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认识了。
“你们不该来这里蹚浑水。”海因茨的第二句话让我有些意外,我一愣神,他吸了口雪茄接着道,“这里是地狱,真正的地狱!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在这里通通消失了,只有仇恨和杀戮。”
“那你们怎么来了?”
“呵呵,我们是雇佣兵,原本是为钱而来,可伊拉克像吸盘一样牢牢地把我们吸住了。血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只要流出一滴,上帝也没办法止住伤口。二十七个兄弟都留下了,我怎么能离开呢?这是上帝的安排,血流干了才会结束。你们还有机会,这只是一场政治和利益的角斗,政客们流的是军人的血。”海因茨苦笑着撸起袖子,露出左臂上密密麻麻的刀疤,足有二三十道。
第十八章 白宫不是白的(5)
“呃,”我一下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复仇者”安慰也是没有用的,他们心里只有刻骨的仇恨。我怔了怔问道:“伊拉克的雇佣兵很多吗?”
“去年不少,有好几千人,现在不多啦。”
这时贾法里拿了一把绿丝带和地图上来,分给我俩:“黑桃7队长,这是区分敌我的标志。”海因茨已经收了起来,他早就用过。贾法里是特意讲给我听的,我想起进城时见到的民兵头上和臂上缠的就是这东西。
“黑桃7,多带点急救药品,这个游戏不会很快结束的。一定要让你的兄弟分散开,不然会引来导弹的。”海因茨抱起MG36轻机枪(100发的C…MAG弹鼓),用经验善意地提醒我。说到“导弹”时,他眉毛一跳,眼睑抽动了两下,其内心的痛苦不言而喻。
“谢谢。愿上帝保佑你,朋友。”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他下楼。
“YES,YES,上帝保佑我们。”海因茨在楼梯上停住晃着脑袋说。
海因茨对纳杰夫很熟悉,八个人用拳头撞到一块,吼了声“复仇者,HOO…AH”带着撕虎裂豹的气势离开了。按计划我们的作战区域是城东的宰赫拉区,我研究了一番地图,回忆着纳什中校讲过的东西,大家一商量,决定分成两个作战小分队,以狙为主,灵活机动作战。我和丹尼尔、威廉、内姆旺一组,图拉姆、汉斯、颂猜、沙菲伊一组,又让贾法里提供了两具RPG…7,这也算是伊拉克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凑合着用吧。
由于是晚上同美军作战,毫无优势可言,大伙把曳光弹全部取了出来,这东西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大伙都在默默地检查枪械,整理弹药。总之,战术背心上能挂的全挂上了。我带了两百发AT1…M24子弹,三百发M4步枪弹,枪榴弹上膛后,我稍微松了口气,大战在即,房间里闷热的气息被大伙身上散发出的腾腾杀气驱散了不少。
阿齐兹看着我们没有拉他入伙,便坐不住。虽然在*军里他不算什么人物,但毕竟是我们的联络员,我没打算让他参战。
“队长,我和你们一块去吧,我可以战斗,也能跟你们学习点经验。”阿齐兹很会说话,不忘给我扣顶高帽。
“不行,贾法里上尉会安排你到安全的地方,你死了我也不好对哈迪达将军交代。”我停下手下的活盯着他说。
“没有什叶派,没有逊尼派,只有伊拉克!只要美国人还在一天,穆斯林都有责任把他们赶出去,即便我死了,将军也不会怪你们的。”阿齐兹晃着手中AK47步枪,大义凛然,丝毫不让步。
“黑桃7,他既然愿意送死,就由他,让这小子帮我背点东西,总比驴要强吧。”图拉姆的一番话,虽然不中听,但阿齐兹却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图拉姆接着说:“咱们是不是也得喊个什么口号啊。”
“咱们是一把扑克牌,我看就‘通杀’吧。”威廉缠好丝带接过话头,其他人也微笑着点头。
“通杀。”众人一声暴吼,准备奔赴前线。
这时,贾法里又把水烟馆老板派给我们,让他拍摄资料,以便迈赫迪军学习。我拒绝了,这些人学习是假,宣传才是真的,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人,怎么能出镜呢?但贾法里一再恳求,书呆子呆瓜般的眼神充满着期待,我受不了婆婆妈妈的絮叨,开出三个条件,第一,他的安全我不负责,给我们添乱我也会毙了他;第二,只能拍美军,绝不能拍我们;第三,换掉他刚穿上印着萨德尔和阿里?希斯塔尼头像的黑T恤,这种颜色和土黄灰白为主的城市建筑反差太大。没想到我们刚出门,这个书呆子就换了衣服跟了上来。
太阳已经偏西,高温依旧不减,清真寺高音喇叭里穆斯林婉转悠扬的诵经声,欲冲破笼罩着城市的战争阴霾。新城高楼林立,居民区成行,是打巷战的理想场所,时而有零星的枪声传来,远处还有冒黑烟的建筑。战斗进行到白热化,纳杰夫能走的人都走了,留下的平民也缩在家里不敢出去。
半个月的战斗,美军和迈赫迪军也已经打乱,我们不敢大意,枪瞄不离眼。两小队分开的时候,互道一声真理:“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
我们这一组连书呆子共五个人,拉开距离,钻进巷子里小心地猫着腰前进,尽量不把身体暴露给远处的高楼大厦。脚下偶尔有弹坑和弹壳,墙上还有已变成黑褐色的血迹,就像随意滴溅在画布上的抽象派油彩画,不过却不是超现实主义,而是*裸的死亡主义!这条艺术长廊所表达的意思再清楚不过,大家全部打起200%的精神,等待着出现在瞄准镜里的敌人。
突然,尖兵内姆旺打出停止的手势,大伙立时钉在地上,我顺手一把抓住冒冒失失的书呆子。绝望的哭喊声传进死气沉沉的巷子里,直刺耳膜,我长出了一口气,内姆旺已经向前推进了。
撕心裂肺的哭声伴奏着我们走到巷子口,我的心也像喝了油一样,不是滋味,声音的来源已经明了。路边两家商铺被炸,还在冒着滚滚黑烟,五六个满身是血的男女,惊天动地哭喊着,乞求真主救救他们的亲人,地上血污中几具尸体已经不完整,胳膊大腿像垃圾一样散落一地,从形状大小上看像是儿童。
人间悲剧啊!两个美满的家庭破碎。肝肠寸断的悲怆像针一样扎着我的耳膜,对血腥的场面我能坦然处之,但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听觉比视觉更震撼!
“美国魔鬼天天在屠杀伊拉克人,却说我们是恐怖分子。西方媒体天天数着美国大兵死了几个,却看不见有多少无辜的伊拉克人被屠杀。半岛电视台的哈米德?拉希德?瓦利在卡尔巴拉真实报道,却被美军狙击手射杀,再也没人敢说真话了。”书呆子气得浑身发抖,眼镜都快掉下来了。
“白宫和五角大楼说的谎话远比可口可乐的销量多得多。”丹尼尔深有感触地拍着书呆子的肩安慰道。
“白宫不是白的!”威廉蹦出几个字来。(2001年,布什回答英国小学生关于白宫的问题时答道:白宫是白的。)
。。
第十九章 难熬的一夜(上)(1)
我们不能将生活推迟到我们做好准备之时。生活最显著的特征就是它的强制性,它总是很急迫,“此时此地”,不容半点迟延。生活总对我们近距离射击。
——约瑟?奥尔特加?加塞特
巷战是所有军事将领苦苦攻克的哥德巴赫猜想,更是步兵的噩梦。姑且不提六十年前令死神都汗颜的斯大林格勒保卫战,1993年的索马里,装备落后的民兵在巷战中让武装到牙齿的美军精锐黑鹰折翅。1994到2000年的车臣,狙击手让号称世界第二强的俄罗斯充分体会到格罗兹尼的原意是多么的“可怕和残酷”。巷战不外乎进攻方和防守方,我们是后者。要么主动出击,要么退缩防守、伺机狙杀。我们两个小分队选择了后者,守株待兔,打完就跑。
坦率地讲,我和兄弟们对于美伊战争原本就是局外人,我的首要任务就是把他们全部带回去。这个想法是有点自私,可我不是英雄,兄弟们也不是金刚之躯,手里没有过硬的家伙,主动进攻太冒险。枪炮声一直响彻耳边,火药味一直堵着鼻孔,这才是现实。在现实中,伊拉克人杀一个美军通常付出七八条人命。
夜幕降临后,我们已经在一栋公寓楼里建立了防线,等待着狙杀美军的步兵小分队,吃了东西,都分散在各自的岗位上安静地等待着。
时间像步履蹒跚的老太太一样走得缓慢,我架好AT1…M24狙击枪,紧盯着瞄准镜搜寻着周围建筑和废墟里可能潜在的危险,优先照顾同行是狙击手的第一法则。可直到眼睛都有点疲倦了,美军狙击手和步兵都没出现,倒是发现了三组迈赫迪军隐蔽在附近,看了看表,才十一点钟。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口香糖,这还是在费卢杰搜刮美军的,咀嚼着提提精神。突然一阵轰鸣由远及近,是直升机。肯定是武装侦察的,美军马上就要来了,我急忙吐掉口香糖,一动不动,我可不敢奢望762的子弹能把武装直升机打下来。
直升机从空中掠过,旋翼扇进鼻孔淡淡的纳杰夫味道——血腥与火药,也带来了一阵清凉,我的身体却莫名其妙地热了起来。我告诫书呆子,让他不要动,过了几分钟,公寓微微颤抖了起来,楼板上的粉尘纷纷下落。一阵刺耳的怪啸声在黑夜里令人毛骨悚然,瞄准镜里出现了“艾布拉姆斯”庞大的身躯。
美国佬真是铁了心,连近七十吨的“陆战之王”都出动了,但用来对付AK47未免有点太屈才了吧!坦克上的扩音器还在怪啸着,这是美军的心理战。“艾布拉姆斯”的炮口目中无人地翘着,向迈赫迪军挑衅,但是装填手却缩在乌龟壳里。两辆“布雷德利”M2战车猥琐地跟在坦克后面,十几名散兵分布在战车的两翼。在暴力之母的淫威下,公寓楼都在瑟瑟发抖,我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暂时放弃了狙杀美军小头目的念头。
“艾布拉姆斯”颇有独孤求败的风格,看无人应战,就把怪啸声换成*语,我只能听懂一小部分,其意是辱骂赫迈迪军是胆小鬼、缩头乌龟,其他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