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琳走进房间的时候,顾亦寒刚刚喝完了一碗苦的让人舌根发麻的药,因为之前的几次呕血,加之身体和精神受损过度,到底还是伤了根本,只能依靠中医内调。
顾亦寒蹙着眉将碗递给佣人,一抬头正看到陈琳进来,他的目光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往陈琳身后望去,但在望到她身后一片空荡荡的时候,立时就黯淡了下来。
但这颓然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也不过是片刻就消逝无踪,他示意房中其他人出去,直到确定外面再也没有动静,这才对陈琳说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吧。”
陈琳虽然心中忧急,但到底在他身边多年,很快就稳了心神,徐徐将外面的事情条理清晰又简略的说了一遍。
顾亦寒半垂了眼帘,修长的十指交握放在被子上,陈琳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神情,见他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仍是病后疲倦憔悴的神情,这才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待她将事情说完,顾亦寒只是略略点头“哦”了一声就沉默着没有开口。
陈琳知道他在想事情,就悄然站在一边没有开口打扰。
过了几分钟,顾亦寒忽然慢悠悠的开了口:“家里那个泡咖啡的佣人手艺很不错,我记得大哥也很喜欢喝咖啡,你把他送到大哥那里去吧。”
陈琳心中陡地一惊,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为什么三少身边的事情总是很轻易就传了出去,为什么三少几次暗中想要戒毒都没能成功,他们一直都知道半山别墅有顾亦阳安插的钉子,但却一直查不出是谁!
陈诚的身份虽然大白,但经过陈琳和顾亦寒暗中的调查,确定之前的事情与他并没有关系,毕竟这是顾亦阳的一张王牌,不会让他在小事上暴露的。
但陈琳怎么都没想到,四少爷送来的这两个人,竟然全都是顾亦阳的人,如果不是相信四少爷和三少的感情,陈琳几乎就要怀疑顾亦秋是终极大BOSS了!
饶是如此,陈琳也觉得一阵阵惊疑不定,这一份惊惧,甚至都带到了脸上来,她额上冷汗淋漓,脸色也有些白:“三少,这到底……到底怎么回事?”
“这事和小秋没有关系。”顾亦寒心中早已有了判断,别人也是抓住了他谁都不信只信任小秋来做了大文章,只有一辈子做贼的,没有一辈子防贼的,这事,也怨不了小秋。
“那您把他送回去……就这样便宜了他?”陈琳却是不甘心,知道了谁是钉子,岂有这样轻易放过的道理?
顾亦寒似乎微微笑了笑:“你认为,他被我们这样大张旗鼓的送回去,顾亦阳能轻易饶了他么?”
陈琳脑子里一转,立时大喜过望,顾亦阳被人这样重重搧一耳光,定然恼羞成怒,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那个已经没用的棋子?
但转而,她又担忧起来:“可是三少……在这样的关头,您再得罪了大少爷,到时候腹背受敌,可怎么办啊?”
裴焕那边死咬着不肯放,老爷子又被气的病倒了,大少爷如果羞怒之下干脆撕破了脸落井下石,三少现在难道就束手就擒?
ps:昨天有突发事情,所以只更新了一张,我今天会努力补上昨天缺的那一张,对不起大家啊。
第二更(五千字)
裴焕那边死咬着不肯放,老爷子又被气的病倒了,大少爷如果羞怒之下干脆撕破了脸落井下石,三少现在难道就束手就擒?
顾亦寒面上神色一派平静:“今天是第几天了?”
陈琳飞快盘算一番,蹙眉道:“从传扬到外面,已经差不多三天了。”
顾亦寒点点头,“赵睿谦赵大哥,也差不多该到了。“
陈琳听的一惊,她在三少身边快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赵睿谦”这个名字,而他这般信赖的唤一声“赵大哥”,更是难得漩。
“三少……赵,赵先生是谁?”陈琳忍不住好奇的询问。
顾亦寒面上疲倦的神色似乎更深了一些,他并没有回答陈琳的问题,反而改了话题:“明天早晨八点,给萧大公子的助理打一个电话,就说我要约见他。”
陈琳点头,在日程上备注了一下,并未询问顾亦寒这样做的意图烀。
她并不知晓其中的过节,只是以为顾亦寒要走萧家这条路子,但心里却并不能十分认同,三少和罗小姐分手了,萧家还会管三少的事?更何况这样的事情,沾上了就棘手,萧家想必也只是敷衍过去。
但三少既然吩咐了,陈琳自然是不会置喙。
“赵大哥大抵明天下午就会到,你提前安排人去机场接,千万不能怠慢了。”
陈琳一一记下,“三少,您还有其他事情吩咐吗?我看您脸色不好,不如您先休息一会儿……”
陈琳话还未说完,顾亦寒却已经掀开被子下了床:“我去看看她。”
陈琳张了张嘴,劝阻的话到底还是咽了回去。
顾亦寒随意披了外衣出去,虽然已经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但因为病卧在床这么久,到底身体还是虚弱了下来,辅一出门,竟然都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三少,不如您先回房,我去请盛小姐过来……”
顾亦寒略一抬手制止了她,她如果肯见他,在他醒来时就一起来了。
“你先去办事吧,我没事。”
陈琳看着他一路踽踽独行,步履缓慢的走远,只觉得心窝里弥漫着一股子酸楚,那酸让她有些不忍再看下去。
三少醒来一堆事等着他,可他却还惦记着她,只是这一份心意,盛小姐怕是不会领了。
顾亦寒刚走到楼下,就有一个佣人走出来一脸为难说道:“三少,盛小姐睡了。”
他来时,其实远远看到了她在阳台上坐着看书,这一句话,明摆着就是托辞。
顾亦寒只不理那人,眉眼间蕴着一片疏冷径自向房子里走去:“这会儿还在睡觉,晚上就又要走了困失眠了,我去叫她起来。”
佣人已经是一脸的仓皇神色:“三少,盛小姐,盛小姐说了不见您……”
顾亦寒看一眼那人,眼底的神情已经变的有几分的阴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变了规矩了,连我要做什么一个下人也敢指手画脚。”
“你为难她们干什么?是我吩咐的不让你上来。”
盛夏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书,她站起身,面无表情的望着站在楼下的顾亦寒,阳台的窗子开着,暖暖的风将她额前的刘海吹起来,露出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眸,她的肌肤仿佛比之前更白皙了一些,只是那白与以往不同,毫无生机,仿佛是蒙了一层暗色的珠光,带着几分的倦怠。
她静静站在那里,身上披着的外衣从肩上滑落下来一半,露出单薄瘦削的肩头,一头长发只是随意的用一根橡皮筋扎了一下,一半顺滑的发丝从胸前蜿蜒而下,被风吹的一下一下动着。
他感觉那柔亮的发丝像是一只婴孩的小手,那小手在握着他的心房,一下一下的轻抚,有无法言说的一种苦涩滋味儿从心底最深处弥漫而出,顾亦寒缓慢的收回目光。
盛夏尝到了口腔中酸苦的滋味儿,那味道不知是从哪里而来,只是却用最快的速度飞速的弥漫了她的全身,满园的春光,此刻仿佛也晦暗了,原本温暖明媚的阳光,仿佛也突然的阴霾了下来,她垂下眼眸,看到了握着书的自己那一双素白的手。
手指都瘦削了许多,手背上能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以前念大学的时候,林霄总会吵着嚷着要减肥,一边控制不住的要吃美食,一边却又嚷嚷着减肥好难,她那时候也差不多,虽然不胖,但却和林霄一样,是易胖的体质,稍微贪吃几天,立马脸颊上就肉嘟嘟的,腰上也能捏出一层薄薄软软的肉来,但是现在,她是再也没有这样的顾虑了,只是不知道现在的林霄,会不会和以前一样蹙着那一双纤细的眉毛,喋喋不休的抱怨自己一吃就胖了……
她想起从前念书时的时光,一时之间竟是怔住了,连他什么时候上楼,什么时候走到阳台上,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边都没发觉……
还是他抬手将肩上的外衣给她拉起来的时候,她方才触电一样倏地回过神来,潜意识的飞快避开了他的碰触。
他的手在半空中定格了一会儿,随即就放了下来。
盛夏看到他那一只手背上,还有斑驳的伤痕,许是很久以前的烫伤,也许是在他办公室她傻的寻死那一次她抓出来的,也或许,是在不久前女儿的葬礼上,她抓着他的手背,尖利的指甲刺入他的皮肉,她对他恨之入骨,那一刻,真的是恨之入骨,她把所有的怨恨都注入指尖,将他抓的鲜血淋漓……
似乎是想要他,也感同身受的来尝一尝,她心里到底有多苦。
盛夏一点一点的收回目光,她攥紧了手指,轻轻吸了一口气:“顾先生家的规矩被我坏掉了,真是抱歉,不如我今天就离开……”
顾亦寒的眸光一点一点紧起来,他不开口,却是在她方才躺着的那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你知道我说过的话,永远不会收回。”
胸腔里立时就像是被人点了一把火,盛夏只觉得那一股火在她的身体里各处窜动,几乎要让她无法控制的爆发出来!
“如果你执意让我留下,好啊,那你就守着一具尸体过一辈子好了!”
盛夏忍了几忍,到底还是濒临崩溃的低吼出声,她只是想离开,离开这伤心地,她不想留在这里,不想让自己一遍一遍回忆自己的无能和无力!
顾亦寒放在扶手上的手指一下绷紧,他脸沉如水,那瘦削凹陷的双颊让他此刻看起来阴郁而又消沉,可她的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的眼眸倏然的明亮无比,竟让她不敢直视。
“是,我是该死,你也可以选择一辈子恨我不原谅我,但是我的愤懑找谁去说?你想死,你想陪着我们的女儿走,好,可也要看着那些该死的人先死了之后,我们在一起去陪女儿!”
顾亦寒的声音一点一点高起来,他的表情看起来甚至有几分的狰狞和扭曲:“在你心里,我顾亦寒就是一个恶魔,一个该死的人渣,你把我想的阴狠歹毒,想成了蛇蝎猛兽,想成了连自己亲生骨肉都会置之不理的畜。生,盛夏,你就没有错么?”
他不等她开口,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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