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说:“你先出去一下,等会再过来带他们去外面理发、洗噪。”
王孔安出去后,戴笠吩咐把门掩上,用江山土话道:“大家一路辛苦了。我叫你们出来,外人可能会认为我已经得到了好处,就把乡亲的人叫出来享福。”说到这里,戴笠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叹了口气,接着道:“说出来我很惭愧,我叫各位出来的动机不仅不是让你们享福,而是要辛苦、委屈你们。特务处才刚刚成立,包容的是五湖四海的人,比我有能耐的比比皆是。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会不会暗中不服、捣我的鬼?这时候,我就想到了亲人,只有你们这些亲人是值得我最信赖的、最放心的!我将把你们安插在各个部门里,随时注意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因此,除了完成份内的工作外,你们还多这样一项特殊使命。”
这些话除了姜诏谟、王蒲臣等人十分明白,其余人都似懂非懂,傻愣愣地望着戴笠。
戴笠说:“各位以前都是种田的,到这里一开始可能不适应,这没关系,慢慢学。有一点我必须提醒尽快改正过来??等会我叫人领你们去理发、洗噪。”说着,走到毛宗亮身边,摸着他身上的土布衣服道:“阿弟,这里是南京,大地方,尤其每天这里进出的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我都不嫌弃你,是担心外人瞧不起、小看我们。”众人看了自己身上的土布衣服,又看看戴笠的绸缎衣,都低下了头。毛宗亮这才明白姐夫为什么不高兴。戴笠说:“你们先休息罢,洗了澡可以各处逛逛。我还有事,不陪了,明天开成立大会,大家要精神一些,具体事项我明天再找各位面谈。”
四月一日,特务处正式成立。
除了其他部门道贺人员外,大多数是特务处的基本人员。
基本人员以“十人团”及一些黄埔学生为骨架,其他的多是靠骨干介绍亲友、同乡、学生、熟人进来。
此外,戴笠本是是打流人员出生,他还网络了社会上一批小偷、扒手、打手、地痞、瘪三之类的闲散人员,这些人虽然鸡鸣狗盗,劣迹昭彰,但技之簪,可以利用。参加组织的手续也很简单,只要填写一张履历表,由介绍人签同意,交戴笠批准就可以了。
这样七拼八凑,总算搜罗了约100名特务。
初成立的特务处设处长,由戴笠担任,副处长,由郑介民担任,设书记一名,主持内务,下设情报股和总务股。这个职务由唐纵担任。
另外还设督察股,股长李肖白,由戴笠直接领导。
毕业典礼完毕,戴笠开始宣布新草起的《组织纪律条令》。
台下黑压压的面孔大多是陌生的,训服,驾驭他们的法宝就是《纪律条令》。戴笠提高嗓门,用带有严重鼻音的江山官话宣读:
“……行动就是理论,需要就是真理,特务处无条件地服从于领袖的旨令,第一条:凡经过正式手续加入特务处的同志,不准脱离组织,不准请长假、不准辞职不干。上级交给的工作任务,无条件地完成,推卸不干或害怕困难畏缩不前者,属违反纪律将依法予以制裁。”
“第二条:凡特务处工作人员,一律按时作息,白天工作8小时,夜晚工作2小时。有事外出其不意一律请假,持督察统一发给的出入证、假条,假条和出入证交给门卫才能出门。到时不归,门卫负责将假条、出入证交送督察室拟处。凡家住南京,休假与外宿假须排在同一天;如请事假当晚不能回来,须补请外宿假;单身汉一律不准请外宿假。”
“第三条:午饭晚饭后,各一个半小时为自由活动时间,但不得走远,到时不归者由督察室处理。”
“第四条:特务处不准会客,不准泄露办公室地址,通信用鸡鹅巷53号或和阁老巷33号转交,电话也要保密,家属偷打电话也以违纪论处。”
“第五条:特务处的督察制度。为了掌握组织,保守机密,防患中共,特设立督察室,由处长直接领导。督察分为三种形式:一是秘密督察,由督察室挑选工作积极、政治可靠的同志担当,担任秘密督察的同志只能由督察室和处长知道,每人每月发给督察津贴,由督察室集中领发,他们的名字,人事室、会计室都无权过问;二是周督察,每周轮流更换,由单位负责人从工作人员中物色人选,在日常工作与生活中监视每一个人的思想行动,秘密汇报督察室。周督察员由单位负责人挑选,但他们的汇报不能经过负责人,应以绝密件送督察室;三是群众督视。”
“第六条:督察室每周根据各方面的督察周报,由处长每个星期天晚上详细审阅,作为星期一上午时周评时选好同志、坏同志的依据材料。”
…………
戴笠在台上宣读完毕,刚参加特务组织的人在心里暗叫上当,然而又想为时已晚不能退出。
纵然这样,戴笠觉得还是不够,老想着这帮人都不是好惹的,要彻底征服、驾驭他们,还需要采取一些手段……
戴笠的绝招是单个谈话。
当晚,第一个被他找去谈话的是王孔安。
戴笠的心情沉重,沉默了好久才开口道:“孔安,你是最早跟了我的,还在我刚从骑兵营出来跑单的时候,你就成了我的助手。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属于我的组织,比起那时候,条件不知要好多少,条件好了,并不是一切都好了,管一帮人,没有几个得力的心腹亲信很难成事的,你已经知道了,在特务处里立督察室,交给李肖白去管。李肖白并不是我最值得信赖的人。我给你个特殊任务。让你在暗中注意李肖白思想表现,一旦发现存在问题,马上汇报。”
王孔安受宠若惊,连连道:“谢谢处长对我的信任,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办好您吩咐的事情。”
第二个被找谈话的是翁光辉。
翁光辉是黄埔三期生,曾任海军舰队舰长,喜欢出入十里洋场,和戴笠颇有相似之处,是继王孔安之后最早雇请的特务。
戴笠道:“光辉,我有一个重要职务想交给你担任。本来这个职务王孔安是争着要的。但我和你的关系远远地超过他,说心里话,对王孔安我真还有些不放心……”
翁光辉咬着嘴唇,并不喜形于色,只是认真地听着。
戴笠道:“我想在上海成立上海特区,做为特务处的第一个外勤组织。上海很重要,既是国共两党斗争十分激烈的地方,同时也是国民党内部各派活动的中心。校长对这个地区的情报工作十分重视,在成立特务处的同时,就指示在上海设立特区,搜集共产党和国民党内各派的情报。对你我一向最放心上,上海离南京这么远,天高皇帝远,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放心地让你去干。”
翁光辉道:“请处长放心,我一定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第三个被我去谈话的是柴鹿鸣。
戴笠道:“柴兄,古人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之所以有今天,说到底就是你的恩泽。按理,我该好好报效了,可目前的形势对我来说不是很乐观,我虽是个处长,可在特务处里资历比我老的还有很多,他们都口服心不服,时时处处在暗地里想算计我,看我的下场……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说,你若不答应时,我想我还是不说的好……”说罢,用眼睛的余光偷看对方的表情。
柴鹿鸣本是重义之人,经戴笠如此一说,感动得眼睛都潮了,抹着泪道:“春风,有什么话尽管说,你老不肯说,就是把我当外人……我理解你的难处,我……”
戴笠道:“是这样的,我准备在上海设立一个外勤特区,搜集中共和国民党各派的情报,可一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以前我在上海跑单的时候,曾经雇用一位名叫翁光辉的人,此人人还机灵,对上海环境也很熟,只是他毕竟是外人,我很不放心,想把你安插到他的下面,秘密监视他的行动。”
柴鹿鸣道:“既然这个姓氏翁的会对你不忠,干脆不用他拉倒!”
戴笠举手制止道:“现在还有利用他的必要,有你在他身边,我就放一万个心了,只是你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是以王孔安的名义推荐你去的。”
戴笠和蔼地扳着他的肩道:“柴兄,这里是政治场所,不比在家乡种地,慢慢你会适应的。”
……
最后被叫去谈话的是毛宗亮和戴云霖。
一个是亲弟弟,一个是妻弟。仨人在一起谈得最为谈机,一开始几乎不涉及工作,戴笠离家这么久,极想知道母亲的身体、儿子藏宜长多高了,妻子是不是很忙,岳父母是否健在……
对这些问题戴笠都很感兴趣。只是戴云霖谈到蓝月喜,毛宗亮插不上话,毛宗亮谈到他的父母兄弟,戴云霖没有兴趣,最后,话题到了戴宜身上,大家的话就多了。
戴云霖道:“哥,戴藏宜可捣蛋了,十五、六岁了,也不好好读书,天天领着村里的小孩子和邻村的小孩子打群架,打得可凶啦,扔石块、用木棍劈,打得头破血流都上门告状,嫂子是奈他不了的,他奶奶的话他还听两句。邻村人说:“这小子和他老子一个模子出来的,小时候他老子常常把别人打得头破血流。哼,他老子一直不务正业,在外头打流,戴藏宜将来也是打流的坯子!”听到这话,他奶奶可气了。后来,都知道哥在外头当了大官,别人说的话也不一样了,道:“嗯,人啦从小看大,过去戴春风打群架总是当头,可不,现在果真当官了。还有他的儿子戴藏宜,打起架来比他老子还凶,将来又是一末汉子!”
戴笠听了,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毛宗亮接着说:“藏宜长得可像姐夫了。前不久他来看他外公,村里人一眼看见,叫道:“哎呀,毛应什的女婿戴春风来啦,这小子一向在外头打流,很少来的。”
戴笠听到这里,有点不悦,尔后道:“他们知道什么叫“打流”,祖祖辈辈就晓得害在田里不出门,那样几百辈子也出息不了。人啦,就是要胆大,敢在外面闯荡。过去说‘家无读书子,家从何处来’乱世应该改成‘家无浪荡子,家从何处来。’她们几个在家里也够苦的了,过些天我派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