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什么好说的,”贝亚恩人接着说。”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不应该叫我来,我当时并没有在我屋里,而应该叫德·拉莫尔先生来,照您说的是他在我屋里,应该盘问他。不过,”亨利说,“我得提醒陛下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是我看见我的国王签署的一道命令以后,非但不服从这道命令,反而进行自卫,那我就是有罪的,受到任何惩罚都是应该的。但是,这不是我,是这道命令与其毫无关系的一个姓名不详的人。有人不讲理地要逮捕他,他进行自卫,甚至自卫得过了头,那么,他有这个权利。”
“可是……”卡特琳低声说。
“夫人,”亨利说,“这道命令上写明是逮捕我吗?”
“是的,”卡特琳说,“是国王陛下亲自签署的。”
“不过,它另外也写明了,如果找不着我,就把在我的地方找到的人逮捕起来吗?”
“没有,”卡特琳说。
“好!”亨利接着说,“除非证明我搞阴谋,而且这个在我卧房里的人跟我一起搞阴谋,否则这个人就是无罪的。”
他接着转过身来继续对查理九世说:
“陛下,我不离开卢佛官,我甚至准备好,只等陛下一句话,就到陛下高兴要我去的任何一座国家监狱里去。但是,在提出相反的证据以前,我有权说自己现在是,将来也是陛下的忠心的仆从、臣民和兄弟。”
亨利朝查理鞠了一个躬,从来还没有人看见他的态度如此庄严过。接着他退了出去。
“好极了,亨利奥!”查理在纳瓦拉国王出去以后说。
“好极了!因为他把我们打垮了吗?”卡特琳说。
“为什么我不能叫好呢?我们一起比剑,他刺中我的时候,我不是也叫好吗?我的母亲,您这样小看这个小伙子,完全错了。”
“我的儿子,”她紧紧握住查理九世的手,说,“我没有小看他,我害怕他。”
“啊,您错了,我的母亲,亨利奥是我的朋友,正象他说的,如果他要搞阴谋反对我,他只要不管那只野猪就行了。”
“是的,”卡特琳说,“是因为怕他个人的死对头德·安茹公爵会成为法国国王吧?”
“我的母亲,亨利奥救我是出于什么动机无关紧要;不过,有一个事实,就是他救了我的命,真见鬼!我可不愿意弄得他不痛快。至于德·拉莫尔先生,好,让我来跟我的弟弟德·阿朗松商量商量,他是他的手下人。”
这是查理在示意他的母亲出去。她退出去,一边走,一边试着想把她的怀疑对象固定下来。
德·拉莫尔先生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不符合她的需要。
卡特琳折回到自己的卧房,发现玛格丽特在等她。
“啊!啊!”她说,“是您,我的女儿,我昨天晚上派人去找过您。”
“我知道,夫人,可是我出去了。”
“今天早晨呢?”
“今天早晨,陛下,我来找您想告诉您,您要作出一件十分不公道的事。”
“什么事?”
“您要派人去逮捕德·拉莫尔伯爵先生?”
“您错了,我的女儿,我没有派人逮捕任何人,是国王派的人,不是我。”
“当情况严重时,夫人,我们别玩弄字眼啦,要逮捕德·拉莫尔先生,是不是?”
“很可能。”
“作为昨天夜里待在纳瓦拉国王的卧房里,杀死两名侍卫,刺伤莫尔韦尔先生的被告?”
“这正是他被指控犯下的罪行。”
“指控他犯下这个罪行是指控错了,夫人,”玛格丽特说;“德·拉莫尔先生没有罪。”
“德·拉莫尔先生没有罪!”卡特琳说,她高兴得跳了起来,预感到玛格丽特来跟她说的话里会遗露出一些线索。
“是的,”玛格丽特接着说,“他没有罪,他不可能有罪,因为他当时不在国王那儿。”
“他在哪儿?”
“在我屋里,夫人。”
“在您屋里!”
“是的,在我屋里。”
卡特琳对一位法兰西公主的这种供认,本该报以凶狠的目光;但是她仅仅把双手交叉起来放在腰带上。
“那……”她沉默了片刻以后说,“如果逮捕德·拉莫尔先生,审问他……”
“他就会说出他在哪儿,跟谁在一起,我的母亲,”玛格丽特回答,尽管她深信他决不会如此。
“既然如此,您说得对,我的女儿,不应该逮捕德·拉莫尔先生。”
玛格丽特打了个哆嗦,她好象觉得她母亲说这番话时的语气里有一种既神秘又可怕的含义。但是她没有什么要说的了,因为她的要求已经得到允许。
“不过,”卡特琳说,“如果在国王屋里的不是德·拉莫尔先生,那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玛格丽特没有吭声。
“这另外一个,我的女儿,您知道他是谁吗?”卡特琳说。
“不知道,我的母亲,”玛格丽特用不很坚定的口气说。
“哎呀,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我再对您说一遍,夫人,我不知道他是谁。”“玛格丽特又回答了一遍,脸不由自主地发了白。
“好啦,好啦,”卡特琳满不在乎地说,“会查清楚的。去吧,我的女儿,只管放心,您的母亲会关心您的荣誉的。”
玛格丽特出去了。
“啊!”卡特琳喃喃自语,“他们联合起来。亨利和玛格丽特串通一气;只要妻子守口如瓶,丈夫就什么也没有看见。啊!你们倒很机灵,我的孩子们,你们自以为很强大。不过,你们的力量在于你们的联合之中,我要把你们一伙伙都砸个粉碎。况且莫尔韦尔总有一天能够说话或者写字,说出一个人名或者写出六个字母,到了那一天就什么都可以知道了。
“是的,不过在到那一天以前,罪犯将安全脱险了。最好是立刻把他们拆开。”
卡特琳按照这个推论,又回到她儿子的套房,发现他正在跟德·阿朗松谈话。
“啊!啊!”查理九世皱紧眉头,说,“我的母亲,是您?”
“为什么您没有说又是呢?您心里是这么想的,查理。”
“我心里怎么想是我自己的事,夫人,”国王口气粗暴地说,他甚至对卡特琳也常常用这种粗暴的口气,“您要我干什么?快说。”
“好吧!您是对的,我的儿子,”卡特琳对查理说;“您呢,德·阿朗松,您错了。”
“什么,夫人?”两位王爷一齐问。
“在纳瓦拉国王屋子里的根本不是德·拉莫尔先生。”
“啊!啊!”弗朗索瓦说,脸色顿时发了白。
“那么是谁呢?”查理问。
“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不过等莫尔韦尔能说话以后,我们就知道了。因此,让我们把这件不久就会水落石出的事放在一边,还是回过头来谈谈德·拉莫尔先生吧。”
“好吧!德·拉莫尔先生既然不在纳瓦拉国王的屋里,我的母亲,您还要他怎样呢。”
“是的,”卡特琳说,“他不在国王屋里,不过他在……王后屋里。”
“在王后屋里!”查理说,一面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在王后那儿!”德·阿朗松低声说,脸变得象死人耶么灰白。
“不会,不会,”查理说,“吉兹曾经对我说他碰到过玛格丽特的轿子。”
“是这样,”卡特琳说,“她在城里有一幢房子。”
“在破钟街上!”国王大声叫起来。
“啊!啊!这太过分了,”德·阿朗松说,他的指甲一直掐进了自己的胸口的肉里,“居然还把他推荐给我!”
“啊!我想起来了!”国王突然一下子站住,说,“昨天夜里抵抗我们的正是他。这个坏蛋,他还把一只银水壶砸在我的头上!”
“啊!对,”弗朗索瓦重复道,“这个坏蛋!”
“你们说得对,我的儿子,”卡特琳说,她装出不懂她的两个儿子各人是在什么感情驱使下说话的。“你们说得对,因为这位绅士一不谨慎,就有可能造成一件可怕的丑闻,毁掉一位法兰西公主盼声誉!只要一时酒醉之际就会造成了!”
“或者是一时虚荣心发作,”弗朗索瓦说。
“当然,当然,”查理说;“但是我们不能向法官提出诉讼,除非是亨利同意做原告。”
“我的儿子,”卡特琳说着把手放在查理的肩膀上,并且使劲地按了按,意思很明显,是要国王仔细地听她接下来要提出的意见,“好好地听我说:他是犯了罪,也可能造成丑闻,但是对这种侵犯王室尊严的罪行是不能用法官和刽子手来惩办的。如果你们是普普通通的绅士,就不用我来教你们,因为你们两个都很勇
敢。但是你们是王爷,你们不能拿你们的剑去跟一个乡绅的剑交锋,要考虑到怎样用符合王爷身份的办珐去复仇。”
“真该死!”查理说,“您说得对,我的母亲,让我好好想想。”
“我一定帮助您,我的哥哥,”弗朗索瓦大声喊道。
“我是,”卡特琳说着解下她的黑丝束腰带,这条束腰带在她腰上缠了三匝,两头各有一个流苏,一直垂到膝盖上。“我走开,但是我把这个留下代表我。”
她把束腰带扔在两位王爷面前。
“啊!啊!”查理说,“我懂了。”
“这条束腰带……”德·阿朗松捡起束腰带,说。
“这既是惩罚又能保密,”卡特琳趾高气扬地说;“不过,”她又补充说,“让亨利参加进来也不会有什么坏处。”
她走出去。
“见鬼!”德·阿朗松说,“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了,等到亨利知道他的妻子对他不忠……这么说,”他转过身子接着对国王说,“您采纳了我们母亲的意见?”
“完全采纳,”查理说,他丝毫没有想到他这是把无数把匕首插进德·阿朗松的心窝。“这会叫玛格丽特不高兴,但是会叫亨利奥高兴的。”
接着,他喊来一名侍卫军官,命令他去把亨利请下楼,不过,他接着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