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与几位教授的闲谈中,我向他们说了的帮派是怎么策划一次驾车枪击的——他们通常派出一位年轻女性去曲意逢迎对头帮派的成员,以获得足够的信息来筹划一次突然袭击——我的教授们适时地向我建议,我需要去咨询律师。显然,我所做的研究大大超出了典型学术研究的界限。
威尔森告诉我,在获得法律建议之前,不要再去访问那个计划区。我试着说服威尔森,至少让我可以待在男孩&女孩俱乐部,但是他瞪了我一眼,表明了他那不可动摇的立场。
我的确约见了一位律师,并且学到了几件重要的事情。
首先,如果我发现某个袭击他人的计划,我就有义务要告知警方。这意味着对于帮派策划的驾车袭击,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尽管我可以跟他们泛泛地聊一下驾车袭击的事情。
其次,不存在“研究者—受访者机密”这一类的东西,也就是此类赋予律师、医生或者牧师们的特权。这意味着,如果我被传唤出庭来为指控帮派作证,我就必须依法出席。如果我隐瞒信息,那就会因为藐视法庭而被传唤。尽管某些州具有所谓的新闻保障法,允许新闻从业者们保护他们的机密消息来源,但是却没有针对学术研究者的此类保障。
我当然绝不想加入某次真正的帮派驾车枪击(他们也从来没有邀请我)。但是,我可以仅仅因为在他们谈论枪击某人的时候,坐在他们的车上,而惹上麻烦。所以我不得不反思一下自己的方法了。我尤其必须要跟讲清楚。我们曾经聊过几次我的进入,比如,当我做一天的老大时,我们都知晓彼此的界限。但是现在我有必要告诉他,或许还要告诉其他几个人:我在被传唤出庭时,必须依法要交出我的笔记。
这一法律建议让我最终严肃考虑了一下我的研究。当时我正开始考虑下一个阶段:把我的笔记整理成毕业论文。我已经过分沉迷于我那跟随着和贝利女士的日常戏剧,以至于几乎放弃了对更宽泛的地下经济的研究,而这正是我的教授们期望我研究的主题。
所以我带着两个目标回到了罗伯特?泰勒:告知人们我的法律问题,搜集更多的租户们非法经济活动的细节。
我本以为绝大多数人会对透露找钱的经济有所顾忌,但是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贝利女士和其他几个人的时候,几乎人人都同意合作。绝大多数的非法商贩都愿意被严肃地当作商人——而且,应该说,他们急切地想要知道自己是否比竞争对手赚得更多。我强调说,我不会去公开任何其他人的生意,但是绝大多数人都只是对我的说明耸耸肩,认为那不过是个技术问题,不难应付。
所以带着和贝利女士的祝福,我开始花时间访谈当地的非法商贩:糖果销售者、皮条客和*、裁缝、通灵者和擦车仔们。
我还跟和贝利女士说了我的第二个问题,依法我必须向警方公开我的笔记。
“你是说你一直都不知道所有这些?”贝利女士说,“连我都知道,你必须要告诉警方你正在做什么——除非做他们的线人。”
“哦,不!”我抗议说,“我不会做一个告密者的。”
“甜心儿,我们在这里都是告密者,这没什么可耻的。只是要确保你得到了你需要的,我总是这么说,还有不要让他们揍你。” 。。
第六章 混混与混迹(2)
“我不会跟他们共享我的资料的——我是这个意思。”
“你是说你要进监狱?”
“这个,不完全是。我只是说我不会和他们共享资料。”
“你知道受人唾弃是什么滋味吗?”
我还没有回答,贝利女士就厌恶地摇摇头。我以前见过这一表情:她在疑惑,我如此缺少社会经验,怎么会有资格接受高等教育。
“这里随便哪个黑鬼都能告诉你,你有两种选择,”她说,“告诉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或者去库克郡(Cook County)监狱坐牢。”
我沉默不语,试图找出第三种选择。
“我再问你一次,”她说,“你是要交出你的信息呢,还是心甘情愿进监狱?”
“你要知道吗?那对你重要吗?”
“素德,让我来跟你解释一下,你以为我们昨天才在这里出生?我们不是已经讨论过上百次了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把你所有的笔记都保存在梅女士的公寓里?”
我打了一个寒战。梅女士让我在她的公寓里感到极为自在,以致我从未考虑过像贝利女士这些人会想到——或许甚至是翻阅——我的笔记本。
“那么你为什么让我待着呢?”我问。
“你为什么想要待着?”
“我觉得我正在学习。那就是我所做的,研究贫困。”
“好吧,那么,你想要做个圣人,那就去做吧,”贝利女士笑着说,“当然你是在学习!但你也在谋生计。我们都是出来混的,所以当我们见到同类时,我们会向他们致意。因为我们需要其他谋生计的人活命。”
“你是说人们觉得,要是他们跟我聊天,我就能为他们做点事情?”
“他们知道你可以为他们做事情!”她尖叫道,身体靠过桌子,实际上是愤怒地喊出了她的话。“而且他们知道你会的,因为你需要得到你的信息。你是个出来混的,我看得出来。你会做任何事情以得到你想要的东西,只是别害臊。”
我试图要把谈话扳回到狭义的法律问题上,但是贝利女士继续教训我。
“我跟你实话实说,”她说着,坐回到了她的椅子上,“如果你确实告诉警察了,这里的每个人都会找到你,把你揍个半死。所以那就是为什么我们知道你不会跟任何人说。”她微笑着,仿佛赢得了这场战斗。
所以我应该担心谁?我想。警方,还是贝利女士和租户们?
当我告诉我的法律顾虑时,他有点吃惊地看着我。“我本可以告诉你的!”他说,“听着,我永远不会告诉你任何将会把我送进监狱——或者让我丧命——的东西。所以你写了什么,我并不介意,因为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但那真的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事情。”
我等着。
“你应该扪心自问的是这个:‘我要站在黑人们一边呢,还是条子们一边?’一旦你决定了,你就会为此担当一切了。你明白了?”
我不明白。
“这么说吧。你或者跟着我们——你选择在这里跟着我们,你也尊重这个选择,或者只是来这里四处看看。到目前为止,黑鬼们可以判断你一直都在跟着我们。你每天都回来,没有变化,没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发生,至少不是在这里。”
的建议似乎含混而且有点太过玄妙。贝利女士的警告——要是我泄露了秘密,我就会挨揍——更有道理一些。但是或许在以他自己的方式,说着同样的事情。
我决定把对地下经济的研究集中到构成领地核心的那三栋高楼之中。我知道的已经不少了——擅居者在小巷里修理汽车,人们在自己家里出售饭食,*们带着顾客到空闲公寓里——但是我从来没有询问人们他们赚多少钱,他们要面对何种开销,等等。
第六章 混混与混迹(3)
对于我的计划,的热心程度要远远超过我的想像,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一个很棒的主意,”他有一天告诉我,“我认为你应该跟所有的皮条客们聊聊。然后你可以去找所有那些*们。然后我会让你跟所有那些偷车的人谈谈,哦,耶!你还有那些销赃的家伙们。我是说你可以跟大把的人聊一下贩卖鞋子和衬衣!而且我会确保他们都跟你合作。别担心,他们不会说不的。”
“好吧,我们不要强迫任何人和我说话,”我说,尽管很兴奋可以见到所有这些人,“我可不能让谁都和我谈话。”
“我知道,”说,咧嘴笑了,“但是我可以。”
我笑了,“不,你不能那么做。那就是我所说的,那对我的研究没有好处。”
“行,行,”他说,“我会做的,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安排我开始访谈皮条客。他向我解释说,他向所有在他楼里或者附近工作的皮条客抽税:有的人付房间费,有的人付收入的提成,所有支付的形式都是向的帮派成员提供免费的女人。当然,如果皮条客们使用空闲公寓作为欢场,那他们就要支付额外的费用;他们甚至要为使用楼梯间或者停车场而支付费用。
当我开始访谈皮条客的时候,我还结识了某些住在楼里,或者在楼里工作的自由接客的*,比如克莱瑞莎。“哦,我的那些女士们可喜欢被关注了。”当我要她帮忙,来与这些女性谈话的时候,她这样说。在两个周之内,我访谈了她们中的二十多个人。
在这些谈话和我与皮条客的访谈之间,开始出现某种差异。那些由皮条客管理的*们(那些所谓的“附属者”)比起那些自己单干的“独立者”,有着明显的优势。典型的附属者挨揍的频率要少得多——大约是每年一次,而那些独立者大概是每年四次。即使皮条客要抽取大约百分之三十三,附属者每周大约还是会比独立者要多赚二十块(考虑到罗伯特?泰勒的*平均每周大约只能赚一百块,二十块钱并非少数)。而且我从未听说附属者在工作的时候被杀掉,而在最近两年里,有三名单干的被杀害了。
但是这两种*还有更多的相同之处。两种人吸食海洛因和快克的比例都很高,而且她们都依附于计划区。在计划区,对性的需求大部分都来自于低收入的消费者。位于丹?雷恩高速公路另外一侧的货车站——距离罗伯特?泰勒不过一英里之遥,但是具有完全不同的生态系统——另外一种皮条客会带来白人卡车司机。他们付的钱要比住在计划区的典型黑人消费者更多。在罗伯特?泰勒计划区,通常一个**一次,会赚十到二十块,有时候*的价格会低到二十五块,而*至少是五十块。但是如果她急需毒品,就会大大降低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