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地抬起胳膊看看表,竟然已经是上午九点。黑眼镜揉揉眼睛,发现桌上放着一副Burberry墨镜,不是他的,因为他从来不买这个牌子。墨镜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下午回来,记得换药。解雨臣。”
突然觉得很幸福——这算是解雨臣送他的第一件礼物吧?
伤并不重,比他六年前从陈皮阿四手里逃出来时相比,这简直就不算是伤。但黑眼镜还是很听话地换了药,媳妇有令哪敢不从。
他的电脑还放在茶几上,连好电源,发现邮箱里出现了十多封未读邮件——来自张起灵。
“吴邪联系上了吴三省。”
“吴三省近期可能回国。注意动向。”
“吴邪问你什么时候能和解雨臣一起来一趟。他在饭店订包间。”
“死了么。”
黑眼镜额头青筋暴起,前面几句还有点用,后面那句“死了么”是鄙视他的意思么?发送时间是昨晚,他应该正被解雨臣审问着。
想了想,还是敲敲键盘回了条消息过去:“花儿爷有研讨会,接下来一周都没空。不如让小三爷直接和他联系。”
张起灵回信回得很快:“陈皮阿四怎么样。”
“还没出面,把华和尚放出来了,这些事他肯定参与了不是一星半点。小三爷那边自己怎么样?你自己呢?”
“他最近活跃起来了,小心一点。吴邪这边很稳定,还没人动到我头上。”
“你和他说了么?”
“说什么?”
“看样子是还没说……来回发邮件你累不累?你手机呢?”
“吴邪在,接电话不方便。”
“哟,看样子进展不错啊,那你干嘛不说?”
“不到时候。”
“别等着哪天小三爷开始相亲了你再哭。”
“顾好你自己吧。”
然后张起灵就不回邮件了,黑眼镜啧了一声,这不是明摆着暗恋未果嘛,哪儿像他这么直接。关掉邮箱界面,查了查近期上海研讨会的消息,来的都是各地专家,非常权威。解雨臣是代表医院出席,说白了也就是占个位置,意思意思就好,倒是比较清闲。
这么看来,陪解雨臣一起去是对的。上海不像北京这么招摇,盯着他的人会少很多。即使有人追过来,也需要一定时间,而他在上海恰巧有人脉,手里也有几家分公司在上海。对二人来讲,都是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
不是旅游旺季,机票并不难订,黑眼镜打算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短短一个星期足够他做点什么翻天覆地的事了。
“黑爷……”
“小楚?”黑眼镜接起电话就笑了,“你还活着啊?”
“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多亏你老板,我是说你公司老板亲自来救我。你这是打算弃暗投明?怎么找上我了。”
“黑爷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我是想,我是想求您一件事。”
“嗯,你说。”
“无论我怎么样,求您保我父母的命。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小伙子,这条路一踏进来就洗不清了,谁保得住谁呢。”
“黑爷我求您了……”
“你还真没什么资本过来求我,”黑眼镜合上笔记本,“除非你和你爸一样,自己愿意到我这儿来。看在你帮过我一次的份儿上我不会让他们把你怎么样。”
“可是我……”
“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么,该怎么办你心里清楚。”
小楚不由自主地哆嗦一下,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只传来一阵阵的忙音。小楚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突然跌坐在地上。
“楚子建,你干嘛呢,不抽烟来什么吸烟区?组长叫你呢!”
“啊……哦。”
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小楚有些犯晕。他知道这大概是完了,而他无计可施。在那些人眼里,楚子建只是个跳梁小丑,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呢。
黑眼镜手里晃荡着车钥匙下了楼,开车直奔自家小别墅,趁着路上红灯发短信给解雨臣:“花儿,中午用我送饭么?”
“不用,院长请客。有事?”
“我回去收拾行李,机票我订好了,好像和你是同一班飞机。对了,哑巴张你认识么?”
“听过。”
“他和吴家少爷在一起,吴家少爷说,有空我们一起去找他一次,商量对策。还有,吴三省近期要回国了。”
“知道了。我给他回信。”
“注意安全,我总觉得风向不对。”
“嗯。你也是。”
黑眼镜乐了,就说解雨臣是关心他的,还让他注意安全,不知怎的又想起那个诡异的梦,赶忙摇头将这想法轰了出去。这不是明摆着他要做下边儿的那个吗。
到家的时候发现门口信箱里有个信封,拿出来打开,里面没有信纸,只有一颗手枪子弹。
这种戏码还真的有人用啊,黑眼镜失笑,随手将信封丢进车里。既然明着威胁,就不能怪他明着报复。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你真是。。。
☆、Chapter 23
吴二白今天请了精神科的所有医生,当然也包括解雨臣。这顿饭一方面是跟即将退休的老主任告别,一方面是祝贺解雨臣即将升任副主任医师。
一阵推杯换盏过后,吴二白将邀请函递给解雨臣:“好好表现,你那论文写得不错,你回来就等着做副主任,别的不用多心,你的病人有人接手。”
“院长,”解雨臣皱了皱眉,“说到病人我还真想问个事儿。”
“你说吧。”
“那天砸伤我的女病人叫什么?是谁负责的?”
吴二白脸上惯有的笑容停滞了半秒:“啊,你说霍家姑娘……老李管着的。这段时间病情很稳定,好转得很快,过些日子就出院了。”
“姓霍?她是不是……”
“是秀秀的姑姑,不然我也不能记这么清楚,”吴二白叹气道,“五六年前在国外受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回来就变成这样,精神状况非常不稳定,有时还会梦游。今年开始才有好转。”
“怎么不见秀秀去看她?”
“两三天就去一趟,不过都是晚上。她下班晚走一会儿。”
“这样……那也算是个可怜人,”解雨臣收起邀请函,“那我先走了。”
“慢走,路上小心。”
喝了酒不能开车,解雨臣站在路边打算打车回家。正要打开嘀嘀打车,一条短信先一步发了过来。
“你在哪儿,我过去接你。”
身上贴了五块纱布还敢到处乱跑,解雨臣眼角微抽,但还是发了定位过去。两分钟后黑眼镜那辆骚包的玛莎拉蒂就停在解雨臣面前:“花儿爷,小的来接您回家了。”
解雨臣收起手机上车:“少贫。你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花儿爷真是明察秋毫之末而不见其……”
“说不说?”
“其实没啥,”黑眼镜把信封递给他,“就是我在家门口的信箱里看到这个。”
解雨臣见过的子弹多了,这一颗比较特别,子弹壳上画着一个很小的十字。解雨臣一眼就认了出来:“裘德考?你不是和他谈合作么?”
“恐怕不是他,不过和他一定有关系。这是想威胁我。”
“上海那边都安排好了?”
“嗯,齐氏集团有三家公司在上海,我说我要去视察,倒是把他们弄得手忙脚乱,”黑眼镜伸手挠了挠胳膊上的纱布,“医院给你订宾馆了吗?”
“订了,”解雨臣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单人间。”
“哪家酒店?能换么?”
“恐怕换不了,”解雨臣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半,“都是各地专家带家属,整个酒店基本就满了。”
黑眼镜拼命指着自己:“我呢?我也是医生家属为什么不给我安排?”
“你?”解雨臣这下真笑了,“你算什么医生家属,你最多算给医生看家门的。”
“看家门还不给工资……”
“哟,想要多少?”
“不多,当家的您收了小的做个填房就行。”
“那我得趁早把正房夫人娶回来。”
“别介啊,正房的位置我提前预定了。”
“你不是说做填房么?”
“……我都定了!”
难得解雨臣没抽他,俩人一路吵吵闹闹地回家收拾行李。解雨臣从办公室拿回了那条蛇眉铜鱼,一并收在行李箱里。他总觉得这玩意似乎有用。
明天下午三点钟的飞机,果不其然是同一班飞机,只是座位离得不近。黑眼镜倒不担心,到时候找解雨臣旁边的人换个座不就得了,再说商务舱应该不会满员吧。乐呵呵地从冰箱里找食材准备晚饭,昨天打算给解雨臣送的麻辣鸡翅没来得及做。
好死不死地电话又响了,黑眼镜没好气地接起来:“喂,哑巴张你又干嘛?我忙着呢。”
“……你是黑眼镜?”
不是哑巴张那个冷淡的声音,黑眼镜顿了顿:“吴小三爷?”
“是我,”吴邪有些尴尬,“小哥在洗澡,他没给我你的电话。”
洗澡?哑巴张你白日宣淫?黑眼镜心里窃笑一下:“哦……小三爷有事儿吗?”
“我明天去上海,听说小……解雨臣有个研讨会也在上海,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和他见个面。”
“那为什么不直接给他打?”
“我怀疑他电话被监听了,他自己可能也发现了但是故意装作不知道,我不想冒这个险。你和他说一声就好,我先挂了。”
“小三爷你从哪儿……喂?小三爷?喂?真挂了?”
黑眼镜眨眨眼睛,看了看手机屏幕,还真挂了,无奈地把手机收起来,继续弄鸡翅的调料。哎他昨天把胡椒粉放哪儿去了……
解雨臣中午喝了点酒,现下正在屋里睡着。北京这几天热得不行,似是提前进入了夏天,加上每天的浮尘,闷得人浑身难受,更昏昏欲睡的。黑眼镜偷偷开了空调,温度调成26度,不是很低,但总比不开强得多。
解雨臣睡着的时候总是皱着眉的,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