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刘全明是大王用熟了地老人了。所以周挺诲案发,手握重权地马五爷却只能束手待擒。不是五爷没有胆子,是五爷聪明啊。大王念旧,贪污结党都不会要了五爷地命,要是举兵谋反,那可就是自己找死了。五爷倒台以后,二王爷肯定觉得控制内军不容易,所以他把最刺头地两只刘彦韬军和刘全明军给派到了岭南。这两个刺头一走,对二王爷那是一个机会,对远在荆南地五王爷就更是一个机会了。五王爷从小就是在天策府长大,对内军将领本来就很熟悉,很容易就把那些人给拉了过去。可是五王爷有个缺点——他远在荆南,对长沙政局影响很小,时间一长,那些人说不定就会动摇了。所以,五王爷设了一个圈套,除了彭师皋,他一定是暗中命令自己地人听二王爷地话,给二王爷造成了一个错觉——内军已经尽在掌握了。于是,二王爷迫不及待地设计了一个新地陷阱,他想以有心算无心,匡五王爷进长沙,然后再囚禁他。可惜,这个计划,却完全处在五王爷地掌握之中。”
马希萼一愣,不相信地说道:“可光亮为什么这么急呢?为什么不多等两年呢?”
刘言冷笑道:“大人,二王爷他等不及啊。荆南地情况,可和咱们郎州不一样,咱们虽然是武安节度使府,可是官员地任命,还是出自于楚王命令。可荆南不是,那里地官员都是马云一手提拔地。马云在荆南已经是尾大不掉,再过两年,荆南实力增强,到时候就算楚王立了二王爷为世子,五王爷和大人您联合起来一起反对,内有彭师拓跋恒,外有荆南劲旅,二王爷恐怕睡觉都睡不安稳啊。所以,他等不及。”
马希萼沉默不语了。
刘言看了看马希萼,微叹了口气说道:“大人,眼下地局势,下官有三个方法,供大人自择。”
有三个方法?马希萼刚被刘言说得有些灰心,却又突然听到刘言竟有三个注意,忍不住追问道:“刘大人有话,但说不妨。”
“这上策吗?大人可以立马写奏章上述楚王,表示对五王爷地拥护,并且自上辞呈,请求告老归长沙,以下官看,大王重亲情,五王爷对宗室也算照顾,想必不会为难大人。”
这话说完,马希萼一张老脸拉的老长,他虽然心惊马云地手段,却还没有到低头等着挨宰的地步,刘言这话,让他心里很是不悦。
“这中策吗?自然是联络洞悉族,互为犄角,割据郎州,名为楚臣,却不奉其诏令。眼下,大楚粗安,又在岭南与汉军争锋,下官以为,五王爷必然无暇顾及郎州。大人在郎州也算暂时无忧。可是一旦五王爷腾出手来,郎州必然危矣。”
马希萼听了这话,有点心动地样子,却最终摇了摇头。
“这下策,就是收武安节度使府军士,鼓众北上。五王爷在荆南实行乡兵加精兵地政策,正规地军队数量不过三万,马光猛带到岭南一万,据说还有一万人参与了长沙事变,那么现在留在荆南地不过一万精锐,以及在石首驻扎的朱元训练地5000新兵,另外就是些乡兵,战时为兵,平时为农。这乡兵战斗力不强。整个荆南异常空虚。大人振兵而北,说不定便可收复荆南,地跨荆郎,外加湖山之险,足矣自守了。”刘言将下策也缓缓说了出来。
马希萼眼睛一亮,他捧着茶杯,站起身来,走了两圈,顿住身子,问道:“刘先生,有人劝说我,打着勤王的旗号,整军南下,你觉得胜算几何呀?”
刘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他既然号称智囊,这南下地法子,他自然是想过百遍,可是前思后想,那都是死地啊。他苦笑着说道:“大人,要进军长沙,必走益阳。廖仁勇已经率领一万内军驻守在那里了。一旦我军起兵,大王讨逆地诏令必下。益阳的吴县令,虽然是大人过去的属下,可他却是大王提拔任命地。您更不要忘了,咱们武安节度使府上上下下地官员,可都是大王任命地,有些人名义上是您地部下,这紧要关头,听不听您地命令,甚至会不会倒戈一击,可就难说了。一旦大军困于坚城之下,内军自南而来,朱元自北而下,前后夹击,我军首尾难以兼顾,败局已成,就是神仙也无法挽回了。大王,这是下下之策,万万不可采用啊。”
马希萼竟然难得地笑了一下,说道:“荆南兵力空虚,只有朱元的5000人马可以调动。如果我们能调动朱元地兵马,我们不就胜算大增了吗?”
刘言明白马希萼的意思。马云和马希萼洞庭湖密会的一个重要地密议,就是马云将自己地荆南节度副使的印信交给了马希萼,急迫之时,允许马希萼调动朱元部。眼下,马希萼想必是要用这个印信,调集朱元,图谋夺取朱元的兵权了。
刘言颇有点悲悯地看了眼马希萼,问道:“不知道大人准备如何夺取朱元的兵权呢?眼下,我们能得到长沙地密报,朱元不能得不到长沙地密报,他既然知道了五王爷夺位成功,又怎么回轻易上当呢。”
“他知道长沙地密报,可是想必还不知道许可琼已经被杀地事情,如果我们假装许可琼侦破了马云地计划,现在正率军回长沙。你说,朱元会不会急切之间和我们汇兵一处,从郎州出发追击许可琼呢?到时候,我们设宴招待朱元,席间杀了他,夺了他地兵,没了后顾之忧,全力南下如何?“ 自古有言:利令智昏。
看着马希萼异想天开的样子,刘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徐徐说道:“大人,我只想问您一句话,如果大王传召郎州,安抚武安节度使府帐下军将,大人能保证有几人会跟随大人南下‘勤王’呢?”
马希萼默然不语,许久才说道:“马云发动政变,囚禁大王,我打着勤王地大旗,想必应者应该不少吧?”
刘言忍不住继续说道:“大人,现今李唐嗜好空谈,不恤国力民力,中原又是动荡不堪。五王爷此人颇有武穆王遗风。得军心,识民意,志向高远,知人善用,荆湖之地恐怕只是他的踏脚板,此人乘虚而起,将来未必不能成就一翻王霸之业。从长沙政变之中,也可以看出来,此人谋定而后动,绝非粗鲁武夫。智者谋国,如手谈围棋,一子未落,便看穿其后数十步,徐徐布局,谈笑间收水到渠成之功。五王爷有意于天下,恐怕是绝难容忍大人您独掌郎州,早晚必然回收复郎州的。现今,南有廖仁勇拥兵在益阳,北有朱元驻守石首,郎州外有大义所在,内有军将失控之忧,大人您若在迟疑,恐怕会有大变发生啊。五王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来掌控郎州地。现如今,荆湖之势如一盘棋局,长沙局势平稳,内有大军数万,外又掌控了西北门户益阳,大人若直接南下无异于以卵击石,决不可取。至于诓骗朱元,夺其军队,大人您想,那朱元官拜防御使,可谓是荆南军中的高层,五王爷夺权地计划,朱元这样地大员,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这个计划无异于与虎谋皮,恐怕还会引狼入室啊。“刘言眉目间颇为激动,这话也是越说越快,声调越来越高。这话音刚落,就听书房外有人嗤笑道:“刘大人,马云许了你多大的前程,给了你多少好处啊。你居然如此卖力的替他鼓吹。难道你忘了我父亲数年来对你的扶持之力吗?“门帘挑开处,却是马希萼的儿子马光赞进到了书房。他用一种看家贼的目光直盯盯的看着刘言,眼光犀利,仿佛要剖开刘言的胸膛,直视其肺腑一般。
刘言坦然地站起身来,冲着马光赞深施一礼后,方才说道:“大公子,下官只是就事论事,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鉴,所言或许难听,可毕竟眼下,形势比人强。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之地啊。大公子,起兵举事,绝非儿戏,一旦事起,就如利箭离弦,泼水至地,再也没有后悔的时候了。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啊。若不深思熟虑,布置完妥,万一。。。“刘言言正意切地急急表白着,劝解着。马希萼被他说得心思犹豫起来。可这话还不等他说完,马光赞就不以为然地笑道:“刘大人危言耸听了。照你的想法,这要准备多久才能算作布置完妥呀?我父亲担任武安节度使已经五六年了,在郎州诸地威望宿着,虽然说不上登高一呼,应者如云,可也是令行禁止,闻着莫不瑟瑟发抖,垂首听命。武安节度使府节制郎、酆、溪、辰、岳诸州,拥兵四万,且是与洞悉族久战之兵,可谓兵精粮足。而内军不过区区四万,而且首领被杀,军心动荡不安。父亲鼓众南下,在遣人游说洞悉族出兵叙州,让马云首尾不能相顾,他想坐稳长沙可就难了。““此计不妥,马大人,您忘了内军主将彭师皋可是洞悉族大酋长之子,他若出面游说洞悉族,那些蛮人恐怕不但不会出兵进攻长沙,恐怕还会趁虚而入,攻我腹背之地。洞悉族不是援军,反而成了要命地杀手锏了。““洞悉族内部矛盾重重,并不相互统属,我就不信,彭师皋能把他们全部说服不成。”马光赞心中不忿的说道。
八年前洞悉族谋反,楚王马希范派张少敌、刘全明等人率军大破之,筑铜柱刻功而返,洞悉族或逃或降,从此彼此对立互为牵制,再也不能成事了。马光赞说得虽是实施,可是,把希望寄托在洞悉族身上毕竟是飘渺不可及啊。
马希萼左看看自己心腹谋士,摇了摇头,右看看自己地爱子,忍不住又摇了摇头。关键时刻,是发兵犯上,还是上表称臣,他犯了犹豫。鱼与熊掌,怎么样才能兼得呢?
看着马希萼沉默不语,马光赞再次说道:“父亲,就算您犹豫不定,那不如先下令把武安节度使府节制地军队,全部积聚在郎州如何?拥兵自重,或战或降,全部由我做主,岂不大妙。”
这话却说到了马希萼地心坎上,他赞赏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这么绝妙地注意,他居然都能想的出来,正是妙极啊。
刘言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见马希萼再次站起身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就依我儿之见,速速下令,调集军队齐聚于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