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明天就开学了,心里有些不舍,有些向往,更有些迷惘。
今天一大早我就从我受不了的气氛中来到了“兴华”中学。受不了是应为我妈把气氛搞的跟生死离别似的,不就是转个学吗?当初要不是他一个电话打到我舅家就不会有今天这事发生了。我舅是学校的政教处主任,转学这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本来我在乡中上的好好的,非得让我转到县中来,到这来并非看中这里的教育,而是看中这里的管理。这里的管理也不独特,最主要的是这里离家远,而且这里是封闭的。来就来吧,送我时还舍不得。兴华听起来同清华、新华差不到哪里去,但知名度远远比不上清华、新华,至多在本县较有名气,兴许还是别人因为校名里带“华”因为大家一见到华就想到了中华、国家。
再校外看看,到校内转转。才明白流传已久的“兴华校门,很是气派;兴华教师,个个厉害;兴华学生,多是两派;兴华美女,不值一晒;”中的第一句。
经过了一些繁复的入学手续,才确定我该进哪个班,比较好一点的学校就是这样,喜欢把谱摆大,就如古代的七品小官远没有大官会遮掩锋芒。没办法,谁让自己家没什么太大的社会背景。本来我还因为我舅是政教处主任,好歹是个不小的官,让我感觉很牛逼。跟大官比一下,相形见绌,毕竟不是一个等级的,大家不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吗?因为来得比较晚,没有了选择座位的权利,所以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最后一排。这让我很不爽,尽管我很喜欢坐最后一排。人很喜欢自己选择做一件事,而不愿意被迫做一件事,尽管是一件事。因为这样会给自己留一个反冲回旋下台阶的余地。虽然遗憾,但还是感觉幸运,毕竟还是有同桌的,最起码没有成形单影只。而且,这样就不觉得自己太“特殊”了。
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觉得很无聊,尽管这周围的一切都是新的。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在梦中,又觉其无聊。刚才,班主任沙京将我介绍给大家,又说了我早已熟识的一些陈词滥调,如相互照顾之类的话。我虽然不喜欢他说这样的话,但也不能禁止人家去这样说,总得给人一个表示关心的机会。否则,他应该会觉得自己做班主任做的不合格,尽管我不知道他做的合不合格。沙京,有和尚一样的脑袋,想必年轻时失恋了有一段时间想不开就当和尚,后来发现恋爱这东西可有可无,就脱去僧衣转行当教师来教育我们早恋犹如花朵,而不会结果,而结婚则应像无花果。
我同桌正在睡觉,但确定的是这是一男的,这也许是一句废话,但我想说的是,在平常,或者说在刚进班时,大多都是男生坐在后面的。我说这,并不是表示我在嫉妒,毕竟现在提倡女士优先,我在怀疑社会发展怎么这么快,男女平等刚一开始,还未完全落实;女士优先紧随其后,现以统治全局。
正当我正想的时候,我同桌突然苏醒。没办法,打个招呼,以后会天天面对面的,总不能对个哑巴吧。对着哑巴还好说,毕竟是他不能说话,而不会让人误会是我不会说话。
“李文涛,多照顾一下。”我说,对我而言,主动跟别人说话,是奇事。这不是我这人比较冷漠,而是我的嘴比较笨拙。这是对我自己的挑战。在上课,而且是在刚来的情况下,这像是对班主任沙京的挑战。然而我本人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路会川,也是新来的,不能照顾你了。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他面目严肃,看起来比较搞笑。搞笑有好有坏,如在平常笑一下也未尝不可,可以陶冶情操。又如现在,没有面目全非,倒成了面目全现了。说笑全被“老杀”看见了。我被罚站了。这实在让我很郁闷,关键是我又被迫刷新了记录。初中时,我曾第五天被训。刚上初中什么都不适应,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就连起码的日常交际也是如此。以至,每天中午都回家去吃饭,并非为了省钱,只是想排解内心寂寞。我当时甚至想一天三顿饭外加睡觉都想在家里过。以至,上学总是迟到。
老杀并没有对此多说什么,我也没有对此表示感激,我权当他是给我舅面子。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是一瞬间,这很正常,什么都有新鲜的时候,过不了多久都会恢复正常。现实不允许这么混沌,感觉不允许这么混沌,关键是身体不允许这么混沌,因为饿了。于是我起身去吃饭。看见路会川还在睡觉,道义上应该叫醒他,但是否真应该叫醒他呢?叫醒他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他万一有饭时睡觉的习惯呢,这不打搅了人的正常的习性了吗?
我与路会川一起到食堂吃饭。我刚才想还是叫醒他好,如果他真的想睡就继续睡,如不想睡就与他一起去吃饭。我想,好心不会总没有好报吧。尽管通常好心没有好报。
吃着吃着,路会川突然将吃进嘴里的饭给吐了出来,我大惊以为他是食物中毒,及时发现。于是我更惊,赶紧感觉感觉自己是否有什么不适,千万别因为感觉迟钝而丢失性命。正感觉时,听见路会川边吐边叫:“菜里有苍蝇。”我没有表示关心就往自己菜盆里看,这显然是重己的表现。没办法,在特定的时候重己是最适的选择。在保证自己安全之后对会川说:“别那么紧张,这很正常,芹菜炒肉里没肉不太单一了吗?”我这么说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记得在刚上初二那会儿,也是吃住在学校,不免会觉得苦,为避免单调,聊天自然是最佳选择。聊嘛,自然要听许多相对自己而言的新鲜事,那件事就来自那里。
“我怎么感觉这饭越来越稀。”向来观察入微的士凯说。士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用老话说就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也是上初二。士凯再低一点就达到了“三级残废”的地步。我不知道三级残废有多高,在这里只是一个象征性得比喻。他头发比较长,但显然没有头发长久见识短这一说。我相信,他所知道的东西,绝对比上到高二的在校学生不少。当然不包括课本上的。
“那你有没有感觉到这饭越来越碜牙?”我说。
“感觉到又怎样?又不能改变。”士凯说。
“最起码我们是正常的,不像有些人,明知道如此,就是不敢说什么、更别说做什么了。”我说,现实就是如此,容不得普通人多说些什么。说什么言论自由有什么用?还不外乎就是为一部分能说一部分不能说遮掩一下。
“你听说没有?前几天有人向校长投诉了这事,却不知结果如何。”士凯说。
“没有用的,说不说还不一样?这年头,还有谁管这?”一直未开口的卫权说,这家伙身高一米七,体重将近一百七。很平均,一厘米占一斤。不过相对于“记得在前年的时候,我还上初一。那天吃中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我半辈子难忘的事。”卫权又说,在我们还未来得及附和之前。
“有什么话快说,别吊人胃口。”嘉威说,嘉威是我堂兄,比我大不了几天,但岁数这东西一天也少不得,就算是双胞胎还分先后的。他是我们当中最倒霉的一个,考初中那年不幸将准考证遗失。在因补证不及时又没有老师证明他是考生而不是流氓的情况下,最终不幸留级。在我们为其遗憾的同时也有一部分人认为老天长眼,原因是这些人在嫉妒嘉威的相貌,这其中不免会有些在今天被称之为天之骄子明天为社会栋梁的学生。
我猜想嘉威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他现在也在读初一,多了解一些发生在同一年级而不在同一年代的事是他所喜好的。当然,那也是我们所关注的。
“那年我刚上初一,对周围的环境还不是很熟悉。只知道教师寝室与食堂”卫权刚说到此就被多嘴的的亚飞给堵了,与之前那次截然相反。
“大家想知道的是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亚飞说,亚飞不只刚才口才与卫权截然相反身材上也是如此。此人纤瘦无比,属于竹竿型的那种。他说起话来一副娘娘腔,如太监的嗓音,卫权则相反,可谓粗狂无比。令人迷惑不解。
刚才卫权说到教师寝室与厕所的时候让我想到了流传许久的错话。当有人问到学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的时候,学生总是回答:教室—食堂—寝室这样的三点一线生活。而事实是学生过着:教室—厕所—食堂—寝室不规则的四边形生活。将食堂与厕所并在一起未免不雅,但事实如此,无法更改。
“大致上是一天吃早饭的时候,一女生买稀饭喝,结果食堂‘大厨’竟从稀饭里舀出一只老鼠,结果那女生吓得连自己的饭缸都没敢接就被吓跑了。”卫权说完后,看着正欲呕吐或者说正在干呕的我们又说。“我本想给你们留点悬念,等到吃玩饭再说。还听吗?”卫权说完我们又是一阵呕吐,当时的气氛连旁边的人都被带动了也跟着凑乱活,让人误以为我们是食物中毒,险些把我们送进医院。
粥”
“还有?”我很疑惑,按一般故事情节的发展这事应该应该完了。
“后来厨子竟堂而皇之说自己在改善伙食,他以为自己是新开创了个流派啊?更为可恨的是,他们居然将稀饭取名为‘肉粥’。”卫权的话让我们在大为震惊的同时感到激愤与失落。在若干年之后,我才知道所谓“肉粥”是蒙古勤劳女人喂给健犬吃的狗粮。而且人家用的是正经的肉,而非老鼠。
后来这事自然不了了之。据我所知,事后学校领导找食堂的厨子。具体交涉不详,想必是教育那些厨子做事不要这么太漏骨,要像校领导贪污受贿那么隐蔽。
当我将此事告诉会川以后,他显然很震惊。仿佛有外星人踏进地球比此事更正常。当然,我也觉得此事不应该发生,但事实如此。
会川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胃口大不如刚才。我并没有多大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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