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栽”,盆景与盆栽在中国盆景文化历史中内涵与形式的具体不同,真正明了中国盆景的艺术性特质和发源于中国有着千余年传承历史的艺术真谛。并以此纠正欧美诸多友人以为“盆景为日本国固有艺术形式”的谬误,有了这样强烈的信念与使命感,余启明先生在此后的时间里,只要有合适的场合,有条件,有机会,余老总是决不会放过任何宣传中国盆景艺术文化的机会,比如今天吧,面对国内的众多盆景大家、学者的聚集,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四十六
面对会场在座各位同仁的同意、同情的表现,余老越发地感慨:“我前不久看报见有这样的报导,在以“当代文人与绘画风格”为题的国画研讨会上,有专家指出:文人画是中国画发展的高峰,但由于西方文化的影响日益强势,中国画教学已被抽掉该艺术发展的基础。比如:中国画的学子,要通过西式素描考试才能进入国画系,进大学后学习两年的洋素描作基础,这就好比让跳水运动员先打两年跑步的基础,而中国画所需的书法、诗文、篆刻、国学基础教育的课时保障又无从谈起。加上当今大型画展评判标准也是多以西法的审美取之,其结果可想而知。这让我联想到盆景,现行的盆景的艺术评价体系,我以为也有西方园艺性的特征,要知道这有悖于中国盆景艺术性的特质。千余年来中国盆景实践的就是不断弱化其园艺性,不断强化艺术性的进程,最终形成符合中国人审美欣赏习惯的高雅艺术。而如今若用带有明显园艺性倾向的评判标准,去评审以艺术性见长的中国盆景,岂不是与学国画先学两年素描,评论以西画为标准的同样尴尬,这状况有同样的境遇和对艺术传承的误导,这样作的结果确实让人担忧呀!”余老感慨地吐露肺腑之言,他环顾了会场四周,一片静寂让他没有继续讲下去。因为他知道这一席话己经是颗够量级的炮弹了,对在座的各位评委们毫无思想准备的状态来讲,确实是个不小的冲击。
会场上一时没了声响,也没有了任何的反响,显然是因为这样的话题太大了些,大得不是这样场合、这个层次人所议论的范畴。会议冷场了,每个人一脸的严肃神态,内心却在高频率地计算着:这话题对本届盆景展评、对上级行政主管部门、对孙伯华意味着什么,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力,也包括对自己评委资格的影响力。如同严冬的冰河总要融化,慢慢地从地壳中升腾出热流,让冷酷的冰块从边缘从底部一点点地吸收热量而融化,最终形成流动的暖流,终结而全都化成奔腾向前的河水。展览评判团的委员们渐渐地消化、吸收着余启明委员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发言;并从个自反反复复的得失计算和权衡利弊中得出大致相同的结论,众人终自行走出融化了的冰河,都坦言明确表态:余先生说得有道理,道理在于:中西方文化背景不同,审美与价值取向有差异,如果国粹艺术的“盆景”却用国外“盆栽”的标准作尺子,那将是:盆景将不“盆景”,“盆栽”将永远了。
会后的结果是四川展团金牌数第一,也让孙秘书长对北京来的余启明先生刮目相看了。原因除了因评委会上的表现和评比结果外,更是会后他带着礼物去饭店酬谢遭余老拒绝,还着惹他挨了一通没鼻子没脸的批评,但却很让他特感动。展评之后余老深藏内心的一点私念的表白,更让他肃然起敬。在对孙伯华会上极端作法的言词激烈的批评埋怨之后,余老看着孙秘书长手提礼物站在屋角落处低头不语的样子,对一个有着对艺术对盆景事业挚爱心的朴实流派传人,为表达自己知遇而恩而采用社会上通常的送礼方式,他理解了。于是他招呼孙伯华坐下,向他娓娓道出在那天会上没有说出另一番话:我对川派盆景的推举,还有一层意思是因为你们制树桩是人工育苗,当然成都地区是平原地,也少有山野的树桩造型。人工培育树苗更见艺术的功力,是附加技术含量更高的技艺。在今天野外自然状态树桩资源日渐匮乏的形势下,特别是为生态保护不能再因挖野外树桩而破坏植被,川派盆景这种自繁育苗对盆景事业的发展很有推广的意义。这也就是他理直气壮地在评判员会上直言抨击盆景业内评奖规则的敏感神经,为四川盆景协会讨回公道的内在原因。毫无私欲的肺腑之言,令孙伯华感动并敬佩至极,坦诚相见将两人的心一下贴近,此后双方书信不断。这回入川来成都采风的消息一经孙伯华知道,他就在一天一天地盼望着余启明老师的早日到来。也正是刘晓都看出的:孙秘书长超出一般的待客,显得有些热情有余的原因所在。
四十七
对国家级评委、挚友余启明的到来,孙秘书长从内心的重视和欢迎,固然有种报恩的情感在里面。在车接车送与杯影交盏中体现着地主之谊和至友亲情。次日一早就陪同来到地处近郊的杜甫草堂公园旁,一座很有规模的盆景园。二人在漫步在路两侧有石制几架的甬道,遛涟在几架上干姿百态、色彩缤纷、树种多样的盆景佳作间。俩人走着聊着,刘晓也自得其乐地信马由缰地般各处随意地看着、寻着、拍照。在一件古盆金弹子制成典型川派“老妇梳妆”的树桩前,余老与孙秘书长双双停住了脚步,个自仔细地端详着技叶繁茂、刚开过花的树桩,然后都慢慢转过头,长时互相对视地望着对方,又同时会心地笑了,相互间吐露出两个男人、两位盆景艺人间的那种溢于言表,心心相印的情谊。
在回宾馆的路上,刘晓在车后座一边查看着相机里的照片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我还是喜欢川派中的自然型盆景,很有气势也很有内涵。传统的川派树桩造型技术难度大是事实,但充其量是棵造型的树,在荷兰和许多欧洲国家都有将树冠做成多个三角形、园球状甚至方型的盆栽,他们管叫作“欧洲盆景”,也很有特点。我看传统盆景包括苏派的“六托三弯一顶”式这种传统的造型盆景形式,好像与我们现在生治有点距离感,有点太传统,机械了,应来点改进”。坐在前排车座位的孙秘书长与余老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言不发地径自专注地望着车外,车厢里静寂得只有发动机的燥音和车体部件的共鸣声、街上的喧嚣声。直待车停到宾馆始终未说话的孙秘书长先行下车离开,余老走出车门不待站定不等刘晓下车,就向车厢内抛出句话:“对盆景,你知道的太少了。”刘晓听出了其中的所指和全部潜台词,一向口无遮拦的他,呆呆望着远去的孙伯华和余老,噢丧地用手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确实真的好后悔。
回到房间,余老就絮絮道道地反复说个不停,很明显他对刘晓当着以川派传统型盆景见长的孙氏第三代传人孙伯华面,说出对川派艺术不敬言语的欠妥作法,很是不悦。于是不停地讲着“盆树”与“盆景”、“盆栽”名词解释和各名词间的的真正内涵区别以及盆景文化历史各阶段的发展等等。说教一番厄他望着刘晓一副似懂非懂样子一言不发的样子,内心深处又有了几分同情。对刘晓所说话的他不认同,川派是在中国盆景占有重要一席之地的,传统的艺术形式是传统思统的产物,树桩造型的标准形式有它的历史的地域局限性,但他不应当着人家面那样说的。余老也曾多次撰文和谈论到中国盆景传承话题,因为历史上传统的技艺多是在父子间、师徒间传授,往往造成艺术视野的狭窄,固守传统而艺术创新不够,传统创作高难的技艺、高深的理论也是影响了艺术的普及和发展的问题所在。
想到这些,他无奈地望着独自站在一边垂着头满脸委屈样的刘晓笑了,于是声调也平和了许多却仍不失严肃地说:“你讲的所谓“欧洲盆景”其实是造型绿植,典型的欧洲园林文化,它与欧洲园林景观同样地秉承唯理美学。他们的园林、园艺创作,强调几何图形的应用,强调图式效果。你看卢浮宫、凡尔赛宫,各大城堡前广埸花园都有如地毯般的植物造型绿地,他们造园的作法往往是铲平山丘、砍伐树木,路修成直线、花木成排成行,并修剪成各式图案。体现他们艺术创作是用点、线、面合成的几何状图形、图案的所谓绿色雕塑的技法。这从欧洲花园地毯纹饰般图状的草坪,树木造型整齐呈平面的或是立体的几何形状,水体常是对称形体的喷泉,追求通过数理的协调和几何比例,达到创造出秩序平衡园林景观。而咱们中国园林与盆景是强调利用各物质各文化元素间的相互关连,整合各艺术元素,组合成景观的整体,而不是简单划一地推倒重来的。这是遵循圣人老子“顺应自然”哲学思想,形成中国园林艺术“师法自然”的文化理念,并付之于实践的造园技艺,你看咱们去过苏州、扬州花园都是通过艺术地模仿自然界的景观,以小见大地将土丘构筑成地形、地貌模仿自然条件下复杂的“山”状态;低洼处的水形成自然状态的溪流、湖泊,艺术的象征高度的概括;植物的种植更是仿照野外常见的花木争荣景象;在中国的园林景观中,人在曲折的、直线的小径里面穿来穿去,通向桥梁,经过磴道,越往山巅;遇水围湖或水塘并在湖中叠石点缀成礁石或小岛,上面建有亭台楼榭,相互呼应地成一整体。你从中就可以明了什么才是中国的园林,明了其中的民族性特征。你讲的“欧洲盆景”与川派树桩盆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化背景下的产物,川派树桩造型讲究形式的内涵,讲究体现传统文化……这个特征……”
余老一时找不出更合适的例子来讲明白、说清楚,情急中思想跳跃地联想到当今互联网中的最大热门话题。于是语调平缓地说:“就比如前不久,许多媒体特别是互联网上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