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秋,这怎么能怪你呢?”盛夏微微一笑,她甚至还拿了纸巾递给顾亦秋:“我还从没看你哭过呢,都这么大的人了。”
“夏夏,你别恨我三哥好不好?他心里苦的很,小雨点没了,他难过的要发疯,可他却不能表露出来,如果不是为了我,为了母亲留下的遗言,他早已离开顾家了,他也早就抛下这些烂摊子了……”
“小秋,我说了啊,我不恨他。漭”
盛夏微微的笑着:“我为什么要恨他呢?他早就说了,不允许我生下他的孩子,是我非要瞒着他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他就是不管这个孩子的死活,我也无话可说。是我没有照顾好这个孩子,让她一出生就被人给卖掉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生下她,我也不该把她认回来,如果我没有生下她,她就不用受这些苦楚,如果我没有认回她,她也不会被人害的这么快就死掉……”
盛夏的眼泪安静的淌下来,她没有抬手擦,她只是望着顾亦秋淡淡的笑:“我是罪魁祸首啊,我恨的人只是我自己。”
“夏夏……直”
顾亦秋只觉心中生出无边无际的绝望来,如果盛夏大声的哭闹,如果她狠狠的咒骂甚至厮打三哥,想必他还不会觉得这样无助,但偏偏她说,她不恨,不怨。
不恨不怨是什么意思?
她连恨和怨都不愿意施舍给他,是从心里,就把他当做陌生人了吧,是彻底的划清了界限了,所以,对于一个陌路人,恨和怨又怎么有必要施舍给他?
“我知道他有苦衷,我知道他有不得已,也许就如你说的,他是想救小雨点的,他并不是那么的冷漠无情,但偏偏世事无常,就这么一步之差,我的小雨点没了。”
盛夏垂下眼眸,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绣着暗色花纹的被子上,她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一根一根握紧:“可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的小雨点没有办法再活过来,事情也没有办法再重来一遍,给我们一个新的选择的机会,所以,小秋你说,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呢?”
顾亦秋哑口无言,她说的这些话,他竟然连辩驳的能力都没有。
“夏夏……那你以后……”
顾亦秋一肚子的话,再也没有办法说出来。
他想说,夏夏你留在三哥的身边吧,我能看得出来,三哥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他想说,夏夏,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一切重新开始,你和三哥也重新开始,好么?
他想说,夏夏,三哥这一辈子太苦了,这些年,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你在他身边那些日子……
可他竟然说不出口,他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夏夏以后要走的路?
“我想离开这里。”
盛夏的目光已经平静了下来,她的神情甚至还带着几分的安然,“我不想留在这里了,小秋。”
“夏夏,你一个人,一个女孩子,怎么照顾自己?你留下来……我三哥……”
“小秋。”盛夏的目光缓缓犹疑到窗子那里,她看着那些明亮的阳光,那么的暖,仿佛可以照散她心里全部的阴霾。
她曾经在心里想过无数次,等到小雨点好了,她就带着她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她们母女两人在一起,一直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你让我怎么留下来呢?让我留下来,每天每夜都回忆着我女儿怎么死的?让我看着那些害死我女儿的人,依旧衣着光鲜的出现在世人面前,养尊处优,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是啊,顾亦阳毫发无伤,顾亦殊照旧是名媛千金,陈诚逃之夭夭,罗曼真全身而退,有萧南方做后台,她怕什么呢?
那些该死的人,一个一个都好好的活着,她盛夏没有背景,没有能力,她无法去和他们斗,那么她走,她不去看行不行?
顾亦寒能忍受,是啊,他得忍,他有大事要做,他要完成母亲的遗命,所以他要去争要去抢,就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可她不行啊,她只是一个失去孩子的可怜的母亲,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她甚至连讨个公道的能力都没有。
“我三哥不会放过他们……”
顾亦秋急急开口,盛夏却是低头淡淡一笑:“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在顾亦寒身边将近三年,她怎么能不知道他是一个心思缜密,睚眦必报的人?
只是,对于她来说,这些事都没有意义了。
事后的报复,无论如何都只是亡羊补牢,他愿意做,就去做,与她也没有关系了。
“可这些,都与我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小雨点的父亲,他为了小雨点报仇,都是他应该做的,难道让我感恩戴德?”
盛夏摇摇头:“小秋,你的好意我都明白,但是,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和顾亦寒,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之前在一起,就是天大的错误,但我心中存了侥幸的心理,我甚至还自私的生下了小雨点……”
盛夏眼中含了泪,声音也哽咽了起来:“这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我活该被惩罚。”
“你怎么能这样想?这世上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要你喜欢他,他喜欢你,就能在一起!”
“是啊,只要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我以前也这样想,但这个世界不是这样简单的,更何况。”
盛夏抬起头,静静望着顾亦秋:“我已经不再爱他了。”
顾亦寒轻轻推开门,顾亦秋惊的一下回过头去,却见他身姿寂寥的站在那里,那一张原本英俊无双的容颜,似乎蒙了一层灰败的寒霜。
顾亦秋只觉心中一阵锐痛,从小到大,他何曾见过这样的三哥?
就算是被人踩在最低谷的时候,他也从不曾有这样近乎崩溃和绝望的神情。
“三哥……”顾亦秋缓缓站起来,顾亦寒对他轻轻一笑:“小秋今天身体怎么样?”
顾亦秋点点头,眼眶酸的几乎要滴出泪来:“我很好,三哥……”
“我和夏夏说几句话,你先回去休息,等下三哥再去看你。”
“好。”顾亦秋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控制不住情绪,快步走出了卧室。
盛夏已经翻身躺下去,背对着他的方向。
顾亦寒将门关上,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方才缓步走到她的床边。
“夏夏……”
回答他的,永远都是沉默。
那一天三哥和夏夏说了什么,顾亦秋一直都没有问过,他知道后来也不知道。
但就是从那一天开始,一切事情都仿佛在朝着一个不被人控制的方向奔驰而去,所有人都被命运之神设计好了他以后的路线,无人可以逃脱,也无人,能够挣脱命运的安排。
他只知道,三哥从夏夏的房间离开之后,还未走回他的卧房就一头栽倒在地,他足足昏睡了整整三天,而在那三天内,盛夏数次预备离开半山别墅,都被陈琳给拦了下来。
自从他生病,一直到后面小雨点的突然离去,顾亦寒身体和精神遭受了双重打击,再也无力支撑,而盛夏的决绝,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而就在顾亦寒昏迷不醒的这三天内,又发生了一件让众人措手不及的事情。
A市缉毒局以特警裴焕为首的缉毒大队,一举捣毁了一个贩毒团伙,而顺藤摸瓜到最后,竟然发现那一个贩毒团伙所属的幕后老板,竟是顾亦寒。
也是从那一刻起,顾亦寒这么多年私底下绸缪的这些不为人知的“大生意”,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浮出了水面。
第一更
也是从那一刻起,顾亦寒这么多年私底下绸缪的这些不为人知的“大生意”,终于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浮出了水面。
而负责此事的裴焕却只作并不知晓这一切,也不顾上司明里暗里的几番暗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裴焕远赴中缅边境,在那一片神秘却又充斥着无边黑暗的美丽地方,有无数名贵而又廉价的玉石,或者是形形色色奇怪的“灵药”有些游客一不小心就会成为毒贩子的“托儿”。
云南与缅甸之间隔着一条瑞丽江,村寨民族林立,两国村落纵横交错,只有界碑而没有壕沟,边民可以随意的出入,所以这对毒品根本就是防不胜防,云南比邻泰,缅,老挝交界的毒品王国——金三角,更是国内出了名的毒贩猖獗之地。
裴焕根据在A市抓获的一行马仔的供述之下,远赴千里之外直奔云南缅甸边境——顾亦寒私下里的毒品交易来源,就是活跃在中缅边境的一个名为“坤沙”的贩毒集团。
只是,中缅边境毕竟地势极其的复杂,而那些老毒枭在那里活跃了将近半个世纪,早已成了气候,个个都是阴狠毒辣而又狡猾的老狐狸,就是手底下,也多的是精明能干的强将,裴焕与其他几名禁毒军人还未踏上金三角,就早已被人给盯上了,虽有当地的民警从旁协助,但一路行来,仍是吃了不少的暗亏,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却连那贩毒集团的边都没有摸着,反而已经折了两个下属潢。
裴焕带人找到两名警察的时候,他们的尸骨在酷暑的天气里虽然已经腐化严重,但却仍能看出生前遭受过种种毒打折磨的痕迹。
美丽的瑞丽江蜿蜒着穿过山脉和无数美丽的村落,裴焕一身庄严军服站在两个简易的墓前,云南的阳光明媚而又毒辣,无遮无拦的照射下来,他的脸庞被那烈日晒的微黑蜕皮,唇也干裂冒出白色的皮儿,可映衬着那直挺的鼻梁,和极短锐利的头发,以及一双鹰一样明亮的眸子,军人的英武刚毅气息毕露无遗。
以裴焕为首的几个人站在墓前寂静无声,可众人那坚毅的眼眸中却都凝满了泪水踏。
裴焕紧紧握住双拳,他鼻腔里满是酸楚,可却死死忍着没有让自己哽咽出声,他的眼眸里已经凝满了滚烫的热泪,可他却强逼着自己不让那泪水落下来。
身后一个年纪小的警察已经热泪盈眶,他高高仰着头,任那阳光洒在年轻却又热血的脸上,牙齿几乎要咬碎了一样,两行热泪从稚嫩却透出男子汉气息的脸颊上缓缓淌下来。
裴焕缓缓摘下军帽,他的眸光渐渐倏紧,却带着饱满浓重的情绪,嘶哑却又有力的声音响彻在这一片美丽的土地上空,久久回旋——
“敬礼——”
标准的军礼,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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