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医院看你,可是我父亲来了,要接我去他那里,我不能不去。”严博益说,“我想联系你,可那里不太自由,我怕有人伤害你。”
“是我的错,我太自以为是。”严博益抚上郑磬的脸颊,让他看自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瞒着你任何事,不会让你受伤,好不好?”
郑磬被严博益看得有些发愣,忍住没哭出来。
办公室的门在这时被敲响,被打扰的严博益不满的问:“什么事!”
来人是祝青玉,说:“急事。”他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郑磬。
“继续说。”严博益说。
“哦。是这样的,严竞先生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好,需要您尽快去一趟。”祝青玉说。
严博益的脸色更加阴郁,说:“我知道了。”
等祝青玉出去,郑磬问:“严竞是你父亲?”
“嗯。”严博益闷声说。
“那你快去吧。”
“你还没跟我说你……愿不愿意。”严博益说。
“等事情都说清了,再看吧。”郑磬又恢复了状态,心情畅快些。
严博益不满意这个答复,想继续追问,可祝青玉又来催,他只好心有不甘的走了。
过了一段时间,严博益也没联系郑磬,恐怕事情真有些棘手。
郑磬自己也遇到了些麻烦,他接到了付耀的电话,称偶然拍到了郑磬和一个人的照片,在大年夜,剧组外。
郑磬回忆起那时是严博益来找自己。
郑磬用不屑的语气答:“我不知道你拍了什么照片,我行事一向光明磊落。”
“是吗?”付耀笑了声,“不管你多光明磊落,我只要投给小报记者就没问题了。你知道他们,想象力十分惊人,文笔也好,天不怕地不怕,逮到什么新闻就咬死不放。”
“你想干什么?”郑磬问。
“晚上九点,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店。”付耀说,“要么你来找我,要么记者去找你。”
郑磬已经很久没单独出现在公众场合了,更何况是酒吧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这家店离当年两人合租的房子很近,偶尔会来玩,环境热闹但不混乱。
酒吧建的时间长了,店主也不勤于修缮,差不多的时间,客人明显不如以前多。郑磬比较小心,怕被人认出来,好在灯光暗,他又遮了点脸,看不出什么。
付耀坐得隐蔽,郑磬费一番功夫才找到他。付耀穿得单薄,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出憔悴的神态,比上次见面时还瘦。
“有什么话快说吧。”现在郑磬看见付耀的脸,就本能的不爽。
“好久没来了吧?”付耀给郑磬倒了杯酒,“先喝一点。”
“不用了,有事快说。”郑磬习惯性的打量四周。
“这家酒吧变了不少,看着比以前破旧了,我记得这儿以前的装修挺奢华的。”付耀自顾自的说着,“也是,以前我哪儿见过什么世面?”
郑磬望了眼四周,也有些感触。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些?”郑磬问。
“噢,你该听说我的事了吧?”付耀问。
郑磬看了他一眼,没接茬。
“我以后大概不会在这个圈子混了,做什么还不一定。”付耀说,“我什么都不会,真不知道能干什么。”
付耀自嘲的笑了笑,“人也是欠,总觉得没有的才是最好的。以前没钱,觉得钱是世界上最好的,拼尽全部得到了钱,却觉得从前那种清贫快活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郑磬听不惯付耀说这些。
“我之前还是很羡慕你的,没名没钱,可其他都有。”付耀笑了声,“可你也成了和我一样的人,我心里的滋味很复杂,痛快倒也说不上。”
“我和你不一样。”郑磬不快的辩解。
“哦……是吗?”付耀淡淡的应了声,笑着问,“为了钱和名,跟不喜欢的人厮混,不恶心吗?”
付耀见郑磬恼怒起来,又说:“别介意,聊聊嘛,毕竟我俩经历差不多……哦不对,你和我不一样……”
郑磬回:“我没和不喜欢的人厮混。”
“喔,你喜欢他。”
“你不要再胡说八道了!我的事不用你操心,照片给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郑磬望了眼四周。
“什么照片?”付耀一脸无赖相。
“你说呢。”郑磬觉得累得很。
“我确实看到你和一个人在一起,但是像狗仔一样偷拍,没兴趣。”付耀说,“我对狗仔又爱又恨,实在效仿不来。”
郑磬知道自己被耍,不大痛快,但看到付耀如今的落魄样,也有一丝不忍,他骗自己出来就为了说这些?
付耀又说:“别和我一样把什么都搭进去,就为了换那几年的风头。”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不过人和人是不同的,你多虑了……”郑磬说,“你最好收拾收拾自己,别遇到点什么事就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好好准备重新开始。”
付耀傻愣愣的看着郑磬,郑磬不想再说什么,匆匆离开了。
郑磬对付耀的那番话有些感触,更多是同情对方。他想自己和付耀是不同的,人和人怎么会一样?包括严博益,他也和付耀那边不一样吧……自己不会走他的老路。
严博益的解释又在郑磬脑海中回响,自己到底要不要答应他,心里还是没底。
“明天还要去探望严先生。”祝青玉扫了眼乱糟糟的桌面和堆满烟头的烟灰缸,“早点回去休息。”
严博益揉了揉眉头,“没事。”
祝青玉知道严博益父亲的病情恶化,公司事务本就繁忙,现在又多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事等着严博益处理。
不过这些压力,和严博益刚来这儿时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祝青玉猜想让严博益心烦的,应该不止这些。
他试探着问:“最近没和他联系过?”
“他?”严博益轻声重复,“哦……没有。”
“得多给他点时间考虑。”
严博益听了,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看着祝青玉,问:“你觉得他会原谅我吗?”
“我不知道……”
“我看不会。”严博益很没自信,“换做我也不会。”
严博益很少后悔什么,现在却克制不住的想:“我根本做不到完完全全的坦诚,更承认不了自己有多卑鄙龌龊……还不如什么都不解释。”
祝青玉叹口气,“就算他不愿意原谅你,你也别太难过。试着现在好好弥补。”
严博益用笔划穿了一张纸,烦躁的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严博益照例去医院探望父亲,严博益对他的印象是两个极端,一个是带他逛公园玩游戏的父亲,一个是把他推出门去,一脸冷漠的父亲。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第二个印象占据了他的脑海,他不能克制的厌恶憎恨父亲。而现在,看着父亲气息奄奄的躺在病床上,靠药剂维持生命,他竟然又记起了第一个印象中的父亲。
严博益坐在床前看了会儿资料,祝青玉推门进来,俯身在他耳边说:“夏从珍来了。”
紧接着就有一个中年女人进门,她的头发整齐得挽在脑后,几缕银发若隐若现,多年精细的调养护理,年近半百,仍是神采奕奕,她佩戴着成套的珍珠首饰,又衬出几分韵味。
夏从珍看到严博益坐在那里,有些诧异,局促的站在原地。
严博益连同她寒暄也不愿意,站起身来,冲没有意识的父亲说:“您好好养病。”
他走过夏从珍身旁,她不自觉退了一步,有些怯意的垂着眼睛,不敢看严博益。
严博益不屑的笑了,心说:“年纪大了,胆子倒变小了。”
他刚迈出病房,手机便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郑磬。
他顿时紧张起来,感觉自己要被宣判似的。
“喂。”
“你在忙吗?”郑磬声音低低的。
“你说。”
“那件事,我想过了。”郑磬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就可以了。”
严博益的预感成真,心情陡然降至极点,现在的关系就可以?说什么胡话。
这时夏从珍惊慌失措的从病房跑出来,看到门口的严博益,她颤巍巍的扶着门框说:“他、他走了!”
护士很快冲进病房,场面一下混乱起来。
郑磬在那头听不清楚,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我们再谈谈!”说着,严博益挂断了电话。
郑磬既好奇又担心,等他再次联系对方时,那边却总是忙音。
过了几天,丁健突然联系郑磬,语气有些严肃,“你最近可以休息。”
郑磬不解:“过两天不是还有工作吗?我看日程排得还挺紧。”
“也没多要紧,我已经帮你推迟了。”
郑磬笑道:“公司这么好了?”
丁健跟着干笑两声,说:“休多久到时通知你吧,不一定。”
“怎么了?”郑磬心生疑惑,“出什么事了?”
“没事,好好休息吧。”说着,丁健挂断了电话。
郑磬琢磨了很久也想不出所以然来,他一向放心丁健的安排,就安安心心的准备假期了。
他计划着回家一趟,给父母一个惊喜,上次妈妈打来电话,说看到了他的新戏,哪个台在播她就守着哪个台,郑磬听了更觉得心酸内疚。
上次江兰兰的男友元洲向她求婚了,江兰兰兴奋得连夜打电话报喜。
郑磬订完车票,又给江兰兰打了通电话。难得的假期,他要请准新人吃饭道贺。
江兰兰挽着未婚夫进来,两人的甜蜜溢于言表。
两人已经开始忙着操办婚礼,江兰兰知道郑磬工作忙,还有其他种种原因,恐怕不能到场,她只好要求郑磬尽量争取。
郑磬和元洲的关系也不错,话题聊着聊着又说到郑磬身上。
江兰兰知道郑磬能发展得这么顺风顺水,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严博益。尽管严博益如今尽心尽力安排了许多,江兰兰还是放心不下。
“你们再谈谈也可以,只是我担心闹僵了,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影响。”江兰兰说。
“严博益不会做这种事。退一步说,大不了就回家去,也没办法。”郑磬说得无所谓,实际上很不甘心。
一旁默默听着的元洲插话:“严博益?我记得他父亲前两天去世了。”
郑磬听了差点呛到,咳了半天,“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听朋友提起。”元洲说,他的工作接触的人多,消息一向灵通。
江兰兰也忙问郑磬:“你不知道?”
郑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