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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一章(3)
“什么什么概念?”
“上级基建任务拨款只有百分之七十,那百分之三十是军、师、团各出百分之十,叫做‘三个一点儿’。实际上没人拿,最后是团里自己出。”
“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想办法呗!”
“你以为我不想干啊?整个营房翻建,至少有三四百万缺口!307团穷得叮当响,喝高了也不敢说这个豪言壮语呀!”
“我把账算了多少遍了。军官训练中心肯定没人给钱,得自己出血。不算这个,打满了,缺口两百万的样子。算上这个,也就是三百万。开动脑筋想办法筹钱,舍上脸皮到上边去跑。明年一定要开干,我们任上干不完,也给后边的开个头,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不愁搞不成。”
王兆奎呵呵笑了:“好啊,毛主席发号令,全国人民齐响应!姜书记有交代,全团上下紧裤带!”
回到姜海河办公室,两个人乘着酒劲儿,侃兴大发,摘下姜海河记事的小黑板儿,你一道子我一道子画起饼来。从办公楼、军官训练中心,到连队宿舍食堂、后勤服务保障中心、家属宿舍楼、卫生队,把整个营区里里外外规划了一遍。连施工靠运河边取土,挖成一个大池塘,蓄水种水葫芦养猪都规划进去了。
“哎,我还有个惊天动地的狂想曲,不过,还没想成熟。你想不想听?”
王兆奎嘻嘻笑着在小黑板一敲:“狗屁成熟不成熟,你画的这些饼哪个熟啦!”
“你得坐稳了,别吓个跟头。”姜海河站起来,按住王兆奎的双肩,“我想把家属宿舍搬迁到雁栖城里去!”
“啊!”王兆奎惊叫一声,也站起来笑着伸手托住姜海河下颌:“我的老天,张这么大嘴,别把下巴闪掉了!”
姜海河一脸认真:“我想了,307住在大山里,连个小镇都不靠,这些军嫂们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得脱离了农村,又钻进青龙山,还不如在老家呢,起码老家没这么大的风。和师里、军里的其他部队形成了很大反差。家属院搬到城里,让她们也尝尝当城里人的滋味儿,就业上班问题解决了,孩子也到城里上学,别让干部们在青龙山献了青春献子孙啦。既稳定了军心,又是件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善事!”
王兆奎一伸大拇指:“有远见,够胆量,不过这可不是吹气,地从哪来,钱从哪出?”
姜海河非常自信地点点头:“先跟你声明,我可不是信口胡说。前些天参加雁栖县人代会,看了雁栖城区的发展规划。东边,就到东街,今后主要是向水库边发展,咱们农场马上就成为了黄金地段。县长书记都跟我说过,打算在潮白河边,多划些河滩地跟我们置换。你别看农场那地方现在荒凉,按发展趋势,过不了几年,那就是闹市区。”
“我琢磨过了,你看。”姜海河拿起笔,在小黑板上刷刷画了个方位图,“我想啊,咱先拣靠水库最好的路口地块儿,这样丁字形盖上两栋宿舍楼,里边圈个大院子占上。宿舍楼的下边和临路的、临水库大堤的围墙,都搞成两层的门面房。来水库旅游观光的人那么多,到时候,这些门面房还不得寸土寸金!现在政策允许经商了,市委市政府星期六放假,让机关干部都到东大桥摆摊儿,目的就是让人们相信国家的开放搞活政策。随军家属来了,一人给一套,卖吃的喝的,卖旅游用品,根本不用再求爷爷告奶奶出去找工作。”
王兆奎高兴地捶了姜海河一拳:“服你老姜了,真能拿到,那没治了!砸锅卖铁这个机会也不能错过。不用想那么远大美好,能把老婆孩子们上班上学解决了,就功莫大焉!”
“家属宿舍搬迁,钱不是不可突破的障碍。”姜海河又拿起笔在小黑板上算账,“地皮不花钱,这一块没问题吧?申请下指标来,计划拨款百分之七十,这一块就有了吧?把京密引水工程占地补偿金用上,百分之十又有了吧?还差二十多万,先从银行贷……”
“玩空手道!”王兆奎抢上来,“占地补偿金都不用,门面房出租或者买断使用权都有进项的,先贷款,后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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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一章(4)
“对呀,套儿团长嘛,套他!”
“你这家伙又不来正经的啊!”
王兆奎“套儿团长”的名号,还是几年前在军里开会住招待所得来的。名字贴在门上,女服务员要找他开门,不认识他那个“奎”字,到会议室门口喊:王兆套,谁是王兆套儿!他的搭档老郭也坏,拍着王兆奎答话,这位,是这位先生找套儿!弄得大家哄堂大笑!自此“套儿团长”叫起来了,连师长政委都这么喊他。不过在307也就姜海河敢。
姜海河收住笑:“我是说干这个,你们就都比我有办法,怎么操作,是你跟老金带后勤处去干的事了。”
王兆奎点头:“那样的话,营房里家属院就只搞临时来队招待所,干部战士分开。战士招待所一间半,东西配齐,要有食堂。干部招待所盖成一室一厅的小鸳鸯楼,有厨房卫生间……”
一说到招待所,姜海河突然愣住:“呀,不好,这酒喝得,差点误了大事。”
“天上掉钱,等着你去接啊!”
姜海河抓起军衣往身上穿着就向外走:“向毅的女朋友还在招待所等着呢,我去二连看看,让他们处理好。”
“那是得去,内当家嘛,孩子娶媳妇是大事!”
2
在姜海河和王兆奎“醉酒话宏图”的时候,向毅已经把他的女朋友林芳送到了火车站。
林芳和向毅同一级同一个导师读研究生,比向毅小两岁,算是小师妹。青春萌动的年龄,梁山伯祝英台在封建礼教重压下,“同窗共读三年整”还誓结连理了呢,林芳和向毅上课查资料讨论问题,下课吃饭逛街都在一起,磨出火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林芳家就在本市,母亲是国家机关一名副司长,早就在张罗他们毕业留京分配的事,把两个人的资料对口送到了外经委。中国对外经济交往的大门刚刚打开,国际经济这个专业自然成了热门儿,本科毕业生都争着要,研究生更是抢手,外经委欣然同意接收。到毕业时,部队在大学招收干部,向毅多年想穿绿军装的欲念又萌发了。可以想象,一场激烈争论自然是少不了的。林芳搬动母亲,说了半天没有拿下,母女俩又请他们的导师出面,刚有点活动气儿,又叫向毅爸爸给搅了,林芳母亲十分不悦。
向毅到部队一年,争夺战一直没有停止。外经委对这个专业对口的研究生很感兴趣,又知道他和林芳的关系,大门一直敞开着,说如果愿意,随时可以去,位置现成。最近,林芳要派到驻欧洲的一个外贸机构工作,又连续给向毅发了两次最后通牒。
恰恰正赶上二连在强化训练,向毅连信也没回。
出国行期将近,林芳不得已找到了大峪口兵营。满怀信心能抓个俘虏带回去,没想到自己反被俘了。
用向毅的话说,她来的不是时候。早来一个多月,正闹情绪,说不定就跟她一起打道回府了。晚来两天,有空陪她逛逛青龙山的风景。明天就比武,也只能委屈她了。见面不到一屁时,就扔在了招待所里回靶场去了。
林芳本来窝了一肚子的火儿,可是部队招待得很热情,金副团长、方副主任嘘寒问暖,一应物什安排得很周全,第二天又派车送她到靶场看了比武。晚上向毅过来,唐副营长、严指导员又一起来看望。不知是没机会还是不好意思,是想通了还是觉得没了希望,反正来干什么的都没说,倒是一个劲地表示支持向毅的选择。
明天就启程去巴黎,要赶最后一班车回城里。严跃新指示让肖洪亮跟向毅一起,用自行车带着林芳送站,并嘱咐一定要送上车。
冬天的青龙山冷得邪乎,旷野里夜风更是凌厉难当。这些兵们室内室外绒衣棉衣,一层一层雄壮得像狗熊都冻得吸溜哈啦,林芳一身羊毛衫一双高跟鞋能不冷?穿了肖洪亮的军大衣凉气还打透到了骨头里,腿脚都麻了。
“谢谢肖班长了,大衣还给你。”到车站月台,她跺着冻麻木的腿脚,解扣子要脱大衣。
团政委第十一章(5)
肖洪亮忙拦住:“不不,火车还有十多分钟才到,你穿得美丽‘冻人’,可不敢脱大衣。我们都习惯了,没事。回头我们排长进城捎回来就行了。”
“他没事,电灯泡子自身就能产生热量。”
肖洪亮知道向毅的意思,诡秘地一伸舌头:“那我去跑跑步,再发发电?”
向毅假意拉肖洪亮:“别,你就亮着吧,多好啊,跟剧场里的舞台灯似的多好,追光都追到站台上了!”
肖洪亮一本正经:“尊干爱兵双八条咱不能白学,不能叫排长犯错误呀!”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母猪当貂蝉。”
肖洪亮嘴凑到向毅耳边:“你是柳下惠还是阳痿呀!”
向毅照肖洪亮屁股踢了一脚:“快滚,别放狗屁了。我们又不是北极熊,这冰天雪地的,有事儿还不冻一块儿去呀!”
林芳说:“你真成野人了,怎么狗咬吕洞宾啊,这么冷,肖班长跟你跑车站不感谢人家,还瞎说。”
向毅一笑:“你以为他什么好玩意儿,讨好我是有目的的,有东西在我手里攥着,他敢不老实啊!”
“理解万岁,理解万岁,说是说笑是笑,良宵一刻值千金,可不敢再耽误你们。”肖洪亮说着跑开了。
等车的人没有不希望车快点来的,但向毅和林芳这会儿心情不一样,恨不得火车狠狠地晚点,恨不得它不来才好。
“实在对不起,老远来了,也没好好陪你,恨我吧?”向毅把住林芳的胳膊问。
林芳在向毅胸前捶打着:“恨,恨你变成冷血动物了。”
“恨这个不怕。”向毅嘻嘻一笑。
“怕什么?”
“怕你最后通牒。”
林芳靠在向毅胸前:“原来还真的恨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