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了三帮十二匪,杀了市井无赖,劫财劫色的人他照杀。只要他觉得该杀的都死在了他的剑下,森冷的寒铁剑。
他的功夫似乎远远超过了以前的自己。
他又回到了长安,他觉得他要找的人在长安。
他看到了她,曾令昔日的他心跳的人。
一身衣衫和发芽的柳条是一般的颜色。
女子看到了一双脚,地上有很多脚,这双穿着皮靴的脚当去了她的路。抬头,半响才听到女子的声音,“肖何?”
绿衫女子很难相信这是肖何——昔日的酒鬼。
衣服仍是白的,头上是蓬松的头发。
乱,给人的感觉不是凌乱,却是很舒服的乱。
因为乱中有不乱,乱中有美。
更令人想不到的是那蓬乱的头发上披着颜色,是春天的颜色,绿色的。
女子看了一眼就想到了酒鬼,竹屋中的酒鬼,还有她心中的酒鬼。
而站在她面前的却不是酒鬼,酒鬼是站不稳的。
她心中的酒鬼是否也醒了?
“我不是肖何。”蓬绿发男子道。
女子仔细望向那张脸,这才看清是一张冷寞的脸皮。
昔日的脸已经不见了,她岂不是也失去了她的脸——那张笑脸。
女子等着他说下去。
“酒鬼已经死了。”男子再道,“我是来找一招鲜的。”
“我知道。”女子停了一下再道,“但我也不知道他现在何处。”
“他叫龙一招。”鲜儿接着道。
这是柳未未告诉她一招鲜姓龙,叫龙一招。
“我找的是一招鲜,不是龙一招。”男子道。
“不管你找谁都一样,你看到他可能会看到过去的自己。”鲜儿道。
“过去的自己”他要找的可不是过去的自己,那头蓬乱的绿发在春风中飘抖,声音在春风中咆哮。
所有的人都听到了,是疯子,看那发型都知道那是疯子。
躺在阴沟里的酒鬼也听到了。
长安街的酒鬼确实不少。
女子的心在跳,跳动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没有找到她要找的酒鬼。
爱就是爱,不管他是酒鬼,还是她的杀父仇人;不管是乞丐,还是废人。她还是要爱。
她相信她爱的人不是轻易能打倒得人。即使他是酒鬼,她也要将他变成心中的英雄。
她想到他们分吃一只叫花鸡,一起在西湖边饮酒,在石林中他喝下了她给的半袋救命水,她还记得他说了一句“你受了伤?”
但是人呢?
泪水随着溪水流走。。。。。流走。。。。。。。
鸡叫,漆黑的夜怎会有鸡叫?只有偷鸡的才会引起鸡的惊慌咯咯。
“你这偷鸡的我打死你。”一个老头子气急败坏得道。
他发现被打的人不叫痛也不跑,这木棒好像打在死人的身上,打累了他才问道酒气的味道。
在灯笼的烛光下才看清是个酒鬼。酒鬼竟然来偷鸡吃?谁也不信的。
床,永远是那麽温暖。
此刻酒鬼就躺在舒服的床上。
一个老妪手中捧着一碗肉羹来到了床边,这才看清床上的人是个落拓的青年人,头发比乞丐的还乱,深而黑的胡子长满了嘴。
肉羹一匙一匙的入了嘴。
好像是一个归家的游子在老母亲的哺育下。
落拓的少年心头产生了很奇妙的感觉。
“小伙子,昨日我们误将你当作偷鸡的贼,真是过意不去。你的身子还好吧?”老妪道。
落拓的少年闻言才感觉身体有些酥痛,但脸上却仍无表情。
“小伙子,你的家在哪啊?”老妪再道。
家?他还有家?他根本不知道甚么是家。
自从那一场火,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桃色桃形的三味火。
他的家,他家中的人全部葬在火海中,哭声比鬼哭狼嚎还要凄惨。
大宅中上下四十多口的阴魂已不复存在。
他眼中没有了泪,泪全部流进了他面前的一具焦黑的尸体。
双眼从此变成了仇眼。
落拓的少年一句话也没有,一对老夫妇只好将他当作哑巴。像这麽一个落拓的人,十成是没有家的。好心的老人收留了他。
他接受了,接受了温热的毛巾,擦着他那脏兮兮的脸,整个身子泡在木澡盆里的热水里,整个屋子都充满了水蒸汽。
胡子没了,头发梳洗了,热毛巾擦过了身上每一寸肌肤。干净的身子穿上了干净的衣服。
这一切好似一位慈父在为自己的儿子清洗。
“你看这才像个样子嘛。”老人笑说道。
这天的晚餐很丰富。
酒香飘了出来。这个丰盛的晚餐不仅是为他准备的,因为 老夫妇的儿子回来了。
干净的少年看到了一个粗壮的的大汉,声音洪亮,喝酒是大碗的喝。
“喝!小兄弟。”大汉道。
大汉接着道:“嗯。。小兄弟,好,干脆你以后就是我的兄弟。”
“你不叫我大哥不打紧,只要你能喝酒就行,哈哈。。。”
喝酒两人是不相上下的。
“你这麽老呆着也不行,明天跟我去田地干活。”大汉沉吟道。
一双用剑的手,此刻握着锄头刨土。
他发现土是香的,田里的花更香,这好像是他第一次亲近大自然,亲近生活。粗壮的大汉怎麽做他也跟着怎麽做。
他觉得锄头握在手里很舒服,起码比握着那青色的竹剑舒服。
第二天,他又同大汉一起,他扛着水车往田里灌水。他好像也是第一次看见水车。
水浇湿了他的赤脚,他好像也是第一次接触春水,柔和的春水抚摸着他的脚,水像情人的手。
他又想起了她,他好像在迷糊中感到一只光滑而柔软的手放在他的额头,那手就像这脚上的水一样清澈。
他知道一定是她的手,因为房间里只有他和她,睁眼时绿色的影子就出现在他的眼里。
此刻他眼里是绿色的,因为他正看着河岸上风拂过的垂柳,发芽不久的,嫩绿色的杨柳。
第三天,粗壮的大汉教他犁田,你会看到一个强壮的少年手拿铁犁耙跟在一头牛后面,身上溅满了泥,他感觉泥很香比阴沟里的烂泥香多了。
田犁的很匀称。
第四天,少年与粗壮的大汉向泥田里洒下了稻谷,接下来就是等待秧苗的成长。
这几天,少年好像明白了些甚么。
这几日做的事以前他从没做过,连想都没想。
心里只有仇只有恨。
自从那一剑后他就没有了仇恨,整个人就像一个空壳。
不想那绿色的影子填充自己,他就选择了酒。
这几日的生活,他发现这世上除了报仇还有许多有趣的事情,还有值得留念的东西。
想到田野上的风,泥土的芬香,水的滋润,柳条的招展。弯腰拿起锄头和播种的动作。老妪端来的肉羹,老头子给他的擦洗。
想到那壮汉与他称兄道弟的饮酒,忽然发觉自己有了很多情。
今日晚上有事个丰盛的晚餐。
“啵”香气铺满了整个屋子,还有烧干的土香,飘进了每一个人的鼻孔。
少年的脑海浮现了一个寂静的夜,两堆篝火,篝火旁娇红的脸。热腾腾的鸡肉嚼在嘴里。
家养的鸡与野生的鸡的肉质是不同的。
鸡肉一进嘴,其中的滋味已留在了少年的心间,不是那味道。
夜,月圆之夜。
夜静得可怕。对某些人来说无疑是个令人恐惧的夜晚。
夜的另一角却是灯火辉煌,可闻女人的叫喊,银铃的笑声,男人与女人的调情声,好像是个令人无法入眠的夜晚。
少年从床上下来,走出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家。走得很轻,连鸡都没有发出声音。
远处的犬吠湮没在漆黑的夜里。
少年不知道今夜会发生甚么事情。静夜喜欢将人引入思考的状态。没有情哪来的恨,他本就是个有情的人。
那个普通的家也知道留不住他。他不想白吃白喝,他想找点活干来养活自己,忽然发现自己除了挥剑,好像甚么都不会干。
但剑呢?
江湖上的人们好奇怪,奇怪的沸腾。
那夜谁死了?好像没听到谁死。
奇怪。。。。。奇怪。。。。。只有奇怪。。。。。。。。。。
有惊恐后的余悦。
没有人见到拜祭箭。 。 想看书来
3 西湖论剑
酒楼中的剑者特别兴奋,兴奋中夹杂着奇怪。因为他们看到了不该发生的事。
看看自己手中的帖子,再看向那些刀客手中拿的帖子。
刀客的脸上也很奇怪,但奇怪中也夹杂着兴奋。
这本是剑者才有的资格刀客们没有想到他们也会有资格,这还是百年来唯一一次。
马奔,奔往杭州。
长安,长安的叫花宅。
叫花宅的后园,园中有花,有竹,竹子还是那么高那么绿。园中的方亭,亭中的石桌,桌上的水果。
桌旁有躺椅,躺椅上的人仍是那么年轻,消闲。他好像就喜欢这麽躺着饮酒。
躺椅旁是女人,女人手下抚弄的是九玄琴。男子手上拿的不是酒杯,是个帖子。
“朱哥,为何邀请我们?”女人道。
“我也想看看你的帮中之剑,还有我的龙中之火。”男人道。
“那这里交给小狮子?”女人道。
“小狮子已经不小了。”男人道。
“听说飞燕门换了门主叫燕宇。”女人道。
“这次西湖论剑的事情定与他有关。";男人道。
男人接着道,“这人是老门主的儿子,只因当年双飞燕的名头太响,因此很少听说过此人。”
“你说他这麽做是为了提升他的名声?”女人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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