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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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章-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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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同时还扩大武科的范围,给予习武之人更大的发展空间,力求做到文武平衡。

    司马逸此举进一步收拢了寒门百姓之心,也使世家子弟更加谨慎。他时时批阅奏章到深夜,事无巨细都要看一看,往往沁芳熬不住趴在桌边睡着了,他却仍在挑灯夜战。

    靳白离开后,司马逸沉默了很多,许多话堵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也就不再想让它们流露出来。沁芳有时候会让他想起风瑜,狂怒过后,他开始记起风瑜的好,只是覆水已经难收,他也只能替风瑜另寻了一处好墓穴,为他重做了一场法事。

    他时常会想起李章在诏狱中与自己的对话,想他说的看见与看不见,王爷和侍卫,隐隐觉得自己懂了他的意思。

    他依然会时时摘下龙渊慢慢擦拭,眼神慢慢地飘远,神情温柔得会让沁芳怔怔地落泪,他却恍若不觉般将飘远的思绪再缓缓地拉回,慢慢将剑归鞘。每当这样的时候,沁芳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司马逸也完全的旁若无人,渐渐竟成了每日的仪式。

    穆严送来宁州暗卫关于侵地案的情报时,司马逸非常吃惊,震怒之下询问穆严,却是从未有过此方向的指示,言语间穆严更是对宁州的暗卫颇为赞许。司马逸虽然并不怎么关注暗卫的情况,却知道靳白训练暗卫的首要标准就是服从,自作主张向来是暗卫的大忌,他们可以将发现的异状全部上报,却不会在没有指令的情况下针对性地将某一类的情报彻底查清。换而言之,他们永远都只是采集情报的蜜蜂,而不会是稳坐八卦阵的蜘蛛。

    司马逸隐约觉得事有蹊跷,也只想到也许是靳白并未完全置身事外,遂在白杉也给了自己一个含糊其词的回答后,将靳白又召了回来。

    宁州侵地案让司马逸又大刀阔斧地将朝政整饬了一番,有些州郡更是和宁州一样,将均田制又推翻重置了一趟。朝廷官员们也在这次整顿中又经历了一次震荡,一些上了高位就得意忘形的寒门士子被拉下了马,清明有理想的世家后人开始重新进入朝堂,肃帝的建平新政开始了真正良性的进程。

    临近年关时,诸事皆已办得差不多,司马逸难得空闲地将此次事件的大事纪要仔细看了一遍,看罢却反是眉头深锁,让知事找出宁州案的全部卷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面色阴晴不定,扬声唤来喜公公,却又踟蹰地半晌没有出声。

    喜公公看着摊了一桌子的卷宗,试探着问:“皇上可是要传哪位大人觐见?”

    司马逸犹豫再三,终是将到了口边的名字换做了另外一个:“去把林泰安叫来!”

    喜公公出去了,好大一会功夫,刑部尚书林泰安才气喘吁吁地进来,请安后有些忐忑地看着面色不善的皇上。

    司马逸详细问了宁州相关案件的调查取证以及审讯情况,特别是东平寨屠寨案,不时提出几个疑点,林泰安一一据实禀告。

    “如此说来,此案并无苦主原告?”

    “是。案宗夹于侵地案卷宗中,却是侵地案事发的源头。”

    “与侵地案一样皆是证据翔实?”

    “正是。亲往宁州的钱大人都说从未办过如此好办的案子,每桩证据皆是最关键之处,无须多费功夫犯人就都招认了。”

    司马逸点头,翻出一份审讯记录,又问道:“此处为何有涂抹的痕迹?”

    林泰安见司马逸果然盯上了这个,不禁有些着慌,辩解道:“笔录的师爷有些耳背,听错了……”

    “哦?”司马逸随意地翻了过去,却又貌似随意地继续问道:“那日林大人也在旁听吧?他说了什么?”

    “没……没说什么。”林泰安额头开始冒汗。

    司马逸冷冷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泰安咽了口唾沫,闭着眼睛豁出去似地说:“那个犯人说,说他在云南看见了李侍卫。”

    “哪个李侍卫?”

    “就是……皇上身边那个……”

    司马逸啪地合上了手中的册子:“他看真切了?”

    “……他说他看真切了。”

    “那个人呢?”

    “尚……在狱中。”

    “起驾!”

    谈锦博没想到自己竟然真有面圣的一天,虽然被那气势压得半点也不敢抬头,心里却对平度感激万分。

    这是大理寺的一间偏室,司马逸背着光坐着,看着地上囚衣邋遢须发凌乱的谈锦博,半晌没有出声。

    谈锦博战战兢兢地跪着,心里默记着平度让自己编的话,紧张得反反复复只记住了一句。

    司马逸说话了,声音带着极大的压迫感,听在谈锦博耳中如闷雷一般:“你看见了谁?”

    没头没脑的一句,却是谈锦博一直在等待的一句。他身子一抖,立即就大声喊了出来,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是李侍卫!李章!”

    司马逸握紧了手下的楠木椅扶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倾,声音却压得十分冷静:“你看真切了?你又如何认得他?”

    “李侍卫……在云南时……见过!他……牵着马在城里走,就…就看见了。”

    “你可知欺君妄言是什么后果?”

    “是……是,他改了装,可是……罪…罪人过目不忘,所以……认得!”

    一旁的林泰安叫过几个衙役,在谈锦博面前慢慢走过后,出去换过装束蒙上了脸,再让谈锦博辨认。

    谈锦博顿时抓了瞎,胡乱指认了几次都是错的,急得就将平度招认了出来:“不是罪人看见的!是平度平将军告诉罪人的!”

    “平度?他为何要告诉你这个?”

    “罪人……是平将军的……姐夫……”

    司马逸不再怀疑。平度的过目不忘很多人都印象深刻,而且他也确实见过李章!

    司马逸蓦然失了心跳,堵得死沉的心口忽然空了,让他突然丧失了全部的力气。

    他还活着……

    还活着!

    热辣辣的感觉从心口直蹿上鼻腔,他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林泰安识趣地将谈锦博带了出去,谈锦博不明所以,一路大叫着皇上开恩却无人理睬。司马逸狂喜过后满心里都是对靳白的深刻怨恨,二话不说起驾回宫。

    司马逸前脚踏进御书房,靳白后脚就跟了进来,将当月的暗卫情报汇总呈上后,特别对柔然与鲜卑近期的活动多加了几句说明。司马逸似听非听,风暴在眼底积聚,让抬眼看到的靳白突然间遍体生寒。

    靳白停了正在说的事,等了一会不见司马逸说话,略一思忖已有计较,问话也就单刀直入了:“皇上刚才去哪了?”

    司马逸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将这三个字吐了出来:“大…理…寺!”

    靳白依旧摸不到头脑,眼见司马逸怒气越聚越浓却仍是一副要自己继续的意思,不禁有些疑惑,仔细想了想最近办过的事,没发现什么错漏,语气就有些不耐烦:“臣并非皇上肚里的虫子,猜不出皇上为何事着恼,还请皇上明示!”

    司马逸暗暗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用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压下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质问的念头:“李章当真被火化了?还是你和他一起对孤唱了出好戏?!”

    靳白闻言顿时一惊,再怎么镇定也禁不住露了些痕迹,看在司马逸眼里,更是坐实了自己的想法,再也按捺不住,跳起来一把揪住靳白的衣襟,狠狠拽到自己的眼前,恨得一张脸扭曲得直如庙里的金刚:“好你个靳白!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如此妄为!”

    靳白却未再有进一步的慌乱,反而镇定了下来,直面着司马逸的通天怒气,伤感而无奈地说:“我倒是希望他做那事前找我同谋,可惜……报恩寺的和尚说,李章断气七天躯体复软,和尚们怕他是妖孽复生,未及向我通报就将他火化。火起后天降大雨……,实在是,天不愿亡他。”

    司马逸悚然睁大了眼睛,不能相信地瞪着靳白:“……当真如此?”

    靳白惨然一笑:“他便是宁愿如此,也不肯求助于我。皇上还要以为,我是他的同伙吗?”

    司马逸失措地松开了手,踉跄后退了两步,摇摇晃晃地跌进椅中。

    靳白看着司马逸,头一回不再有俯视的感觉,也就头一回切切体会到他的痛苦,却依然,不想帮他。

    两个人各怀心事,都不再说话。沉默中,喜公公迟疑地进来,询问晚膳摆去哪里。司马逸回了些神,对喜公公做了个就在此处的手势,止住准备行礼退出的靳白道:“陪孤一起进晚膳吧……”

    靳白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司马逸起身到桌边坐下,才跟着在下首坐好。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即使有靳白相陪,饭桌上的气氛仍是低沉的压抑。

    司马逸像是终于忍耐不住般,先开了口:“宁州……是他吧?”

    靳白苦笑:“是。那边的暗卫一直在查,他却始终都不肯表露身份,真是,有够倔的。”

    司马逸满脸俱是怀念:“是啊!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倔的人。……孤,很后悔……”

    “皇上……”

    靳白欲言又止,司马逸抬眼看他,心里隐约有些知道,仍是固执地等他开口。

    “放过他吧!”

    果然如此。

    司马逸无奈苦笑,心里有些闷钝的疼痛,已不复初知真相时那么尖刻。

    靳白抬头看着司马逸,眼里满是痛苦的乞求:“再有下回,就真的……”

    司马逸深吸口气,点头答应道:“好。只是,孤要知道他确切的消息。”

    靳白明显地松弛了下来,同样点头道:“臣会派人暗中寻访。”

    司马逸不再多说,空荡荡的胸口无力的痛楚渐渐退去,希望在一点点萌芽。凉了许久的心口再度暖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司马逸答应了放过李章,写的时候想到的却是他曾经的食言。于是之后当真见到后会如何现在又不好说了。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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