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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仿佛她根本没有离开过一样,仿佛,仿佛她直到现在还住在这里没有走。
她的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裴焕……”
她简直不能想象,他回来时看到房子里空荡荡的,她已经偷偷走了时,他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将她住过的房间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而每看一次,就提醒自己痛一次,又该多么的煎熬。
裴焕,我答应过你,我不会离开。(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我不走,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你也一定会回来的对不对?
盛夏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开始整理房间。
他的衣服依旧是干干净净的放在衣柜里,散发出让人舒服的味道,纤细的手指从笔挺的警服上缓缓滑过,粗硬的纹路熨帖着她的指腹,盛夏忽然就心安了下来。
她会等他回来,而他,也一定会回来,他是裴焕,从来不会对她说谎,也从来不会让她失望的裴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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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
已经是第六天,裴焕的房间门依然紧闭着。
楼下的客厅里,裴家的大大小小几乎都到齐了,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裴太太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眼圈红的吓人,此刻正靠在自己大女儿的肩上,哭的泣不成声:“……再这样下去,我这个老婆子没死,我的阿焕可要活不成了!”
裴老爷子仿佛比上次更加苍老了几分,他坐在沙发上,可脊背却是佝偻的,整个人看起来死气沉沉,被皱纹包裹起来的一双眼睛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眸光阴鹫而又沉郁。
听到裴太太的哭声,他似乎是微微牵动嘴角冷笑了一下,然后那暗哑苍老的嗓音方才缓缓响起:“哭有什么用?你的好儿子铁了心要自毁前程,我裴家却不能不要脸面。”
“难不成真要逼死儿子不成!”裴太太的哭声又大了起来,裴家的大小姐慌忙给她擦眼泪拍背:“妈您别这么激动,您的病刚好一点……”
裴太太却是心疼的捶胸顿足:“我还不如死了算了,阿焕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宁愿让他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入歧途!”裴老爷子一巴掌重重拍在桌案上,“我们裴家是名门之后,辈辈人都是堂堂正正清清白白,说起裴家两个字,谁不高看一眼?我不能让这个逆子毁了裴家的前程,也不能让列祖列宗蒙羞!他想和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在一起,好啊,那就踏着我的尸体离开裴家!他不敢不孝逼死他亲生父亲,那就干脆真的争口气饿死自己!”
裴老爷子气的一口气说完,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裴家长子赶忙倒了水递过去,轻声的劝:“父亲,阿焕现在是钻了牛角尖,您别和他硬碰硬,慢慢的劝……”
“你觉得他那个性子听得进去别人的劝?”裴老爷子扫了一眼楼上,语气里却是没有一丝的松动:“不吃不喝?他这是在和我憋着劲儿斗呢!想让我答应他出门去找那个女人!休想!除非我死了!”
裴老爷子又重重的砸了一个玻璃杯,这才觉得胸口里的憋闷疏散出来了一些。
“你心狠,你能眼睁睁看着儿子死,我却不能,那是我十月怀胎上下来的!”裴太太眼泪不断的往下掉,她挣扎着要站起来,裴家长女赶紧扶住她:“妈,您别激动,您心脏不好……”
“我不管,快去把门给我打开,快去,你们怎么都站着不动?是不是都想让我的阿焕活活饿死?”
裴太太看着几个低头不语的儿女,又气又急:“好啊,我指使不动你们了是不是?你们不去,我去!”
“妈!”裴家长子却是上前一步拽住了裴太太的手臂,他目光里有些躲闪,不敢去看裴太太那样殷切的目光,嗫嚅着开了口:“秀云家里人都听说了阿焕的事……秀云回娘家都抬不起头来,我们裴家……真的丢不起这样的人,妈,阿焕最听您的话,您再好好劝劝他好不好?”
裴太太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她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大儿子,他竟然还敢一脸期盼的望着她!
她的孩子要死了,就要活活饿死了,可站在这里的他的至亲骨肉们却都毫不在意,他们竟然还在想着他们的脸面!
她从来都为自己能嫁进裴家而骄傲,她从来都为能够生活在这样清白的人家里而打心眼里高兴,她以为裴家和那些脏的让人不齿的豪门世家不一样,她以为自己的孩子也和那些纨绔少爷叛逆千金不一样,毕竟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的争气!
毕竟勾心斗角,兄弟之间为了争权夺利斗的你死我活的事情裴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她以为自己的生活顺风顺水这一辈子都没有遗憾了,可直到此刻她才明白……
原来一切都只是假象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对她的阿焕友善无比,为什么她看不到那些你死我活的争斗?不过是因为她的阿焕从来都没有想过占这个家一分钱的便宜!
因为无害,所以所有人都对他好,因为不争,所以没有人把他当敌人,所有人都与他结交……
而当阿焕一旦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那么几乎是立刻,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哪怕是,亲生兄弟快要死了……
“那是你的亲弟弟……”裴太太的声音颤抖的几乎无法自持:“你真的不管?”
裴家长子别过脸去,却还是咬了牙:“妈,您再去劝劝阿焕吧……”
裴太太的目光从其他几个孩子的脸上一一滑过,没有人敢看她,哪怕是从小就疼爱裴焕的长女,哪怕是一向都崇拜阿焕的小弟,他们都低着头,没有一个人敢去看她的眼睛!
裴太太的心骤然就凉了,她怔怔后退一步,整个人似乎失了魂一样跌坐在沙发上。
“妈……”裴家长女和二女儿心疼不已,赶忙过去想要搀住她,可裴太太忽然跳起来一巴掌就搧在了裴家长女的脸上!
她剧烈的粗喘着,脸上是奇异的诡红:“滚,你们都滚……”
裴家长女捂着红肿的脸,忍不住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我能怎样……阿焕做了这样的事,我在婆家也没脸……本来我生了两个女儿,婆家都已经不高兴,不过是看着我们裴家的面子才没说什么……阿焕如果真和那个吸毒的女的搞在一起,我以后怎么在婆家立足?妮妮和囡囡怎么办?”
女儿的哭诉,似乎让裴太太脸上愤怒至极的神情有了微微的松动,女孩子生来在世上就比男人艰难,更何况是嫁入豪门没有生出继承人的女人,她不该去怪自己的女儿,毕竟她们嫁了人,有了自己的生活,娘家的事,再多插手也只会让哥嫂厌恶。
“你走吧,回去好好照顾妮妮和囡囡,家里乱七八糟的,妈不留你了,你走吧……你们都走吧!”
裴太太望着几个哭的稀里哗啦的女儿,眼泪突突的直往下淌。
她心里真是疼的难受,疼的几乎都要疯了,从来都被她视为骄傲的丈夫和儿子,却原来都是没有心的冷血动物!
她真是瞎了眼,她竟然瞎了几十年!
女儿们都哭着离开了,偌大的客厅里只余下几个沉默不语的男人。
裴太太擦了擦眼泪,忽然开了口:“既然你铁了心,那我也没有办法,我是阿焕的母亲,我不能看着自己儿子死,我去劝他,无论如何,就是跪下来求他,我也要让他答应和那个女人断绝关系,你们把门打开,我现在就要去看儿子。”
裴老爷子眸光里有些半信半疑:“果真?你真的愿意去劝阿焕?”
裴太太的心,犹如寒冬里的一地白霜,早已冷的没有知觉,可她坐在那里,面上没有露出一丝丝的异样来。
她使劲点点头,似乎是自嘲的微微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办法?难道真要我看着儿子死了才满足?”
裴老爷子不再质疑,毕竟,裴焕到底是她亲生儿子,而如果不是真的逼不得已,他又怎么会这样心狠?
“去把门打开吧。”裴老爷子看了一眼长子,终于松了口。
裴焕的房间被巴掌粗的木条一层一层的钉了起来,为了防止他离开家去找盛夏,裴老爷子还真是煞费苦心,更因为知道自己儿子身手了得,裴老爷子才不敢松懈,将整个房间的门窗都封了个水泄不通。
裴家长子听父亲开口,这才取了钥匙去开门,裴太太眼巴巴的盯着房门,门刚一打开,她就哭着喊了一声裴焕的名字踉跄冲进了房间。
六天,水米未进。
他知道他让父亲伤透了心,可这一次,他怎么都不会妥协。
没有办法离开,他只能选择不吃东西来对抗父亲的权威,六天五夜,不吃不喝,如果不是要去见她,一定要回去见她的念头在支撑着他,想必他也撑不下去。
裴太太一眼看到几乎不成人形的儿子,心痛难忍,大哭着扑上去紧紧抱住裴焕泣不成声,裴家长子也红了眼圈:“阿焕,你这是何苦……”
“妈……”
裴焕的目光似乎有些微微的涣散了,他躺在那里,嘴唇干裂泛白,两颊深深的塌陷了下去,全身似乎只剩下一层皮包裹着骨头,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会是那个英武了得的年轻警察裴焕。
“我在,儿子,妈妈在呢……”裴太太紧紧握住他的手,忙不迭的吩咐人去端粥,又胡乱的擦了眼泪,紧盯着儿子不舍得挪开眼。
“妈……我要去,我要去……找夏夏……”
他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不过是短短一句,却是喘的几乎上不来气,他的手指哆嗦着紧紧攥住裴太太的衣袖,似乎是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
裴太太眼泪止不住的直往下掉,她颤抖着轻轻摩挲着裴焕的脸颊,一遍一遍,心里痛的犹如刀绞:“阿焕,你真是个傻孩子,你怎么就这么傻?”
妈妈一定会帮你,阿焕,哪怕妈妈心里不愿意,可妈妈也不愿你再这样折磨自己,比起心爱的儿子娶一个不如意的儿媳妇,我更怕彻底的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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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问兰紧张极了,握着方向盘的手细细密密的出了一层汗,夜色浓郁,她知道自己要集中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