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戈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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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戈王后-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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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他对柯柯纳说,“感谢您要赏赐给我的荣誉,不过,您如果知道我是谁,很可能就不会这样做了。”
    “嗳呀,”柯柯纳说,“我可以公开说,即使您是魔鬼,我也对您感恩戴德,因为不是您的话,我这时早已死了。”
    “我完全不是魔鬼,”戴红无边帽的人说,“不过常常有许多人宁愿看见魔鬼,也不愿意看见我。”
    “那您是什么人?”
    “先生,”那人回答,“我是巴黎司法区的刽子手卡博什师傅……”
    “啊!……”柯柯纳说着把手缩了回去。
    “您看到了吧!”卡博什师傅说。
    “不,我还要握您的手,哪怕让魔鬼把逮我了去,伸出手来……”
    “真的吗?”
    “当然真的。”
    “来!”
    “再真也没有了……好!……”
    柯柯纳说着从口袋取出为匿名医生准备好的一把金币,放在刽子手的手里。
    “我只是更喜欢您的手,”卡博什师傅摇了摇头,说,“因为我并不缺少钱;而相反,我非常缺少肯握我手的手。不要紧!天主保佑您,我的绅士。”
    “这么说,我的朋友,”柯柯纳好奇地瞅着刽子手,说,“行肉刑,行车轮刑,行磔刑,砍掉人的脑袋,砸碎人的骨头的是您了。啊!啊!我认识您非常高兴。”
    “先生,”卡博什师傅说,“并不是样样事都亲自动手;这正如你们当老爷的一样,你们有你们的仆人,给你们干你们不愿意干的活儿,我也有我的助手,他们干粗话儿,打发那些老百姓。仅仅在碰上绅士们,譬如象您和您的伙伴这种人的时候,啊!那就完全不同了,我以能够亲自执行死刑,从头到尾,干所有的零碎工作为荣,也就是说从拷问一直干到斩首。”
    柯柯纳浑身上下不由得一阵颤栗,觉着就象有坚硬的楔子在压他的腿,有锋利的刀锋在擦他的脖子。拉莫尔不知道为什么也有同样的感觉。
    但是柯柯纳抑制住他感到羞愧的这种感情,打算最后开一个玩笑,来向卡博什师傅告辞。
    “好吧,师傅!”他对他说,“我记住您的话,万一轮到我上昂格朗·德·马里尼的绞架,或者是上德·内穆尔①的斩首台,一定要请您给我动手了。”
    “我答应您。”
    “这一回,”柯柯纳说,“这只手是作为接受您的诺言的保证。”
    他把手伸给刽子手,尽管刽子手看上去很想大大方方地握它一握,但仍只是畏畏缩缩地握了一下。
    这次普通的握手使得柯柯纳脸上稍微有点苍白,不过微笑仍旧留在嘴上;拉莫尔很不自在,他望着跟随顶塔转动而朝他们跟前涌来的人群,拉了拉柯柯纳的披风。
    柯柯纳心里早就跟拉莫尔一样希望赶快结束这一场戏,由于他性格上生就的倾向,他在这场戏里由不得自己越陷越深,因此他点了点头,跟着拉莫尔走了。
    “说真的!”拉莫尔说,这时他和他的朋友已经走到特拉瓦尔十字架那儿,“在这儿呼吸起来比在中央菜市广场要畅快多了,你承认不承认?”
    “我承认,”柯柯纳说,“不过,能够认识卡博什师傅也是一件令人很高兴的事,到处有朋友总是件好事。”
    “甚至在吉星旅店那儿,”拉莫尔笑着说。
    “啊!说到可怜的拉于里埃尔老板,”柯柯纳说,“他死了,真的死了,我看见火枪冒出来的火焰,我听见子弹的响声,那声音就象打在圣母院教堂的大钟上,我扔下躺在血泊里的他,血是从他鼻子里和嘴里流出来的。如果他算一个朋友,他是我们在另外一个世界上的朋友。”
    这两个年轻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走进了枯树街,朝着吉星旅店的招牌走去,这面招牌继续在老地方吱嘎响着,仍旧让旅客们看到那烧着佳馔的炉灶和引起食欲的题辞。
    柯柯纳和拉莫尔估计会看见屋子里的一片惨象,寡妇身穿丧服,小堂倌们臂缠黑纱;但是使他们大吃一惊的是,他们发现星子里热热闹闹,拉于里埃尔太太容光焕发,堂倌们兴高采烈。
    “啊!没有良心的女人!”拉莫尔说,“她也许又嫁人了。”
    接着他对这个新阿蒂密丝②说:
    “太太,我们是和可怜的拉于里埃尔相识的两位绅士,我们有两匹马和两口箱子留在这里,想取回去。”
    “先生们,”旅店老板娘尽力回忆了一下以后,回答,“实在抱歉,我想不起你们来了,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我马上叫我丈夫来……格雷古瓦,请您的老板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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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德·内穆尔(1433…1477)公爵,巴黎总督,因反对国王路易十一而被处死。
②阿蒂密丝:公元前四世纪小亚细亚的加里亚王后,曾为其夫国王摩索拉斯建造坟墓,该坟墓成为古代世界七大奇观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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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雷古瓦从厨房的外间走进了厨房的里间。外间是吃喝的地方,里间才是烧菜的灶间,那些菜在拉于里埃尔老板生前都是由他那双高明的手亲自配制的。
    “这家旅店应该是凄凄惨惨的,”柯柯纳低声说,“没想到这么高高兴兴,我看了心里要不难过,那就让魔鬼把我逮了去。可怜的拉于里埃尔,唉!”
    “他曾经想杀我,”拉莫尔说,“不过我很乐意饶恕他。”
    拉莫尔刚说出这句话,就有一个手里拿着平底锅的人出现了,他正用木勺子搅动在锅里炸着的洋葱。
    拉莫尔和柯柯纳发出一声惊奇的叫喊。
    这人听见叫喊,抬头一看,发出一声相同的叫喊来回答,平底锅也掉落在地上,手里只剩下了木勺子。
    “In nomine Patris,”这人一边说着一边晃着木勺子,仿佛晃的是一把圣水刷,“et Filii,et Spiritus sancti…”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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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拉丁文:“以圣父、圣子和圣灵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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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拉于里埃尔老板!”两个年轻人喊道。
    “德·柯柯纳和德·拉莫尔二位先生!”拉于里埃尔喊道。
    “您没有死吗?”柯柯纳说。
    “你们也还括着吗?”老板说。
    “可是,我看见您倒下去,”柯柯纳说,“我听见子弹打中您什么地方,不过到底打中哪儿我不知道。我离开您时,您已经躺在血泊之中,血从您鼻子里、嘴里、甚至眼睛里淌出来。”
    “所有这些都是真的,跟福音书一样真,德·柯柯纳先生。不过,您听见的声音是子弹打中我的头盔的声音,幸好子弹撞瘪了;不过,这一下仍然很厉害,瞧瞧证据,”拉于里埃尔一边补充说,一边脱掉无边小帽,露出象膝头一样光秃秃的头顶,“你们看见了吧,头发一根也没有剩下。”
    两个年轻人看了这个滑稽相,哈哈大笑。
    “啊!啊!你们笑了!”拉于里埃尔说,他有点放心了,“你们这趟来,不会怀着什么恶意吧}”
    “您呢,拉于里埃尔老板,这下您的好斗的脾气也治好了吧?”
    “对,对,真对,先生们!现在……”
    “怎么样?现在……”
    “现在,我已经发过誓,除了我厨房里的火以外,什么别的火也不要再看见。”
    “好,”柯柯纳说,“这就叫小心谨慎。现在,”皮埃蒙特人接着说,“我们有两匹马留在您的马厩里,有两口箱子留在您房间里。”
    “见鬼!”老板抓了抓耳朵,说。
    “怎么啦?”
    “您是说,两匹马?”
    “对,在马厩里。”
    “两口箱子?”
    “对,在房间里。”
    “是这么的。瞧……你们以为我死了,是不是?”
    “是的。”
    “你们得承认,既然你们弄错了,我当然也可能弄错。”
    “你以为我们也死了?因此,您就可以自由处置了。”
    “啊!对啦!……这是因为你们死前没有立下遗嘱……”拉于里埃尔老板继续说。
    “后来呢?”
    “我当时以为,我现在才明白,我错了……”
    “您当时以为怎样,快说?”
    “我当时以为我可以继承你们的遗产。”
    “啊!啊!”两个年轻人说。
    “看见你们活着,先生们,我还是感到再高兴也没有了。”
    “因此您把我们的马卖掉了?”柯柯纳说。
    “唉!”拉于里埃尔说。
    “啊!还卖掉我们的手提箱吗?”拉莫尔接着说。
    “啊!手提箱!没有……”拉于里埃尔叫道,“只不过卖了里面的东西。”
    “喂,拉莫尔,”柯柯纳说,“我觉得这是一个不要脸的坏蛋……咱们把他宰了吧?”
    这句威胁话似乎对拉于里埃尔起了很大的作用,他大着胆子说:
    “不过,先生们,我想总可以顺利解决的。”
    “听着,”拉莫尔说,“我对你的怨气最大。”
    “当然,伯爵先生,因为我记得在那个发疯的时刻里,我曾经无礼地威胁过您。”
    “是的,一颗子弹从我头上过去,只差两寸。”
    “您这么想吗?”
    “我可以肯定。”
    “如果您肯定,德·拉莫尔先生,”拉于里埃尔说,同时神情天真地把平底锅抬起来,“我是您的忠实的仆人,决不会否认您的话。”
    “好吧,”拉莫尔说,“我这方面,决不要您还任何东西。”
    “什么,我的绅士!”
    “但是……”
    “哟!哟!”拉于里埃尔说。
    “是我每一次到你这个区里来的时候,得给我和我的朋友们准备一顿饭。”
    “当然可以!”拉于里埃尔高兴地说,“听您吩咐,我的绅士,听您吩咐。”
    “这么说,说定了?”
    “十分乐意……”您呢,德·柯柯纳先生,“老板继续说,“同意这笔交易吗?”
    “同意;不过,跟我的朋友一样,我也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您得把我欠德·拉莫尔先生的五十个埃居还给他,我曾经把这五十个埃居托付给您。”
    “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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