体的区别,咱是一窍不通,木兆却说,看纸张即可判定年代。看来,搞藏书这种东西确实需要高深的学问。闲谈中提到他刚收到的明刊本《南华经》,因为不在这里,也没有摩挲的手福了。不过看这些宝贝,还是比较失望,内容古怪不说,字体行距也就让人气闷,很难有那些藏书家鼓吹的“丹墨灿然,夺人目睛”的感受。或许木兆先生的藏书不够宝贝,更有可能是自己一双俗眼,也未可知。这种书自己大约是不要看的,小心翼翼问木兆先生他是不是经常枕上摩挲,回答也不是,可见这些宝贝还只是用来收藏的。
  尽管办公室里只有小小的几个书柜,陈列的书也不过几百册,但在我眼里简直像宝山。不时看木兆先生掏出宝贝来。很多只能在姜德明、倪墨炎等藏书家那里才能看到的书影,在这里都看到了真身,这实在是难得的眼福。说到叶灵凤的《香港风物志》,木兆先生随手就找来了这本书香港的初版本,这不能不让人惊喜。有时在书上还能看到一些京华文化名人的题识,也足可让人感慨。藏书是需要眼力的,看到他收的一本民国出版的《中国伦理学史》,知道是蔡元培的著作,因为鄙人这几天正每晚在枕头上翻他的自传。他用很便宜的价格收到这本书,问他如何做到,他只淡淡地说那些书贩不懂书。这里还看到了被傅斯年骂做“上虞老贼”的罗振玉的一本手迹,蝇头行书,洒脱流畅,品相绝佳,真是难得的珍品。买这样的东西,没有足够的眼力,是做不到的,印象中罗振玉行世的法书大多是以甲骨文体为主,要判定他的行书真伪,一般人确实是不易措手的。
  木兆先生是科班出身,能浸淫到藏书中去,自有基础,像我辈这样的半路出家,想成为藏书家,大概是痴人说梦。此次访问的最大收获是彻底打消了自己想做藏书家的幻想!聊到了一些人的读书品位,觉得很有意思。譬如对张中行的唠叨,董桥的矫情,周劭的信口开河,大家的看法很一致。范曾那样的散文,也能被人奉成美文,实在想不明白。但对于二周,都是彼此服膺的作家。木兆先生对周作人看来是有研究的,收集了很多周氏的单行本,说起有关周氏的文章也是如数家珍。我说到周氏旧居八道湾,很想有机会去看看,他说他还没找到在哪。他提到有心访问一些周氏的后人,想了解一下老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弃世前几天的境况,这大概是所有关心周作人研究的人都想知道的,但愿木兆先生能完成这一功德无量的事。
  谈到现代的几个藏书家如郑振铎、唐韬等人的藏书归宿,这些人毕生的收藏最后都是进了图书馆。木兆感叹说自己每月花在购书上的银子有数千元,藏书是只进不出,最后的结局也怕是捐献给图书馆。藏书家不同书商,大概都是这样的傻气吧?正是这样的傻气,才让人尊敬。平时节衣缩食买书,千方百计聚书,辗转辛苦访书,到了最后呢?藏书不是流散就是进了图书馆,但这实在是文化流布、造福读书人的大公无私的精神,正是有这样一群人,文化的薪火相传才能绵绵不绝。由此看来,木兆以至“闲闲书话”的书虫们功莫大焉!
  不知不觉的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想着赶回酒店看世界杯,便匆匆告别,访问书房的计划只能待以来日了。提着他送的一套精美的《知堂译文集》,来到街上,已是华灯初上。和他并肩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突然想这里就是以前鲁迅刚到北京寄寓的地方啊,北京也真不愧为文化古城。在红尘万丈的京华,能不为物欲左右,探访旧书,摩挲珍藏,在如此多的文化名人生活过的地方缅想前尘往事,木兆先生可谓有福矣!
  

网络论坛有程蝉
  孟庆德发帖时间:2002122012∶55∶00
  程蝉,据说是位女子。但她注目江湖,而且颇有心得,笔走也有劲,《人心江湖大》,《千万年笑傲江湖》,仅题目就让人感到江湖风雨交加。而我最喜欢她的《侠客行》:“游侠不再。其实游侠也许根本就未曾存在过,只是因了在中国的艰难时世中跋涉的人们对可望不可即的自由的巨大渴求,才有了武侠小说,才有了武侠小说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游侠们。”我的目光第一次碰到这段话,心头不禁一震,同样是捧读武侠小说,程蝉却是俯看了,她看得广阔,看得深远,看得苍凉。
  程蝉读过李劼的《论晚近历史》,知道李劼说过,在中国,江湖这个概念是一个与庭院处于对立状态的方位名词。但是,程蝉由此更扩而大之,她说:“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两者力量相差之悬殊令人瞠目结舌。庭院几乎是无所不在,无处不包的;江湖只能在庭院的偶尔疏忽间,出来顽皮地探头探脑。两者一旦正面交锋,江湖必然一败涂地。”看到这段,我心里一下涌起古人的那句话:“庭院深深深几许。”多少年前,我曾以《秦始皇》为题写道:“做梦也没想到/帮孔子的学校/修建了围墙”——千百年了,这道长长的围墙围绕着的大大的院落,它一重重墙壁阴影重叠,它一道道大门厚重结实,这阴暗厚重压得太阳每每刚刚升起便向西落。程蝉通过众人皆熟的武侠小说看到:“游侠们依旧留给世界一个倔强的背影,在流浪的道路上体验着绝对孤独所成就的审美性的传奇。他们所坚守的原则只有在其坚守的前提下才具有了真理性的意味。”这倔强的背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