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三世、维多利亚之后的孤家寡人
不过并非每任英王都如此内敛。伊丽莎白二世这方面的自我设定,比前任都严格。以和她一样在位超过50年的两位近代国王为例,乔治三世(King George III)被看成最后一位尝试在君主立宪制操控议会的国王,一生多次指派属意政客组阁,册封大量新贵族配合,好恶无可避免地广为人知。维多利亚女王(Queen Victoria)则和部分首相结成私人密友,公开对19世纪的政治大老格莱斯顿(William Gladstone)表示讨厌,经常以此显示女王尊严,至死还以为自己大权在握。他/她们需要性格,因为那时候大英帝国还在扩张,帝国需要鲜明形象的领袖,维系扩张的连贯性,而且一般国民还不太明了君主立宪,政府也要借助王室的公开态度向邻国“试风”。换句话说,那时候,君主比现在像政客。但今天英国是收缩中的夕阳,民众只需王室做非政客行为,伊丽莎白二世就小心翼翼,和任何首相都保持礼貌距离,把一切表态性信件和指令立刻烧毁。有了女王性格分裂的非人生活,英国才毋须总统。
女王最难承受的是她身旁的王室成员偏偏好出风头,习惯出言不逊,唯有她一人是孤家寡人。就是不算黛安娜,王妹玛嘉烈(Princess Margaret)公主年轻时以反叛著称,电影《女王》也有暗示她当年的叛逆;王夫菲腊亲王(Prince Philp)经常发表种族主义言论,最爱问非洲领导人是否还用长矛、大洋洲是否还有食人族一类IQ题;王储查尔斯经常有日记流出市面,最近问世的是对香港回归仪式的辛辣讽刺。当她发现国民居然不欣赏她一生的坚持,那份痛苦,是恐怖的。电影说她认真想过退位应是空穴来风,但她任内过得比前任君主都委屈、不人道,也是事实。为了让职业冷酷的女王人性化而不过火,《女王》引用了世代政治心理学,来说明她心路历程的转变。这值得香港政客和评论员参考。
爱德华八世Vs戴妃:世代政治心理学搬上银幕
根据政治心理学者罗伯特·杰维斯(Robert Jervis)的名作《国际政治中的知觉与错误知觉》(Perception and Misperception in International Politics ),一个人的日后决定最受四类旧事影响:亲身参与的大事;青春期到成人阶段经历的群众事件;对其国家构成深远影响的历史现场;有足够知识去提供另类分析的个案。电影说英女王一生的烙印,都是源自爱德华八世退位的风波。
时为1936 年,伊丽莎白二世只有10 岁,目睹群众就叔父是否退位掀起激烈争端,最终意外将他父亲乔治六世送上王座,间接导致毫无准备的父亲操劳过度,英年早逝。这件事完全符合杰维斯的定义,影响了女王一生,自此她深恐群众的盲目会影响王室,大概认为叔父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决定十分自私,过分“有我”,何况并不比新任王储夫人卡米拉美多少的“美人”辛普森夫人,不但曾离婚(违反圣公会教义)、来自美国(丢脸),更公开同情纳粹,令爱德华成为希特勒绥靖政策的重点对象,丧失了代表超然国格的资格。女王对戴妃作风的不满,源自与爱德华八世的比较:在她眼中,两人都是不负责任的典型,生活越是多姿多彩、性格越是鲜明、见报率越高,她越是看不过去。现在戴妃危机完满解决,英女王年过80,夺回超过八成满意度,认受性再度抛离政客,也解决了她自己大半生的世代政治心理情结。正如电影介绍,布莱尔已故母亲刚好和女王同龄,他的介入容易令女王相信爱德华八世那一代的事情,和布莱尔这一代的看法实在不可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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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戴妃丧礼到王太后丧礼
戴妃死后五年,王太后以101 岁高龄逝世。这位王太后大概是被电影改编得最扭曲的人物:事实上,她虽是维多利亚时代出身的古物,阶级观念极重,反对王室纳税改革,不时为赛马透支国库,但她的其他非政治思想却比查尔斯开明,比如老早鼓吹妇女解放和同性恋合法化,又会和曾孙威廉王子讨论电视主角Ali Gee(即“伪哈萨克”电影《波叔出城》的同一系列),和电影中的封闭形象颇为不同。她的高龄正如今日女王,本身已是传奇,年龄无妨冲走智慧,因为太老的老人家受政治隔离保护,人们就当她是代表国家的活古董、大笨钟。这名带不走一片云彩的老妪,被黛安娜讥讽为“麻风国度里最被抗拒的人”(the chief leper in the leper colony),却同时是戴妃以外最受欢迎的王室成员。21 世纪的人民如何响应古物之死,是漠不关心还是依然给王室面子,造成戴妃丧礼后对英国君主立宪制的另一次挑战。当时笔者正在英国读书,对舆论如何表态,印象犹新。
表态前哨战由保守派揭开序幕,他们以百多个电话投诉BBC 主持没有打黑领带是有欠尊重,以为足以反映“人心向背”。激进派却纠集了千多个投诉,对象又是BBC,认为丧礼报道“影响常规节目”。《太阳报》之流的出格、靠王室丑闻挣钱的小报一反常态,联同以《泰晤士报》为首的保守派大报,一起浮夸地哀悼“祖母之死”,反对抢拍太后遗容;二流股市分析员亦歌颂太后为“二十世纪第一伟人”;只有《卫报》一类左报矮化之为“不察民间疾苦、穷奢极侈的封建大地主”。有多少群众出席丧礼,就成了公民投票—大概女王在母亲死后那几天,和戴妃死后那几天一样,都是惶恐不安的。假如出现戴妃级数的200 万人,自然是王室大胜;假如只有死讯传出当日的小猫三四十只上街,反映王室无人理会,冲击可能比戴妃之死更严重;假如出现半世纪前为丘吉尔送葬的25 万人,则可谓“基本盘”。
最后,有20 万人排队到灵柩致敬,葬礼当日则有过百万人出席。丧母的女王被群众拍掌鼓励,放下心头大石,喜形于色,终于抛开冷酷到底的训练,不但主动发表电视讲话、四处和群众交谈,更公开以乳名Lilibet—不是电影菲利普亲王对她*的昵称“卷心菜”(Cabbage)—送道别卡予母亲,一切都是为了展示人性一面,以示王室不但从戴妃丧礼复原,更要洗脱旧世代的心理烙印。
假如我们厌倦了二元对立,立场相对中立的《独立报》对英国国民心态的宏观评估,最值得我们深思。该报评论认为如何响应戴妃之死、太后之死,都反映互联网兴起后,“前信息代”和“后信息代”的角力,认为各派政客、贤达、社运人有意识地通过评论王室来参与历史。但在新世界,民众的信息消化力变得麻木不仁,太后驾崩、阿拉法特被逐、香港联汇波动、好莱坞电影,都是用完即弃的“信息”。“信息”—包括公众人物之死—对新人类的棒喝能力是有限的。也许“争端”本身连同常态政治生活,已是过时。网上大世界成为霍金口中的“有限而无边”宇宙,国土、英雄都虚妄起来,实景世界泡沫化,真实的领袖无论是否有真实的权,都对真实宇宙影响有限,不容易振奋真实的人心。这样大的挑战已超越君主立宪,变成整个人类政治社会的议题。英女王通过个人挑战、完成历史任务,在这样的年头已属难能可贵。
延伸影画:
* 《Princess in Love》(英国/1996)
* 《传奇女王伊丽莎白》(Elizabeth)(英国/1998)
延伸阅读:
* 《Lilibet: An Intimate Portrait of Elizabeth II》(Carolly Erickson: London/ St Martins Press/ 2003)
* 《The Monarchy and the Constitution》(Vernon Bogdano: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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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女婿(Meet the Fockers)
时代背景 公元2004 年
地域背景 美国
电影制作 美国/2004/110 分钟
电影导演 杰伊·罗奇
电影编剧 詹姆·赫兹福德/ 蒂姆·莱斯姆森/ 文斯·梅格里奥
电影演员 本·斯蒂勒/ 罗伯特·德尼罗/ 达斯汀·霍夫曼/ 芭芭拉·史翠珊/ 特莉·保罗/
布莱思·丹纳
剧情简介 格里格和帕姆已经决定结婚,而婚礼就在六个月之后举行。在婚礼之前,女方的家人应该与男方的家人见一见面,于是,以父亲杰克为首的布莱恩夫妇带着全家和忐忑不安的格里格,开着自己的新房车去拜会福克一家。然而当布莱恩夫妇与格里格的父母见面之后才发现,事情原来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简单……
美国保守主义Vs自由主义大战
在美国极卖座的喜剧《非常女婿》是《拜见岳父大人》(Meet the Parents )的续集,最大卖点是集合三大老牌影帝影后罗伯特·德尼罗、达斯汀·霍夫曼、芭芭拉·史翠珊同台演出。对遥远的我们来说,这可能纯粹是家庭伦理温馨搞笑片,但对美国人而言,《非常女婿》比《特务亲家》(White Collar )等同类电影更精警地捕捉了布什上台以来国家两极化的社会生活,男家和女家分别代表自由主义和保守主义信徒,全片不谈政治、却充分政治化,隐喻处处,本土观众深有共鸣。相信这才是电影比第一集更卖座的主因。
女家CIA和男家CLIA的白描
作为两大思潮较量的起点,电影有话出肠的角色扮演设定。上集已出场的女家父亲杰克.布莱恩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退休人员,思想守旧,重视家庭生活,大家长作风,不接受婚前性行为,反对未婚产子,更不用说堕胎,这些都是美国保守主义近年和宗教势力结盟后鼓吹的道德观。他担心亲家的职业和作风,会影响自己的名声,持强烈精英主义,信奉社会阶级(幸好男家的开放双亲毕竟是律师和医生),不喜欢说多余的话,时刻守时对表,不超速驾驶,这是旧保守主义的核心价值。他喜好运动和打猎,更教化信奉犹太教的女婿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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