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抹残红2》26
“还是舅舅想得周到。”
孙黄氏接过药包就去厨房了。
两只信鸽咕咕地叫着。
宁馨儿过来就把鸽笼子提了起来,那两只信鸽摇头摆尾叫得更欢了。宁馨儿逗玩片刻,道:“两个小东西,你们给我听好,明天可都要出差的,好好休息吧。”
放下鸽笼子,宁馨儿回到西间,欧怀仁正在给郑守义把脉。欧怀仁把完脉,“脉相比前两天好多了。”又摸了一下郑守义的头,“还有点热。看来是溃脓了。”
“我看也是。昨天换药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些。”
“估计一会换药会更多些,得调整一下方子了。”
中药煎好后,宁馨儿给郑守义喂了些,等过半个多小时之后就开始给郑守义换药了。孙家三口也都站立在了旁边,等着帮郑守义翻身。两处伤口虽未化脓,可抽出的药捻子里却带着大量的脓血。宁馨儿只得把药捻子一次再次地塞进去,一次再次地抽出来,直到擦净为止。在一次再次的塞和抽药捻子的过程之中,郑守义均咬牙切齿,哼哼唧唧,在场的人都清楚,他在饱受着非人的折磨和煎熬。
换完药,宁馨儿和郑守义皆是大汗淋漓。
送走欧怀仁,孙黄氏就挎着装着纸钱的箢子出门了。来到村西头的路口,把纸钱倒下,然后点着,就哭泣道:“小芳拾钱!小芳拾钱!大姐我现在家里有事,脱不开身,不能去你的坟前哭一场,只能在这给你烧纸了,一有机会我会去的。小芳啊!你的命可是苦到家了。呜呜!石头可是常常盼你来的啊!可你再也来不了了。你让我今后怎么给石头说啊!我现在真后悔当时没有让你和石头娘儿俩相认……呜呜!说啥也都晚了。现在郑司令可是在俺家养伤呢,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地侍候他的。当时,我和你大哥、石头路过封洼村,只看到了郑司令,可怎么着也不会想到你会在那遇难啊!说不定你也和郑司令一样有救呢……”
火苗像血一样红。
往常,石头三两天也不知道洗一次脚不,自从和宁馨儿睡在一张床上后,就天天洗脚了。孙黄氏烧纸回来,见石头正在洗脚,就把石头揭穿了,倒惹得石头不好意思了。在一旁的宁馨儿抚摸一下石头的头,笑着道:“这说明石头懂事了。”
等宁馨儿也上床躺下后,石头就道:“姐!郑叔叔啥时候能说话呢?”
“我也说不上来是哪天,不过,快了。”
“到时候我可要他给我讲打鬼子的事。”
“我也想听呢。”
“等我长大后,我就跟着郑叔叔打鬼子去。”
“我也想好了,等他养好伤,我就跟着他打鬼子去。”
“打鬼子是男人的事,你能行?”
“呵!你还没脱黄嘴巴,倒嫌弃女人了?告诉你,我早会打枪了,没想到吧?”
“那你是跟谁学的?”
“跟我哥啊!我哥现在是团长了。前年,我放假回家,正好我哥也在家,我学了一假期呢。我还会骑马呢,也是我哥教的。”
“真的没看出来。”石头就有些兴奋。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可不许给别人说哈!”
“好!一言为定。”
宁馨儿下了床,打开药箱子,从底层拿出一把短枪来,“没骗你吧?”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水抹残红2》27
石头坐起来,兴高采烈地接过短枪,左看右看,“我还是头一次拿枪呢。这个枪叫啥名字啊?”
“勃郎宁。是比利时斯普林菲德兵工厂生产的,也叫M19llAI 自动手枪。该枪枪长219 毫米,空枪重公斤,弹匣容弹量7 发,战斗射速35 发/分,弹丸初速253 米/ 秒,有效射程70米。”
“肯定是一把好枪。”
“那是当然了。”宁馨儿自豪地道。
第二天,宁馨儿和石头一早起床,石头喂信鸽,宁馨儿写信。等信鸽吃饱喝足,宁馨儿把信绑在一只信鸽的腿上,就让石头放飞了。信鸽煽动翅膀向西北方向飞走了,留下的信鸽咕咕地叫着。
吃过早饭,石头上学去了,孙百康去徐家堌墩了。
给郑守义喂过饭,宁馨儿就拿出一本《喻世明言》,坐在床边看。偶尔发现郑守义在呆呆地看着她,就道:“你是不是想让我念给你听?”
郑守义就眨巴了一下眼睛。
“那好!我给你念《张舜美灯宵得丽女》。”
太平时节元宵夜,千里灯球映月轮。多少王孙并士女,绮罗丛里尽怀春。话说东京汴梁,宋天子徽宗放灯买市,十分富盛。且说在京一个贵官公子,姓张,名生,年方十八,生得十分聪俊,未娶妻室。因元宵到乾明寺看灯,忽于殿上拾得一红绡子,帕角系一个香囊。细看帕上,有诗一首:‘囊里真香心事封,鲛绡一副泪流红。殷勤聊作江妃佩,赠与多情置袖中。’诗尾后又有细字一行云:‘有情者,拾得此帕,不可相忘。请待来年正月十五夜,于相篮后门一会,车前有鸳鸯灯是也。’……
孙百康于半晌午到达了徐家堌墩。
徐家堌墩仍是四人把守。领头的是肖德安,刚逮了几斤鳝鱼上岸,正坐在一个小方凳子上喝水呢。因孙百康曾经来过徐家堌墩,肖德安对孙百康就有些面熟,忙招呼孙百康坐下喝水。
孙百康道:“沛县独立大队怎么就剩你们四个人了?”
肖德安道:“你那是哪年的黄历了?现在可是湖西独立团了。”
“那团长是谁了?”
“郑守义啊!这你也不知道?”
“就是沛县独立大队的那个郑司令?”
“听起来真稀罕,不是他还能是谁?”肖德安叹息一声,“郑团长现在可是生死未知呢……”
当肖德安听说郑守义在孙百康家养伤后,立马站起来,惊喜道:“可是真的吗?”
其他的三个人就围拢了过来,也是又惊又喜。
“这也能骗人?”
“这么说郑团长还活着?”
“可不是嘛,还活着。我这不是来报信了嘛。”
“你怎么早不来啊!兄弟们可都急死了。”
“郑团长一直昏迷不醒,我能离开?”
“可不是嘛!多亏你老哥了,我代表独立团的弟兄们给你磕头。”肖德安说完,含泪跪下了。
其他三人也跟着跪下磕头。
孙百康连忙拉了这个拉那个,“使不得!使不得!”
《水抹残红2》28
肖德安磕完头站起来,“那我这就去独立团报信,怕是独立团的弟兄们都得给你磕头呢。”
孙百康道:“这可使不得。郑团长在俺家养伤的事可别走漏了风声,要是让谁报告给日本人可就麻烦了。就是你们谁去探望,也得晚上去。”
“可不是嘛!你说得对着呢。快准备些吃食给郑团长带去。”
那三个人连忙找了两个口袋装鳝鱼、老鳖、乌鱼等。一个口袋装了十多斤,另有四只野鸭和野鸡。
肖德安和孙百康背着鱼口袋,提着鸡鸭就上路了。
大约也是这个时候,那只信鸽飞回来了,身上绑了两支盘尼西林。宁馨儿又把另一只信鸽从鸽子笼子里取出来,说了一声就看你的了,也就放飞了。之后,拿着那两支盘尼西林就去西间了,见郑守义就喜洋洋地道:“又给你弄来了两支盘尼西林,这可是你救命的药啊!用完这两支你大概就能说话了。”
郑守义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这个时候,宁馨儿忽地想起来了什么,就跑到孙黄氏跟前,“大娘,我差点忘了,他也该屙尿了,你快找些旧布来,我给他垫在屁股下。”
“可不是嘛。不过,还是等你大爷回来吧,你一个大姑娘家的怎么能干这事。”
“要是他一会真的屙尿到床上可就麻烦了。大娘,我是大夫啊!这没什么的。”
“话是这样说,可脸还是红了不?还是由我老婆子来吧。”
“实习的时候,我见多了。这真的没什么的。”
“那你等一下,我去后院他小婶子翠兰家要点干沙土来。”孙黄氏说完,挎着箢子去了。
孙黄氏挎来干沙土,又找了一些旧布,两人就开始给郑守义垫尿布了。宁馨儿掀开郑守义后头的被子,就把郑守义的裤子全退下来了,又抱起郑守义的两条腿,让孙黄氏把一块大布塞进郑守义的屁股下,并放了一些干沙土。把郑守义的屁股放下来后,宁馨儿又把叠成条状的旧布夹在了郑守义两腿之间,这才盖好被子。
“他可真成了月娃子了。”孙黄氏笑道。
“可不是嘛。”宁馨儿陪笑道。
郑守义闭着眼睛。
该吃饭的时候,孙百康回来了。
石头见孙百康背来了两口袋鱼,还提着四只野鸭和野鸡自是高兴。孙黄氏连忙腾出来两个大盆把鱼倒了进去,都还活着呢。
宁馨儿以为是孙百康买来给郑守义补养的呢,就道:“大爷,你可真舍得花钱,可也不需要买这么多啊?”
“是他们给的。”孙百康喘了一口粗气说完,打了个手势,就先进厨房了。孙黄氏、宁馨儿和石头都跟了过来。
孙百康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原以为他还是沛县独立大队的司令呢,现在可是湖西独立团的团长了。”
宁馨儿道:“这么说他就是郑守义了?”
“不是他是谁。”
“团长是多大的官啊?”石头问。
“一个团一千多号人呢。”宁馨儿道。
“可是不小的官呢。”石头道。
“回来的路上听独立团的肖德安说,现在湖西地委和独立团正到处找他呢,都快急疯了。”
“团长丢失了,能不急嘛。等着吧,今天晚上独立团的人就会过来的。”宁馨儿道。
“嗯!我还听说,郑团长的婆娘那天也死在封洼村了。说是郑团长的婆娘去给她娘烧清明纸,郑团长带着十几个人去护送,没想到被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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