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能多安全就有多安全,博利厄对我负责他的生命。”
“谢谢,我的哥哥,这是说亨利。可是……”
“可是什么?”查理问。
“可是还有一个人,陛下,我对他的关心也许不对,但是我总是关心他。”
“这个人是谁?”
“陛下,请别让我…我不大敢对我的哥哥说出他的名字,我不敢对我的国王说出他的名字。”
“德·拉莫尔先生,对吗?”查理说。
“天哪!”玛格丽特说,“您已经想杀死过他一次,陛下,他只是由于奇迹才逃脱了陛下您的报复。”
“说到这,玛格丽特,当时他只是犯了一次罪行的罪犯;可是现在他犯了两次罪行……”
“陛下,他不是第二次罪行的罪犯。”
“可是,”查理说,“可怜的玛戈,您没有听到我们仁慈的母亲说的那些话吗?”
“啊!我已经对您说过了,查理,”玛格丽特放低声音说,“我已经对您说过她在说谎。”
“您也许不知道有一个蜡人像,是在德·拉莫尔先生住处找到的?”
“不,我的哥哥,我知道。”
“您知道这个人像的心口给一枚针刺穿,刺伤人像的针带着一张写着一个M字母的小旗吗?”
“我也知道。”
“还有这十人像肩上披着一件王室的披风,头上戴着一顶王冠?”
“这些我全知道。”
“那好!您有什么说的?”
“我要说的是,这个身披王室的披风、头戴王冠的小人像是代表一个女人,不是一个男人。”
“呵!”查理说,“那枚穿过心口的针呢?”
“那是一种要使自己得到那个女人的爱情的魔法,并非一种叫一个男人送命的巫术。”
“可是那个M字母呢?”
“它的意思不是‘死亡’,象太后所说的那样。”
“那么它是什么意思呢?”查理问道。
“它的意思是……它的意思是代表德·拉莫尔先生心爱的一个女人的名字。”
“这个女人叫什么?”
“这个女人叫玛格丽特①,我的哥哥,”纳瓦拉王后说,同时在国王的床前跪下,用两只手握住他一只手,她流满眼泪的脸贴到这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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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玛格丽特,原文Marguerite;第一个字母也是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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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妹妹,请别再作声!”查理皱着双眉,炯炯的目光向四周扫了一遍;“因为,正象您刚才听到了别人说的话,别人也可能听到您说的话。”
“我不在乎!”玛格丽特抬起头来,说道,“让全世界的人都来听我说的话好了!当着全世界的人,我也要宣称滥用一位绅士的爱情怀疑他谋杀人,来糟蹋他的名誉,这样做太卑鄙了。”
“玛戈,如果我对您说,我和您一样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的哥哥!”
“如果我对您说,德·拉莫尔先生是无辜的?”
“您知道吗?”
“如果我对您说,我晓得真正的罪犯?”
“真正的罪犯!”玛格丽特叫起来;“可是有已经成为事实的罪行吗?”
“有,可能有意,可能无意,是有成为事实的罪行。”
“对您?”
“对我。”
“不可能。”
“不可能?……玛戈,您对我看。”
年轻的女人朝她的哥哥看,见到他面色如此苍白,不禁全身哆嗦起来。
“玛戈,我没有三个月好活了,”查理说。
“您,我的哥哥!您,我的查理!”她嚷道。
“玛戈,我中毒了。”
玛格丽特大叫了一声。
“您别叫,”查理说;“应该叫别人相信我是中了魔法死去的。”
“您知道那个罪犯吗?”
“我知道。”
“您说过这个人不是拉莫尔?”
“不,不是他。”
“自然,这也不是亨利……伟大的天主!这会是……?”
“谁?”
“我的弟弟……德·阿朗松?……”玛牿丽特低声说,
“也许是。”
“或者是,或者是……”玛格丽特压低了嗓音,好象她要说的话吓坏了她自己一样,“或者是……我们的母亲?”
查理不说话了。
玛格丽特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她寻找的意思,她一直跪着,半靠在一张安乐椅上。
“啊!主呀!主呀!”她喃哺地说,“这不可能!”
“不可能!”查理带着刺耳的笑声说,“遗憾的是勒内不在这里,否则他会把我遇到的事全讲给您听的。”
“勒内,他!”
“是。他会讲给你听的,比方说,有一位女人,他对她是一点也不敢违抗的,向他要一本藏在他的书橱里的狩猎的书;有一种巧妙的毒药倒在这本书的每一页上,这种毒药是要害某一个人的,我不知道他是谁,可是造化弄人,或者是老天的惩罚,要害的人没有害到,却害了另外一个人。不过,勒内既然不在,假使您
想看看那本书的话,它就在那边,在我的书房里,那是佛罗伦萨人的手写的,您会看到这本能杀死二十个人的书,是他亲手交给他的同乡的。”
“别说了,查理,该您别说了,”玛格丽特说。
“您现在总看到别人应该相信我是由于魔法死去的了。”
“可是这是太不公道了,这是太可怕了!请求您赐恩!您明明知道他是无辜的。”
“是的,我知道,不过别人应该相信他是有罪的。请忍受您的情人的死给您造成的痛苦吧。为了拯救法兰西王室的荣誉,这算不了什幺。我为了让秘密和我一同死去,愿意接受死亡。”
玛格丽特低下头去,她知道为了拯救拉莫尔的生命,在国王这儿已经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了,只好痛哭流涕地退了出来,除了依靠自己想办法以外,不再抱任何希望。
在这段时间里,正象查理预料到的,卡特琳一分钟也不浪费,马上写了一封信给检察官拉盖勒,这封信在历史上一字不缺地完全保存了下来,它给这整个事件投上了血腥的光芒。
“检察官先生,今天晚上,有人对我说,肯定拉莫尔有亵渎
圣物的行为。在他的巴黎的住宅里,人们找到了许多危险的东西,
如书本和文件,我请您通知首席庭长,尽快地预审这一蜡人像事
件,他们在蜡人像的胸口刺上一针,这是对付国王的。①
卡特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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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此信全系原件文字。——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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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 看不见的盾牌
卡特琳写我们刚才看到的那封信的第二天,典狱长走进柯柯纳的房问,他带着一支非常威严的队伍,那是由两名持裁步兵和四名穿黑袍的法官组成的。
柯柯纳给请到楼下一间大厅里,检察官拉盖勒两和名审判官在那儿等候着他,要遵照卡特琳的指示审问他。
柯柯纳在监狱里已经待了一个星期,他有充分的时间考虑问题。此外,每天拉莫尔和他由于他们的看守的照顾,可以相聚片刻,这个看守什么话也不对他们说,就给他们安排这样的意料不到的见面,他们认为十之八九并非完全出自他的善心。我们应该承认,拉莫尔和他当然把原来应该要进行的行动重新回顾了一下,面这个行动根本一点儿也没有实行,所以他相信只要稍稍机灵一些,他们的事情便会大有转机,他们应负的责任不会比别的人多。亨利和玛格丽特并没有一点想逃走的企图,因此他们不可能牵连到一件主要罪犯目前都平安无事的事件里。柯柯纳不知道亨利就住在和他同一座城堡里。他的看守讨好地告诉他,在他的头顶上面有好些保护人,他把他们叫做他的“看不见的盾牌”。
一直到现在,审讯问的都是纳瓦拉国王的意图,逃走的计划和这两个朋友在这次逃跑中要做的事情。对于这些审讯,柯柯纳始终用非常含混而且极其灵活的态度来回答。他还准备继续用选样的态度回答。当他突然发觉审讯改变题目以后,他事先就预备好了一些巧妙的答话。
问题涉及到对勒内的一次或者几次的拜访,在拉莫尔指使下做的一个或者几个蜡人像。
柯柯纳虽然做了准备,他也觉察到控告已经很不强烈了,因为不再问背叛国王的事,只问做王后雕像的情况,而且这座雕像充其量只有八至十寸高。
他非常快话地回答,他也好,他的朋友也好,很长时间就不玩玩具娃娃了,他愉快地注意到,好几次他的回答居然博得他的几个审判官的微笑。
人们还没有说过这样的诗向:我一笑,我便解除了武装;可是用散文已经多次说过了。柯柯纳相信,因为他的审判官笑了,所以一半武装给解除了。
对他的审讯结束以后,他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他又是唱歌,又是叫嚷,他这样吵吵闹闹是故意给拉莫尔听的,拉莫尔会从这里面知道结果非常令人高兴。
轮到他给领到楼下去。拉莫尔象柯柯纳一样,看到控告放弃了当初的道路,走上一条新的途径。他们问他对勒内的几次拜访。他回答说他只去过那个佛罗伦萨人家一次。他们问地这一次他有没有要他订做一个蜡人像。他回答说勒内给他看了那个做好的人像。他们问他这个人像是不是代表一个人,他回答说它代表一个女人。他们问他魔法的目的是不是要害死这个人。他回答说,这个魔法的目的是为了使这个女人能爱他。
这些审问用许许多多不同的方式翻来复去地进行,可是对这些审问,不管他们采取怎样的形式,拉莫尔始终用同样的话回答。
审判官犹豫地相互看看,不知道面对这样爽直的态度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就在这时候,一张条子送到检察官手上,解决了难题。
信里这样写道:
“如果被告不承认,进行拷问。
卡”
检察官把条子放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