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在黄段子当中笑,是为了掩饰其低俗,是为了让剧场里的气氛不至于凝结成尴尬。演员不能自知,以为是自己的幽默打动了听者,反而更为卖力地贩黄。像在周末相声俱乐部,我只去过一次,却能听到开乳罩玩笑的相声,不虚此行啊。
相声演员下场前的最后几句也很重要,是最难的一个包袱。这个包袱的好坏,能充分看出他们的作品是否经过了仔细雕琢和费尽思量。遗憾的是,大部分相声都是在俗套中结束了滑稽的表演,有的竟然像电视剧的某一集那样毫无前兆地结束了。这样的安排让观众在对相声失望的同时,更加深了对演员的失望。
如今很多主持人的脱口秀相当精彩,远远高过相声演员在平时的谈吐。从后者平时那些庸俗熟练而又无趣的讲述中,我们就能看出,他们虽经专业训练,却没有练就信手拈来的技术,更谈不上现卦和“脱口相声”。
他们对先进科技的掌握以及世界政治的认识,和普通人无二。他们还活在传统的圈子里,不懂得幽默的本质是令人惊奇的创新。他们只会胡乱创新,根本不顾及形式与内容的协调,也就更加滑稽。
这跟相声的传承制度有关系。这种拜师学艺的方式使得相声不仅仅土,更要命的是传统的程式被一代代深入骨髓地继承下来。于是,我们见不到大气磅礴的相声能打动人心,我们也看不到讽刺现实的相声能深入人心。
我们可曾听到过谈论世界政治风云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说孔子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涉及航天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关于电脑意趣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三农问题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环境保护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天文地理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保护民俗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关于可可西里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讲科学家故事的相声;
我们可曾听到过讲述缉私的相声。
没有啊,那些相声演员在这么多“没有”面前却已经不务正业了。
这里还有个问题:
如果观众比相声演员还幽默,那么后者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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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策略(1)
什么玩意儿会流行
流行文化的兴衰,始终和世人的趣味相关。二百年前的畅销小说《红楼梦》今天读来,却成了高雅之事。八十年前的京戏就是如今流行歌曲的地位。凡是流行起来的东西,一定不会被认定为高雅,因为高雅永远带着小众的商标。东西流行不了,懂的人便少,便有了怪僻的面纱,以为很深奥,就成了高雅。所以说,只因和寡才有曲高。于是,看起来凡是文化上的玩意儿并不该以高雅、通俗来论,倒是有着流行程度的不同。
一个东西要想做到流行,必须具备这样几个特点。这第一个便是,容易看懂。
在文学上,小说比诗歌容易懂,所以也就能流行。电视剧的长度比电影长得多,也就更加通俗。由此可见,长的总是比短的更直白。这样的例子在流行文化中比比皆是,肥皂剧就很好地应用了这个原理。媒体在这方面,则起到了一个北京小脚老太太和上海妇人混合体的作用。它们把文化上那点事儿掰开了揉碎了给你解释,甚至不惜用花边新闻来调动受众们的学习积极性。于是就有了一轮又一轮的热潮,大家互相嚼着舌头,把流行文化一点点消化,直到变成肥料,养育了芙蓉姐姐这样的花朵。
流行文化的第二个特点是,能够不断出新。
时装业要不断举办时装发布会,把那些早已密谋好的流行色发布出来。流行音乐人要以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热情不断否定自己的旧作,推出新鲜单曲。各种各样的排行榜,其阴险的目的就是搞出一个铁打的营盘玩儿转那些流水的作品。
在流行领域,新与旧的矛盾已经演变成新与新的争霸。流行文化的支持者以青少年居多,他们的生命意识就是:最新最酷最时尚。
制造偶像,是流行文化的第三个特征。
偶像原本也是普通人,但当他们成为偶像,其身上已经附加了巨大的资本投入。他们只能按照资本运行的惯性,像一个囚犯那样变成众人瞩目的人物。他们运行的轨迹在偶像诞生那刻起,就已确定无疑。偶像们将生活在镁光灯下,面对话筒,说着与流行性感冒等量齐观的口语,打发着他们看不见的无数目光。
偶像,实质上把人类的品种又一次作了划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流行文化必备的第四个特点。
为了赢得注目,流行文化不可避免要进行包装。又因其速食性,其质量难以保证,其包装便只能更加夸张、过度。当他们赢利时,他们赚取的社会财富里,有一大部分被浪费在毫无价值的包装上。受众看到了这样的金玉其外的包装,如同焰火般美丽,以为这就是流行本身。而这其中的文化内涵,却被忽略,因为它是败絮,确实不如金玉更接近文化的模样。
很早就有人很严肃地提出了“严肃艺术”这个课题,想必他是看到了流行文化横行天下这个惨不忍睹的事实。只是这样的“严肃”,没有用对地方。说艺术是严肃的,这本身就有语病。艺术的内容必须是严肃的,才是严肃艺术嘛。那么,是否“严肃”指的是创作态度呢。
我们在上面也分析了金玉与败絮,明了那样的败絮就来自流行文化的蓄意制造。或许流行文化就是需要这样的败絮,就是需要这样的粗制滥造,而不是精工细作。可以说,他们的制造态度很不严肃。可有了严肃的态度,就一定金玉其内了吗?
而流行文化在向非流行文化转化时,我们倒是能看到那久违的“严肃性”。###才在对民俗文化的拯救与挖掘中,把民俗文化当成了大熊猫,自然是一脸的严肃。这位寻根文学的主将终于找到了那不再流行的根,怎能不一往情深。
二、策略(2)
相声无疑也有这样的趋势。在以前,当相声还流行的时候,其表演者大多是撂地摊儿的人物。而和其他非流行文化一样,相声工作者们的主要任务就是揣摩如何当好这个流行非流行的转换器。其中够资格的佼佼者,就被封为“表演艺术大师”。
非流行文化大多受到中老年朋友的追捧,这就意味着它们曾经是流行文化。
经过如此光阴的打磨,留下来的东西都是好东西、精品,被称为“国粹”、“活化石”。最火的那些偶像死去了,新的偶像也没了前辈的荣光。
商人远离,铅华洗尽,才露出文化的底色。
思想的消费
我们都是消费者,每天都要消费大量的资源。在新时期,我们的消费能力普遍增强了,我们的消费欲望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文化也繁荣起来,以支撑越来越膨胀的文化消费需要。
那些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先锋小说家从国外移植技巧与思想,在一个小圈子里逐渐做大,继而把小说的影响力扩展到影视。然而,真正第一个做到小说消费的却是王朔。王朔的小说具有先锋性当中颓废的一面,又把这一性质消解为“痞”,从而为消费者所接受。
同时,王朔与北京电视艺术制作中心的那帮人共谋,使电视剧达到了消费者能够接受的水准。这是他们的贡献,他们因为先知先觉也先后成名、名利双收。冯小刚在影视方面继承了王朔的衣钵不是情谊所致,而是市场使然。
而崔健虽然堪称“摇滚教父”,但让摇滚成为消费品的却是黑豹乐队。崔健身上具有的反叛人格魅力使得他的作品虽然赢得广大青年人的心,却不能为商业社会所容。但黑豹不是这样,其歌曲风格十分适合消费型社会的口味,其精神特质也与王朔一脉相通。二者的共同点便是:京味背景,玩世不恭的态度,性格鲜明,思想简单。
孟京辉的时尚话剧同样如此。与其相比,林兆华更像崔健,那种与商人决不妥协的作风似乎也是至死不渝的。但孟氏话剧实在是开启了话剧的新时代,使话剧这个越演越赔不演不赔的戏剧形式得到了消费者的认同。
第五代电影的发展过程和文学的新时期历程非常相似,陈凯歌、张艺谋都是靠小说改剧本起的家,他们的艺术表现力也与当时的小说风格不能分述。张艺谋在《幸福时光》之后转向消费型电影,使得他的市场业绩迅速达到了中国电影的顶峰。《英雄》、《十面埋伏》就是这种电影类型的典范,其特点是:叫座不叫好、职业道德大于艺术道德。
以上所论的小说、影视、话剧、摇滚,都已相继沦为消费者喜闻乐见的文化形式,其现象及本身都与毛泽东的《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无比吻合,虽称不上主旋律,依然得到了大力扶植。
此外,可供消费者选择的还有很多文化形式,比如:流行音乐,它天生就是为消费者预备的筵席;新闻,从《东方时空》开始;足球,甲A联赛的辉煌与中超的没落;胡同游;什刹海的改造;川剧革新;贺岁京剧;小香玉的电视豫剧;玄幻魔术;小说的VIP阅读;网络游戏;等等。
剩下的还有什么呢,就是思想了。
那么,思想是否也可以消费呢。
央视十套科教频道的节目很多都与思想有关,如《大家》、《百家讲坛》。这些节目提供给我们非常可贵的时代思想家活生生的画面和对话情景,还把我们带入到比娱乐更加广阔的个性的天地与思想的宇宙当中。但和所谓的《艺术人生》相比,央视十套还不是可以消费的思想栏目。这样的栏目有一个显著的特征:没有商业广告。此外,像吴思的《潜规则:中国历史的真实游戏》、茅于轼的《中国人的道德前景》,思想鲜明博大,也有很强的可读性和趣味感,但还是“学术著作”,不能归入思想消费的范畴。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二、策略(3)
虽然王小波的杂文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