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解决完了?”吴邪想摸根烟,又怕张起灵听出来,“要我回去吗?”
张起灵抬眼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人,回应道:“还没有。你注意安全。”
“我过几天陪那俩人一起去北京。你到了?”
“刚到。”
“万事小心。”
张起灵挂断电话,对面的人笑了笑:“吴小三爷?”
“他不会和你见面。”
“我以前以为张大少无论如何都不会亲自出面,”裘德考向后靠了靠,“为了老九门的事,连你都破例了。”
“你究竟来干什么?”
“来求证,陈皮阿四是不是你杀的?”
“是。”
裘德考没想到张起灵这么痛快承认,愣了一下才道:“为什么?”
“反正也活不久了。”
张起灵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完全无关紧要的事。陈皮阿四在国内的实业已经被吴邪收购得差不多,其余的都被黑眼镜与解雨臣瓜分,他从中得到的是一些海外控股的企业,不管是黑是白,资本都收归张家。陈皮阿四只剩一个空壳子,确实活不了多久。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露面,除了张起灵杀他的时候。
“再这样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陈皮阿四放下烟杆,“就算没有我,这个联盟也支撑不来多久,你阻止我干什么。”
“你也不希望它消失。”
“你怎么知道?”
“不然你不会推动这个进程。”
如果想让老九门消失,陈皮阿四就会什么都不做,目睹它在盛世当中一点点消亡。加速这个进程,反而让老九们的消失显得不那么痛苦。
陈皮阿四面无表情地接过张起灵递过来的注射器,活得太久了,反而对死亡没有什么感触。就像人每天都要吃饭一样,每个人都会死,早晚而已。
张起灵捡起注射器离开,陈皮阿四的保镖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整座别墅一片死寂。不一会儿殡仪馆的人匆匆到场,而此时张起灵已经在前往北京的路上。
到达北京的第二个小时,张起灵见到了裘德考。
和陈皮阿四不同,裘德考是个精力充沛的老头,毕竟年轻一些,还不会轻易低头。张起灵对他而言还太年轻,却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果决。
更可怕的是,张起灵根本不知道顾虑为何物。相比于吴邪和解雨臣,他长期不曾亲自出面,张家的一切行动都神出鬼没,就算有心寻仇,也找不到他本人头上。
裘德考叹了口气:“下一步你要怎么办?按照你们的想法,已经成功一大半了。”
“我一直不明白你的立场,长时间以来你都在摇摆不定。”
“我只盯着有利的那一方,我是商人。”
“解雨臣公司的卧底呢?”
“他们什么都没做过,我只是借解雨臣的眼睛来看一些事。”
张起灵忽而很轻地一笑,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
“下面播报简讯,截止到今日上午九点,东部省份已有十四名省部级官员落马,警方已介入调查。目前来看,所有涉黑、涉毒官员均与陈氏商业集团有关,具体消息正待核实。”
“本台记者讯,陈氏集团董事长已与昨日过世,据其秘书称死因为安眠药服用过量。”
“海军发言人表示,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有海军高层人员与陈氏集团有接触,主要问题仍在陆军方面……”
裘德考看着看着脸色就变了:“你干的?”
“我只负责收集证据,”张起灵关掉电视,“向官方提供证据的人,现在正在上海。”
“齐宇还是解雨臣?”
“不重要,或许你应该想想如何自保。”
跨国经济犯罪已经在官方的重点打击之列,猎狐行动随时可能开展第二次。此次涉及规模之广历史罕见,上面不可能不重视。老九门的新一代向来是官方最好的配合者,胜负已不言而喻。
“齐宇还活着?”
“抢救及时。霍宁也还活着。”
与此同时,研究所附属医院观察室内的黑眼镜动了动手指。
秦海婷戴着口罩在他身边看着仪器:“一切正常。齐先生你听得到我说话么,听得到就动动手指。”
齐宇的食指动了动。他有点不安,眼睛上蒙着纱布,他不清楚自己是否还能看见。秦海婷却没继续问,只告诉旁边的人齐宇已经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喂?我是解雨臣。好,我稍后就到。”
吴邪打完电话回到房间,就看见解雨臣急匆匆地出来,下意识问道:“你去哪儿?”
“去医院。”
“黑瞎子醒了?”
“嗯。”
“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
解雨臣疑惑地看着他。
“陈皮阿四已经没了,”吴邪收起手机,“该我们去收拾这个摊子了。他如果没事,就一起回北京。我会安排专车。”
“张起灵干的?”
“算是吧,严格来讲应该算自杀?”吴邪想了想,笑道,“反正如了我们的愿,也没什么好深究的。”
“吴三叔呢?”
“他?刚从欧洲回杭州,我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
解雨臣和吴邪赶到的时候,黑眼镜正坐在床上拆纱布。病房里很暗,他的双眼暂时还是不能见强光。
吴邪没进病房,他怕被那俩人腻歪出来。
可惜这俩人并没有多腻歪。解雨臣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他拆纱布:“医生让你拆的?”
“嗯,秦大夫,给我做手术的那个,”黑眼镜摘掉最后一块橡皮膏,“我昏了多久?”
“没多久,不到两天,”解雨臣本想说他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又怕他多想,只好转移话题,“手术怎么样?”
黑眼镜还没回答,秦海婷恰巧推门进来,看见解雨臣笑了笑:“解先生来了?我要说一下手术情况,你是和我出去还是……”
“就在这儿说吧,”解雨臣回头看了黑眼镜一眼,“命是他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41
秦海婷犹豫了一下,关上门,坐下来翻开记录簿。
“手术比较成功,五天之后齐先生的眼睛和正常人就没什么两样了,但有一个隐患,”秦海婷将一份参数表递给解雨臣,“这是手术中用过的所有药品,如果是普通人,问题倒不是很大,但齐先生的神经系统之前被影响得太严重,我们只是尽力为之。神经再生是很难的,齐先生必须每年来做一次治疗,而且现在的状况最多持续二十五年,二十五年以后,他很可能再次恢复原来的状态。但没有生命危险。”
黑眼镜问:“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六十。”
解雨臣本身没修过药物学,黑眼睛自己倒是学医出身,接过表格看了看。看上去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有一些显然是近几年才出来的东西,在他的大学学习中还没有涉及到。
“也就是说,我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会保持正常?”
“嗯,”秦海婷点头,“并不是很高。”
“已经够了,我以前都没想过要恢复正常,”黑眼镜有点开心,“那我多久能出院?”
“最少十天。”
解雨臣看了黑眼镜一眼,他身上动刀的地方很多,估计麻药的劲儿早就过了,现在正疼得厉害。黑眼镜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的,脸色有点不正常的苍白,看上去并不舒服。
吴邪说要和他们一起回北京,看样子要耽搁了。
“我是对齐先生的生命安全负责,解先生你要是有什么急事的话,可以先走,这边有我们照看着也没……”
“不,我留下。”
黑眼镜愣了一下。
按照解雨臣的性子,立刻离开都不为过,正是计划收尾的阶段,他留在这里并不很妥当。
“也好,那我先走了。”
“谢谢您,秦大夫。”
秦海婷拿着本子走了,黑眼镜坐在床上还在发愣,忽然伸手拉过解雨臣紧紧地抱在怀里,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闷哼一声。
解雨臣骂了一句:“你发什么神经。”
“花儿。”
“干啥。”
“我好爱你。”
“你吃错药了?”
“没吃错,可能吃多了,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得了什么病吗?”
“……”
“我的相思病治好了对吧,解大夫。”
“我看你简直精神病晚期。”
“晚期就晚期,你不就治这个么,我一辈子都不想好,”黑眼镜把脑袋埋在解雨臣颈窝里,“等事情都结束,我们结婚吧。”
解雨臣觉得自己被雷了一下:“你见过两个男人结婚的?”
“国外可以,你不想移民的话我们就去办个仪式就好,我必须要保住我的合法地位。”
“你什么合法地位我怎么不知道?”
“解家女婿啊……疼!别打!那解家少夫人总成了吧?”
“……少嘴贫了你。”
黑眼镜又收紧了手臂,他想笑,又觉得眼眶热热的。怕解雨臣嫌他丢脸,憋着没哭,身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好像有解雨臣在他就有无尽的力量。
解雨臣推开他:“你好好躺着,我先出去一下。”
“去哪儿?”
“我留在上海,总要把北京那边安排一下吧?”解雨臣掏出手机,“霍宁怎么样?”
“还没醒,不过也快了吧,”黑眼镜依言躺下,“你在这儿打也没事儿啊。”
解雨臣犹豫片刻,还是坐回原处拨了电话。
“陈皮阿四的手下也死了?”解雨臣有点惊讶,“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解平应道,“好像是张少干的,但没人确认。”
“裘德考呢?”
“正和张少谈着,看样子是站在我们这边了。您什么时候回来?”
“十来天吧,如果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你安排就行了。我这边有急事走不开。”
解平在那边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道:“是齐少爷么?”
解雨臣没说话,解平知道他默许了。
他和齐宇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道上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两个人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