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所有哲学着作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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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所有哲学着作合集-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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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重负,勇敢的精神都担载在身上,忙着向它的沙漠去,象负重的骆驼忙着向沙漠去一样。
  但是,在最寂寥的沙漠中,完成了第二变形:在这里,精神变成狮子;他想征服自由而主宰他自己的沙漠。
  在这里,他寻找他最后的主人:他要成为这主人这最后的上帝之仇敌;他要与巨龙争胜。
  谁是那精神不愿称为主人与上帝的巨龙呢?〃你应〃是它的名字。但是狮子之精神说,〃我要。〃
  〃你应〃躺在路上,侦候着狮子之精神;它是一个放射着金光的甲兽,每个鳞上有〃你应〃的金字!
  千年来的价值在这些鳞上放光。这最有权力的龙如是说:
  〃万物之一切价值——它们在我身上闪耀。
  一切价值都已创造。而一切已创造的价值——那就是我,真的,'我要'是不应存在的。〃这龙如是说。
  兄弟们,精神之狮子用处何在呢?那谦让崇敬而能担载的骆驼不已够了吗?
  创造新的价值,——狮子亦不足为此:但是为着新的创造而取得自由,——这正需要狮子的力量。
  创造自由和一个神圣的否定以对抗义务:兄弟们,这是狮子的工作。
  取得创造新价值的权利,——这是崇敬而能担载的精神最可怕的征服。真的,这于它是一个掠夺与一个凶恶的食肉猛兽的行为。
  从前它曾爱〃你应〃为最神圣之物:现在它不得不在最神圣之物里,找到幻谬与暴虐,使它可以牺牲爱以掠夺自由:
  为着这种掠夺,我们需要狮子。
  但是,兄弟们,请说,狮子所不能做的事,小孩又有何用处呢?为什么掠夺的狮子要变成小孩呢?
  小孩是天真与遗忘,一个新的开始,一个游戏,一个自转的轮,一个原始的动作,一个神圣的肯定。
  是的。为着创造之戏,兄弟们,一个神圣的肯定是必要的:精神现在有了他自己的意志;世界之逐客又取得他自己的世界。
  我向你们说明了精神之三种变形:精神如何变成骆驼,变成狮子,最后变成小孩。——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这时候,他住在被称为彩牛的城里。道德的讲座
  人们向查拉斯图拉夸说一个智者,他善于谈说睡眠与道德:因此他获得崇敬与赞颂,许多少年来到他的讲座前受教。查拉斯图拉也来到智者这里,和少年坐在他的讲座前,于是这智者如是说:
  〃尊尚睡眠而羞涩地对待它罢!这是第一件重要的事!回避那些不能安睡而夜间醒着的人们!
  窃贼在睡眠之前也是羞涩的:他的脚步总是悄悄地在夜里偷过。守夜者是不逊的;同时不逊地拿着他的号角。
  睡眠绝不是一种容易的艺术:必须有整个昼间的清醒,才有夜间的熟眠。
  每日你必得克制你自己十次:这引起健全的疲倦,这是灵魂的麻醉剂。
  每日你必得舒散你自己十次;因为克制自己是痛苦的,不舒散自己的人就不能安睡。
  每天你必得发现十条真理;否则你会在夜间寻求真理,你的灵魂会是饥饿的。
  每天你必得开怀大笑十次;否则胃,这个苦恼之父,会在夜间扰乱你。
  很少人知道这个:但是一个人为着要有熟眠,须有一切的道德。我会犯伪证罪吗?我将犯奸吗?
  我会贪想我邻人的使婢吗?这一切都与安眠不甚调和的。
  纵令你有了一切道德,你还得知道一件事:合时宜地遣道德去睡眠。
  你须使它们不致互相争执,那些小爱宠!不为着你争执,你这不幸者!
  服从上帝,亲睦邻人:安睡的条件如此。同时也与邻人的魔鬼和协!否则它会在夜间来追附你。
  敬重统治者而信服他们,便是跛足的统治者,也得这样!安睡的条件如此。权力高兴用跛足走路,我有什么办法想吗?
  凡是牵引羊群往最绿的草地去的,我总认为是最好的牧者:这样,才与安眠调和。
  我不要许多荣誉或大财富,这是自讨烦恼。但是没有美誉与小财富的人是不能安睡的。
  我宁愿选择一个窄狭的友群,而不要一个恶劣的;但是他们必得按时来而按时去。这样,才与安睡调和。
  我对于痴子也感受很大的兴趣:他们促进睡眠。当人们承认他们有理由的时候,他们是很快乐的。
  这样,有德者的昼间便过去了。当夜间来到时,我切不召唤睡眠。睡眠这一切道德的主人,是不愿被召唤的!
  但是我反省着日间所做所想的事。我反刍着,我忍耐如牛地自问你的十次自克是什么?十次舒散,十条真理与十次使我开心的大笑是什么?
  我反省着,在这四十人思念的摇篮里摇荡着。忽然睡眠这道德的主人,这不奉召者,竟抓着了我。
  睡眠轻轻敲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就沉重起来。睡眠接触着我的口,我的口就张大着。
  真的,它用轻悄的脚步,溜到我身上来,这最亲爱的偷儿,它偷去了我的思虑:我痴笨地站着,如这书案一样。
  但是我站不多时,就已经倒下去了。〃——
  查拉斯图拉听完了智者这些话,他心里暗笑起来:一线光明在他心里破晓。他向自己的心如是说:
  〃这智者的四十个思念,颇有些傻劲:但是我相信他是善于睡眠的。
  谁是住在这智者旁边的是有幸福的!这种睡眠是传染的,虽隔着一层厚墙,也会传染。
  他的讲座放射出一种魔力。这些少年们来听这道德的说教者,不是白费时间的。
  他的智慧告诉我们:为着夜间的安睡,必须有昼间的清醒。真的,如果生命原无意义,而我不得不选择一个谬论时,那么,我觉得这是一个最值得选择的谬论了。
  现在我知道从前人们找寻道德的教师时,人们所追求的是什么了。人们所追求的,是安睡与麻醉性的道德。
  一切被称颂的讲座智者之智慧,只是无梦的安眠:他们不知道生命还有其他的更妙的意义。
  这种道德的说教者,现在还存在几个;但那几个都不如眼前这个诚实:不过他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他们站不多时,就已经倒去下了。
  这些昏昏欲睡的人们被祝福;因他们立刻熟睡了。〃——
  查拉斯图拉如是说。遁世者
  从前,查拉斯图拉也曾如遁世者一样,把他的幻想抛掷到人类以外去。那时候我觉得世界是一个受苦受难的上帝之作品。
  那时候我觉得世界是一个上帝之幻梦与奇想;一个神圣的不自足者放在眼睛前的彩色的烟雾。
  善恶,苦乐与我你,——我觉得都是创造者眼睛前的彩色的烟雾。创造者不愿再看见自己,——于是他创造了世界。
  受苦的人能够不看见自己的痛楚而忘却了自己,这于他是一种陶醉的快乐。从前,世界对于我也曾是陶醉的快乐与自我的遗忘。
  这世界,这永不完美的、一个永恒的矛盾的略似的形象——它的不完全的创造者的一种陶醉的快乐;——从前我曾觉得世界是这样。
  所以我也曾如遁世者一样,把我的幻想抛掷到人类以外去。但是真正抛掷到人类以外去了吗?
  唉,兄弟们,我创造的这个上帝,如其他神们一样,是人类的作品与人造的疯狂!
  他也是人,而且只是一个〃人〃与一个〃我〃的可怜的一部分罢了:他是从我自己的灰与火焰里走出来的幻影,真的!他不是从天外飞来的!
  兄弟们,以后便如何呢?我克服了痛苦着的我;我把我自己的灰搬上山去;我给自己发明了一种更光明的火焰。看罢!那幻影便离我远遁了!
  现在,相信这样的幻影,对于新愈者是痛苦与侮辱;对于我是恶运与羞屈。我向遁世者如是说。
  痛苦与无能——它们制造了别的世界和这短期的幸福之狂,只有痛苦最深的人才能体验到。
  疲倦想以一跃,致命的一跃,达到最后的终结;可怜的无知的它,也不愿再有意志:于是它创造了神们与别的世界。
  相信我,兄弟们!这是肉体对于肉体的失望,——它用迷路的精神之手指,沿着最后的墙壁摸索着。
  相信我,兄弟们!这是肉体对于大地的失望,——它听到存在之肚皮向它说话。
  于是它把头穿过最后的墙,伸出去,不仅是头——它想整个地到〃彼岸的世界〃去。
  但这〃彼岸的世界〃是无人性的非人性的,是一个无上的空虚;它深藏着,不给人类看见;存在的肚皮如果不是用人的身份,便不向人说话。
  真的,证明存在,或使它发言,是很难的。但是,告诉我,兄弟们,你不觉得最奇特的事情,便是已经被证明最好的事情吗?
  是的,这个〃我〃,这个有创造性,有意志而给一切以衡量与价值的〃我〃,它的矛盾与混乱,便最忠诚肯定了它自己的存在。
  这个〃我〃这最忠诚的存在,便是当它沉思时,狂热时,或用断翼低飞时,也谈着肉体,还需要着肉体。
  这个〃我〃时时学着忠诚地说话;它愈学,愈能找到赞颂肉体与大地的字句。
  我的〃我〃教我一种新的高傲,而我又教给人们:莫再把头藏在天物之沙里,自由地,戴着这地上的头,这创造大地之意义的头罢!
  我教人类一个新的意志:意识地遵循着人类无心地走过的路,肯定这条路是好的,而莫像病人与将死者一样悄悄地离开了它!
  病人与将死者蔑视肉体与大地,发明一些天物与赎罪之血点;但是,这甜而致死的毒药,他们还是取自肉体与大地!
  他们想从不幸中自救,而星球却太远了。于是他们叹息着:〃不幸呵,为什么没有天路,使我们可以偷到另一生命里和另一幸福里呢!〃——于是他们发明了一些诡计与血之小饮料!
  他们自以为脱离了肉体与大地,这些忘恩的。谁给他们脱离时的痉挛与奇欢呢?还是他们的肉体与大地呢!
  查拉斯图拉对于病人是宽厚的。真的,他不因为他们的自慰的方式,或他们的忘恩负义而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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