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遗憾这一生他不是最早遇到她的那一个,他遗憾,他陪伴她的日子太少太少,可此刻,他终究还是无法将这些遗憾弥补,也许只有来生,他祈求上天,与她更早一点相识,相爱,然后把这几十年的人生,牵着手缓慢的走下去。
他手指颤抖着滑动屏幕,盛夏与他之间的每一条简讯他都保存的好好的,就这样一条一条的翻看过去,却要他嘴角边都浮出了苍白虚弱的笑来。
裴焕,我好想你……
裴焕,我夜里总是失眠,你快点回来好不好?
阿焕,还有一百三十四天,就到了我们约定的日子了,你不许骗我不许让我再多等一天……
阿焕,我昨晚梦到你了,你想不想我?
老公,今天去超市,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小孩子,我好想也给你生一个孩子,我和你的孩子……
老公,等你回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离开你了……
她对他的称呼,从最初的裴焕,渐渐变成了亲昵的一声阿焕,又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叫他老公,然后,就再也没有变换过……
她的心里,终究是对他有些许的喜欢了吧?
他的身体那样的冷,可心口里却氤氲出点点的暖,他翻出她的照片,是她自拍然后发给他的,照片上只有她脸部的大大特写。
阳光懒洋洋的洒在她脸上,她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在白皙晶莹的脸颊上投下浓密的暗影,那嫣红的小嘴却是微微的嘟着做出等待亲吻的样子,他忍不住眼底就盛满了浓浓的温柔,他的夏夏,他视若生命的夏夏,却是再也不能真正的亲吻她了。
他从来不怕死,可这一刻,他却是那么的不愿意死,她是牵着他心脏的血脉,她是他的命,他那么的舍不得她。
惨白的唇贴上去,吻在冰冷的屏幕上,吻在她的唇上,却是有鲜红的血渍弄花了她的脸庞。
他轻柔的想要拭去那些血渍,可手指早已被鲜血染红,他再也没有力气,肋骨好似已经戳穿了他的肺部,咳嗽一声都是痛的难忍,他恍惚的听到不远处传来车声,他将她的影像贴在心口,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剧烈的撞击声,在空旷的山野里却是那般的渺小。
车子被撞下高高的山崖,翻滚着,撞击在凸出的山岩上,又跌入乱石嶙峋的谷底,粉碎,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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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悬崖边上,捧着手机一直都是沉默不语。
他打来电话的那一刻,她刚下飞机还未曾来得及开机就被顾亦寒给扯到了车上,她没有能够听到他最后的声音。
她几乎不敢去想他当时的失望和难过,她几乎不敢去想,他怎样孤零零一个人离开。
她没有眼泪,她没有像是电视上演的小说里写的那样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痛到极致,反而是无力的平静。
她坐在那里,山风冷的刺骨,她坐了多久?太阳落下去了,月亮升起来,四周那么安静。
她不怕,她知道他就在附近没有走远,她还想陪陪他,多陪陪他,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静静的坐着,都是好的。
他最后发出的那一条简讯,她翻来覆去的看,不知看了多少遍。
老婆,这一生我还没有爱够你,下辈子我要更早一点遇到你,我们白首偕老,生死不离。
好,下辈子我一定要早早儿的嫁给你,我们白首偕老,生死不离。
你不许再骗我,不许再食言了。
她的手机上,他的照片很少,他不像是现在的年轻人那样喜欢自拍,仅存的这几张还是她给他拍下来的。
他的眉那样漆黑浓密,鼻梁挺直而又坚毅,他的唇亦是线条清晰硬朗,他的眼睛,却是说不出的温柔宠溺,这样的眼神,只会在面对她的时候拥有。
她的手指缱绻的拂过他的面容,一遍一遍。
裴焕,我还有好多话都没有对你讲,如今只能对着清风和明月诉说了。
结婚之后,你从来不曾再问过我到底喜欢不喜欢你爱不爱你,但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想要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我也预备在你回来之后告诉你,我的心里早已只能装下你一个人。
你的魂魄还没有走远吧?你一定能够听得到。
“裴焕——”
她忽然站起来,冲着幽黑的山谷用力的喊。
“我爱你……”
她踉跄的扑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如果你的灵魂还没有走远,那么等一等我吧裴焕。
我活着的意义只是因为你,你如今不在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牵绊我的东西了。
我们一起走,一起过奈何桥,再也,不要分开。
ps: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结局,本来想加更的,但是结局要好好写啊,暂时先这么点吧~~~
尾声 只要能留住你
我活着的意义只是因为你,你如今不在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牵绊我的东西和人了。
我们一起走,一起过奈何桥,再也不要分开……
裴焕,等我找到你的尸骨,等我将你安葬,我就会去陪你。
我不能让你背负着一身骂名离开,我要让世人欠你的,一点点的都归还给你。
你是这世上最顶天立地的男人,你是该人人仰慕的英雄瞑!
她擦干了眼泪,那样纤弱的脸容上却是难言的坚毅,她不能在这样的时刻倒下,她还没有找到他,她不能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荒天野地里。
她要带他,回家去。
她在这里守护着裴焕,而他亦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护着她玺。
山风冷寂,吹的人骨头缝里都沁着寒意,可他却觉得这彻骨的冷也掩不住他心头的寒。
裴焕身死的消息传来,她整个人都崩溃了,那些痛是刻在血肉里的深邃,他永生都无法企及。
她在那里站了多久,他亦是陪着她多久。
直到月亮坠落,朝阳升起,她仿佛是崖边的望夫石,而他亦是满身的霜露。
天一亮,去山崖下找寻裴焕尸首的人员就开始行动了。
山崖并不是很高,但峭壁上却有无数凸出的巨石,而山崖底部更是乱世嶙峋。
裴焕的车子早已四分五裂,救亡人员从几乎被乱石撞扁的车身中将他的尸体找出来时,奇异的发现,他的尸身保存的竟然十分完整,尤其是那一张脸,除了少许的擦痕之外,俊朗刚毅,一如生时。
裴焕,前缉毒大队队长,后罔顾警纪军纪被开除警籍和军籍。
十八岁考入军校,立志做一名合格的共。和。国。军人,二十岁,因缘巧合之下与缉毒事业结缘,于毕业那一年光荣的成为一名禁毒警察。
他是豪门家族的“叛逆”,犯罪分子的“眼中钉”,他曾立下无数的功劳,却在生命的最终因为一名女子舍弃了全部的荣誉。
二十七岁那一年,他孤身一人勇闯“毒窟”,只身周。旋在阴狠狡猾的贩毒团伙中,并搜集了至关重要的情报,也正因为这些宝贵的情报,才让那一颗横行了金三角数十年的,在神秘的热带丛林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为害一方的毒瘤被彻底的摘除。
他有铮铮铁骨,却也有缠指柔的儿女情长,他短暂的人生书写了无数的传说和让人尊崇的功勋,可最让人想要落泪的却是他对一个女人终生不悔的承诺。
裴焕,享年二十七岁,他是如此的年轻,正该是人生最璀璨的年华,却不得不长眠于地下,也正因此才越发的让人扼腕叹息。
他新婚刚刚一年,妻子与他感情甚笃,恩爱不疑。
据悉他恢复一身清名,荣誉加身的那一刻,他的妻子哭的泣不成声几度昏厥。
据悉他下葬的那一日,天公为此垂泪不止,自发去为他送葬的人几乎将交通堵塞。
……
而这所有的传奇和众说纷纭,在爱他的人眼中,却连稍许的安慰都不能。
他身败名裂的时候,那些所谓的亲人朋友避他于千里,唯恐因为他惹上晦气,他的亲生父亲将他逐出家门,斥他为不孝子,当他荣誉加身为世人所佩服敬仰可以为家族增添荣光的时候,他们却又趋之若鹜,一个个假仁假义的在他墓前痛哭流涕。
盛夏漠然的站在一边,杜问兰搀着她的手臂站在她身侧,她们两个人就这样看着那些人装模作样的做戏。
雨丝纷纷,仿佛是万千缠绵的丝线将她的心脏一圈一圈的勒紧,她知道,裴焕定然是不在乎这些身后荣耀的,可她却不想让他背负着一身的罪名离开。
不管怎样,她的心愿已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牵动她的心了。
“我们走吧。”
她声音轻轻,杜问兰脸上却是怨愤的表情,哭的红肿的眼睛里蕴着凄楚的不甘:“他们在这里,真是脏了阿焕哥的地方。”
“随他们去吧。”
盛夏蹒跚转过身去,墓碑上裴焕的面容俊逸而又明朗,像是最璀璨的一道阳光,温暖过她之后,再也不能有东西去替代。
她一步一步,走的缓慢而又凝重,雨滴落在她的脸上头发上,却不觉得冰凉,是不是裴焕还未曾走远,是不是他也不舍得她,是不是他的手在抚触着她?
她久久未曾落下的泪,就这样决堤。
“夏夏姐……”
杜问兰捂住嘴,眼泪簌簌掉落下来,她手里的伞掉在一边,她望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盛夏,心里痛的似乎是皮肉被撕裂开一般。
他活着,纵使不能与他成为夫妻,却还可以看到他对着她灿烂的笑,他死了,她的人生仿佛还未曾盛放就已经凋零了。
将他公寓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整理起来,她若是走了,他的东西,他的房间,怕是再也没有人收拾。
盛夏将C城的公寓托付给了杜问兰,而最后的一夜,她要在这里度过。
盘腿坐在他们卧室的地板上。
床单是领完证那一天她临时去买的大红色,火红俗艳的颜色,却让人觉得喜庆无比。
她还记得那一天,她依偎在他的怀中,他们说了半宿的话,两个人都没有睡意,彼此望着对方怎么都看不够。
盛夏将脸轻轻的贴在床上,眼泪总是无声无息的落下来。
她说过不要去哭,他不喜欢她哭,他不舍得她掉泪,可是她控制不住。
裴焕,你不要走远,我很快就来陪你,很快很快,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冰凉的刀片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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