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
“小解啊,伤好利索了吗?”院长笑得温和,“五月上海有个研讨会,院里精神科心理科大多拖家带口的不方便,你要是家里没什么事儿就去一趟,也是个学习机会。”
“要准备发言么?”
“你不是在弄一个关于归因理论的课题吗,趁此机会发表出来,六月份你们科室主任退休,老秦升上来,你正好填副主任医师的位置。”
“您是早打算好了吧,”解雨臣笑道,“也对,我挺想出去散散心,什么时候开会?”
“五月八号,医院给你们订提前三天的机票,为期五天。”
“行,那我回去准备一下。”
“小解啊。”
“院长还有事儿吗?”
“注意安全啊,最近可不太平。”
“我知道,谢谢您。”
解雨臣离开院长办公室时没忘记带上门。吴二白摘下眼镜,撕掉桌上的一页日历。
“老三啊,你这一通折腾,想搅起多少浑水。”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7
黑眼镜开车出了北五环,日落之前应该能赶回去。解雨臣晚上值班,他得送饭。
车在岔路口旁边停下,前面是个度假村,还没到旺季所以人并不多。黑眼镜锁好车,不紧不慢地往前走。
“齐先生,老板等您很久了。”
“我还挺大面子,”黑眼镜耸肩,“前面带路吧您。”
“齐先生客气,等您是我们老板应该的。”
“你想没想过后果?”
小楚的脚步顿了一下:“我知道我对不起解大夫……不,花爷,但我也是逼不得已。”
“你想过你父亲么?”
“想过,他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路要走,”小楚定了定神,“我现在的事和他无关,只求您放过我父亲。”
“你还真没立场说这话,”黑眼镜无所谓似的笑笑,“不过我这人一向恩怨分明。”
小楚没再说话,沉默地在前面带路。他其实很佩服黑眼镜的胆量,竟然真的一个人前来,他以为老板的条件黑眼镜不会答应,现在看来,这人是真敢豁出去的。
“你们老板挺有情调啊,找这么个地方,“黑眼镜看着眼前的独栋小别墅,“还挺有农场主的范儿。”
“老板在里面等您,我就不进去了。”
“行,要是我四点还没出来,你给花儿打个电话,就说我有事儿,路上碰到你顺便让你带个话。”
“我知道了。”
黑眼镜打开别墅的门,眼前突然一暗。
屋里拉着厚厚的窗帘,没有开灯,像是已经入夜。正厅中央的沙发上有人背对门口而坐,听到开门的声音也没有转头。
“屋里这么暗,您眼睛不会不舒服?”黑眼镜走过去,在那人对面坐下,“我这么冒昧前来也没准备见面礼,见谅。”
“我听说你的眼睛不能见强光。”
“我何德何能让您这么费心,再说我平时都戴着墨镜,不过这事儿传得挺广啊,连您这远在海外的人都知道。”
“六年了,你小子比以前能说会道不少。”
“人总会变的,裘老先生还是别跟我唠家常了,说正题吧,我晚上还有事儿呢。”
裘德考低笑道:“你急什么急,我今天就是来唠家常的。”
“您又说笑了,裘先生日理万机,现在又是非常时期,您哪有时间和我扯这些用不着的。”
裘德考拿起茶几上的红茶抿了一口:“你和解语花走得很近?”
“这您也知道?”黑眼镜乐了,“等办婚礼的时候,要是有机会我肯定请您。“
裘德考愣了半晌,半天才回过神来:“我以为你们是生意上的关系,解氏和齐氏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我原以为是你们联手所为。”
“这倒不是,生意上的事还没有考虑,以后再说嘛。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有件事想问您。”
“什么事儿。”
“吴三爷去了哪儿?”
黑暗中黑眼镜看到裘德考瞬间沉下来的脸色,很少有什么事能让这位在南北美洲叱咤风云三十余年的黑道大亨有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黑眼镜知道裘德考一定知情,至于说不说,完全看他运气。
“吴三省,他很好,非常好,没想到吴先生一把年纪还这么有精神,我很羡慕他的好身体,”裘德考仍旧沉着一张脸,语气平淡,“我想他在欧洲应该过得很舒心。”
“看样子您和他交情匪浅,”黑眼镜耸肩,“我们这些人找他都快找疯了。”
“交情谈不上,我只是佩服他的手段。你们中国人太精明。他在欧洲操纵资金流向,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还没弄清他想干什么。”
“您应当清楚,吴三爷只是借您的手罢了,我们和您站在同样的立场上。您看,我都单枪匹马地来见您了,足够说明诚意。”
“你不担心我会站在你们的对立面?”
“当然……不担心,”黑眼镜笑道,“裘老先生和老九门合作这么多年,自然明白利弊。九门要是垮了,您在中国乃至整个东亚的生意也得跟着完蛋,不是吗?”
裘德考脸色缓和少许,他明白那九大家族在中国商界和黑道的地位:“你现在和你爷爷当年真是不相上下,怪不得这么年轻就打出名号。只是吴三省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这您放心,我们是统一战线的战友,这都是应该的。只要您摆明立场站在九门提督一边,我保证您不会失望。”
“好,我可以信你们,但你要清楚你这话说出来的分量。”
“这点轻重我还能掂量出来,”黑眼镜看一眼腕表,“不早了,晚辈先行告辞,您有什么事儿直接联系我就行。”
裘德考脸色微变,他看到黑眼镜的手表并没有夜光指示。
“哦,对了,”黑眼镜临出门时突然回头笑道,“多亏当年陈四爷那一针,我这双眼睛在晚上比白天看的还清。”
小楚一直在门外候着,死死捏着手机,看到黑眼镜出来才长舒一口气。
黑眼镜看出他的紧张,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够敬业的啊,也不怕晒。”
“就差十分钟,我差点就给解大夫打过去了,“小楚叹道,“我带您出去。”
“我说,你到底有几个老板?”
小楚脸色一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黑眼镜。后者却转身走了,竟是一句都没多问。目送黑眼镜驱车离开后,小楚才颤巍巍地拿起电话:“宁姐,怎么办?我好像全暴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8
黑眼镜的玛莎拉蒂刚开出去不到十公里,前车胎突然爆了。黑眼镜清楚地听到了狙击枪的声音。车胎在水泥路面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辆车差点跌入路旁的灌木丛。
运气不好啊,黑眼镜骂了句操,从座位下面摸出伯莱塔,靠在座位上叼着烟正要点,就有人来敲他的车窗:“黑爷,别来无恙啊。”
黑眼镜啧了一声,点上烟,放下车窗:“华和尚,五年没见你就爆了我车胎,十年没见你是不是打算连我带车一起炸了。”
“黑爷这是哪儿的话,咱是想鸣枪叫您一下,谁知道我这小弟不中用,打偏了,真是对不住。”
“哟,叫我一声用得着VSS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来,让你那小弟过来,我也给他打偏一个?”黑眼镜把烟灰弹到窗外,“你他妈办事儿怎么越来越操蛋了呢,老子给媳妇儿送饭要迟到了,你现在给我补胎?”
“别动气啊黑爷,不过得请您夫人见谅,今儿您还真走不了。”
“怎么着,劫我?”
“哪儿能呢,请您去坐坐。”
十多个各持刀枪的男子将黑眼镜的车围了起来,黑眼镜觉得好笑,整整衣领下车,目光扫过一群人,活动了一下手腕:“老子最烦有不识相的狗挡道。”
银光一闪,几乎是人类速度的极限。军刺是黑眼镜从不离身的武器,三道血槽专门用来给敌人放血,造型设计完美地克服了刀刃卡在人体组织上的问题。黑眼镜自然没想闹出人命,近身战他们不好开枪,这样做反而容易脱身。他一步步靠近华和尚的车,那辆不起眼的奥拓车门敞开,钥匙还插在上面。
腰上突然传来短暂的刺痛感,黑眼镜低头瞄了一眼,抬手抹了一人的脖子:“麻醉枪,华和尚你他妈跟兽医学来的招数?”
“黑爷要是好好配合我们,我也不会用这招,”华和尚假笑道,“你们还不赶紧扶黑爷上车,怎么教你们的,真没礼貌。”
解雨臣六点下班,看一眼手机,还是没有短信。
平常五点钟之前黑眼镜会发短信来问他吃什么,如果他值夜班,那黑眼镜一定会送饭过来,或者差人送饭来。但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解雨臣皱了皱眉,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是在担心,可他无法解释现在心里这种强烈的不安。现在这种局势毕竟太紧张。
北京时间18:32,解雨臣接到了小楚打来的电话。
“解大夫,有人让我告诉您,黑爷现在被华和尚请去做客,这几天恐怕回不来,”小楚在那边抖着声音道,“那个,我……”
“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
“我问你,华和尚在哪儿?”解雨臣捏断了手里的圆珠笔,“自己说,或者我用其他手段逼你说,选吧。”
小楚都快哭了:“小九爷,小九爷求您饶命……”
“别废话,我没那么多耐心。”
“琉璃厂,那儿有个被铁丝网围起来的院子,我不知道路……”
解雨臣挂断电话,扶着额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消息不是华和尚放给他的,华和尚是九门提督中陈皮阿四的心腹,陈皮阿四在道上一直以狠辣著称,既然绑了黑眼镜就肯定会让他吃苦头。而这个消息,摆明是要解雨臣去救他。解雨臣不担心小楚说谎,他很早就知道小楚的身份。
是谁会暗中帮黑眼镜?总不会是消失一个多月的吴三省。
解雨臣脱掉白大褂,抓起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