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楚惜月抬起头,眼睛里依旧有血色,但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明显。她摇摇头,“没事。你的答案是什么?”
她嘴角向下一撇,叹口气,笑了笑,“你要和他在一起了么?吴吟犯贱了那么多年呢,总该有点回报吧?”
“我和他怎样都和你没关系了。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么?分手了。不就是从此再无瓜葛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没有累么?”我心里有些同情她。爱一个从未爱过自己的人,这样的感觉究竟有多难过呢?
“林尧。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个人很残忍?” 楚惜月似乎有些不甘,回道。
“残忍?”我有些莫名其妙,“你觉得,纵容你这么痛苦下去,然后每天沉浸在如何挽回一个心里没自己的男人。我就是温良敦厚的人了?”
楚惜月摇摇头,似乎是放弃了和我谈话一般的举起双手。晃了两下,“算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美女,在忙呢?”旁边忽然过来人,上眼皮刷着亮亮的眼影,下眼睑上是黑黑的眼线。在光线半暗的吧台,整个人显得很是妖孽。
心里叹口气,为什么,千年一遇的被搭讪,却是一个人妖?
“在忙。”我应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看他,希望他能够识趣的自己离开。
旁边的男人笑笑,似乎是在缓和气氛,又或者是自言自语,“果然是忘记了。”
我心中警醒,这种低低的语调和略带苦涩的声音,好像是很熟悉。
好像,有人曾经这么跟我说过的。
掐着眉头,就是想不起来。
算了,不想了。
“忘记什么?”下意识的问旁边还不走的妖孽。瞄了眼楚惜月,她恢复了以往的神态,不再像刚才一样那么痛苦。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手中的四海为家,眼神瞟向了不知道什么方向的地方。只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沉默,心事重重的模样。
“林尧,我说过我要来找你啊。”妖孽忽然出口,夺过了我手中正在晃着的酒杯,一仰脖吧里面剩下的就喝掉。喝完后,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的说,“这什么酒,一点味道都没有。你就这水平?”
“你。。。。。你是谁?”眼前的妖孽,闪着亮晶晶的眼皮子,妖孽的不像是我认识的人。看着他把酒杯放下,转头看向后面的舞台。我顺着他的眼睛看,舞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在上面奏着乐器,刚才的主场也没有踪影。
“原来,你刚才没有认出我?我还给你打招呼了呢。”他回过头来,似乎很失望。“林尧,你实在是太残忍了。”
好吧。我已经累觉不爱了。 一个晚上,听见两个人先后都煞有介事的说我残忍。或许,我这个人。。。。。。真的。。。很残忍吧。。。。。。
“你是哪位?”我的手默默摸上了口袋里的手机,准备一有不对劲儿就按快捷键把吴吟给招过来。
楚惜月现在精神上和身体上都不给力,没办法指望。
“季昆。”妖孽没有再说多余的废话,一扬头,长到肩膀的头发散下来,梳向一边的刘海轻飘飘的晃着,很是潇洒。再加上那一脸的妖孽妆容,艺术范儿十足。如果,我是一个中学生。或者,退一万步,如果我还是大学时候的无知小女生,我可能会尖叫,可能会小兔乱撞的不敢说话。
可是,现在的我早就没了什么美好的幻想。也早就没了看见美少年就会不由自主去盲目崇拜的心思。
“是哪位?”我实在是个不知情趣的人。 态度很是不屑,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画的粗粗的眉毛微微上调,似乎是有些惊讶,继而淡淡的说道,“看来。你果然是把我忘光了。”
说着,他忽然凑过来,我本能的往后闪。不曾想。腰上被人按住,整个人只得定定的紧绷着,眼看着季昆那张画的比女人还要妖的脸凑在眼前。
直到他的鼻尖凑到我的鼻尖,还有几毫米就撞在一起的时候,终于停住。
他的眼睛很黑。似乎能够将所有的黑暗都包容进来。
我定定的看着眼前这双有着让人无法移开的眼睛,莫名的,想起了吴吟。
吴吟的眼睛经常会充满水汽,看起来整个人很精明,有时候又给人很天真的错觉。实在是和他北方大老爷们儿的硬挺形象不太相符。我以前打击他,就会说他长了一双女人的眼睛。含情脉脉的,跟寒了一汪秋水的古代怨女一般。
当然,这么损他。我所能得到的就是额头被爆栗弄得疼好几天,整个人印堂发红的被王姿芸嘲笑好几天。。。。。
“不记得了?”他看着我说话,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气息,刚才喝过的特调玛格丽特气味吹进鼻尖。感觉。。。。。。好暧昧。。。。。。
我伸手推了推他,“那个。。。。。。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季昆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望着我,眼神里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我心惊胆战。想要一开自己的眼睛,却不知为何怎么也没有办法。最后,胸口被憋得不能呼吸,心跳几乎要跳出整个胸腔的难受。
“好啊。”季昆歪歪头,终于表示他看够了,决定放过我了。
“我前段时间在国外,又给你打过电话。当时好想你这里时间很晚了。”季昆没再啰嗦,对调酒师一招手,“两杯水。”然后,看向楚惜月,“你要什么?”
“谢谢,我不喝。”在旁边的楚惜月早就恢复了平静,听见询问,整个人似乎心不在焉的拒绝。同时,问我道,“你的朋友?那你们先聊吧。”
说着,楚惜月端着手中的酒杯就要走。
“喂。”我一着急,叫住她,“不用走,你在就可以。没有妨碍的。”
背后忽然被搂主,季昆的声音在后面传来,“放心,我们只是很久没见面了而已。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不放心的话,等过一会儿,你可以过来找她。”
季昆的话很明显要和我单独说事情,楚惜月意会过来,只是对我点点头,“我在旁边,有什么事情叫我就行。”
正要走,她忽然转过头,笑了一下,“要不,我帮你叫个人吧。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回家。”
叫人?
肯定是吴吟吧。
“随便。”身后,季昆的回答要快过我的反应。他很爽朗的应道,似乎满不在乎。
我点点头,对楚惜月十分抱歉。
然后,我看着楚惜月坐在离我四五个座位的吧台旁边,调酒师看见她过去,手里晃着调酒器就过去,似乎是在和她说话。
楚惜月往我这里看了看,就从包里取出手机,对我晃了晃后拨号。
“怎么?还不放心?”季昆在旁边,推给我一杯冰水,“如果,你以前也这么的谨慎,可能,我们就不会认识了。”
我脑中回闪着刚才季昆的自我介绍,给我打过电话,深夜,国外。
忽然,想起上班之前的晚上。我失眠,确实接了一个电话,电话号码长长地,似乎不像是国内的号码。
还有那一段神秘园的音乐。。。。。。
“我知道你是谁了。”确定后,我喝下手中的水。对他笑了笑,“好久不见。”
季昆一副石块终于落地的轻松,“祖奶奶,你终于想起我了。真不容易啊。”
回过头看楚惜月,她正好挂断电话,对我点点头。跟调酒师继续说话。
我忽然想要跟楚惜月说,不用叫吴吟过来了。
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吴吟过来后,这两个人会怎么办。
当年,我对吴吟撒了一个不小的谎。当然了,撒谎后,骗倒吴吟后,我就很是无耻的忘记了这茬事情。直到前段时间,吴吟提起,我都没有想起来。
好像。。。。。。吴吟差一点识破。但是,因为对我太相信,他。。。。。。直到现在都毫无知觉。
看见季昆后,不知道,季昆会不会出卖我。。。。。。
真心不是一般的累。我的过往真是槽点重重,情敌众多,灾难众多。不知道,我是怎么长成现在这副天怕地怕的怂德行。
明明,在很久之前的时候,我也是一个很英勇的、很有品位的、很有理想的小女青年。。。。。。
第二卷 四十九 叙旧?
在我记忆里,季昆是在博物馆中独自沉默的少年,浑身散发着淡淡的忧愁。
我们一起听了神秘园那首歌后,彼此没有更多的牵涉,只是偶尔遇见了会笑一笑。他依旧低头看书,塞着大大的耳机听歌。一副忧郁的文艺青年做派,看起来干干静静的,简直是不食人间烟火。
那一段时间,我会喜欢村上春树。除了流行之外,也是因为他的手上不时出现几本装帧良好的书,内页被翻得很软,风一吹就像是要被扯裂的样子。
他看书喜欢看一会儿就把书放下去博物馆后面的小院子转转,听听音乐,吹吹风。有时候,我在二楼的窗户往下看,能够看到他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似乎是很享受的模样。有时候,他觉得厌烦了,会抬起头来,正好和我看个对眼,我对他招招手,他也会浅浅的笑。
怎么想。在记忆里的他都是一个羞涩的少年。我忽然想起来,李可的弟弟李勤,似乎就像极了当时的季昆。两个人都很害羞,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是很有礼貌,待人接物都很有规矩。一看就是教养良好的人家培养出来的。
可是,时隔几年,世事桑田,我从未想过,眼前的这个像妖孽一样画了大浓妆的男人就是当年那个小清新的忧郁型文艺青年。
又想起了李可,再过几年,她的弟弟又会长成什么样子呢?
关于季昆,我在接到他的电话后,很是用心的回忆过。只是,无论怎么想,在我的最后记忆中,都只停留在了一本书上面。那时候,在快要开学的一个假期。我有些烦闷的在博物馆里转。博物馆的人很少。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我一个固定常客,哦,不,还有当时没有来得及妖孽化的季昆。
当时,季昆很不对劲儿。有连续好几天都看他一个人对着书本发呆。没有了以往的闲适,似乎比以前笑的时候还要少。整个人就像是笼在了一股子阴郁的黑暗之中,那张清秀白净的脸上眉头紧皱,似乎是在想着什么难解的问题。
我当时和他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并没有多深的交集。但是,旺盛的好奇心。让我很想要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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