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数人看到了这场所谓争夺背后的意义,“李开复的倒戈再次表明管理人才、挽留人才、抢夺人才
已经成为商战新的制高点。”
美国著名跨国 IT 咨询公司木星调查公司
(Jupiter Research)的分析师乔·威尔考克斯(JoeWilcox)表示,“‘李开复事件’已经超出了两家公司对一位技术人才的争夺本身,这场争夺已经意味着Pc 时代的巨人和互联网时代的巨人在为未来的霸主地位进行争夺。”
就在这一天,我在Google 得到的薪水被微软曝光了。文中的观点认为,我是为了得到高薪而转投Google 的,另外,在这篇文章中提出,2004 年我曾经获得超过100万美元的补偿,这些钱就是作为竞业禁止的补偿。更令人惊讶的是,我在微软的申请表格也被曝光,上面甚至还写着我的身份证号码。这让我的个人隐私顷刻之间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完全是无稽之谈啊!”我在Google 的律师面前面色发白,“2004 年获得的l00 万美元完全就是我的薪水和股票,这是我一年的总收入,与该协议没有任何关系!”“我从来没有在微软收到过任何的竞业补偿金!”此时此刻,我感觉到,这场旷世争论已经开始脱离了它本身的方向。
互联网上不明真相的攻击、捏造和蓄意抹黑,已经从这一刻开始了。网上接连出现了以诚信为主题的人身攻击!甚至有人专门以我对大学生的公开信做起了文章。题目叫做《给李开复的一封信——从诚信谈起》,阅读的网民不计其数,我生命中的无法承受之重在这一天达到了极致!
几乎所有文章都是在没有弄清事实的前提下,随意撰写出来的。这让我开始觉得万分委屈。
在成为被告的情况下,任何的公开言论都是不适宜的,而且当时纷繁复杂的情况也并非三言两语能够解释清楚。
那么什么是竞业禁止协议呢?在法律上,这类的协议都是限制员工离职后在竞争对手的企业中所能从事的工作的范围。微软的协议实质是设法阻止员工在离职一年之内,到竞争对手那里从事同样的工作。这类的协议并非在美国各州都合法,比如,在微软总部所在地的华盛顿州是合法的,但是在Google 的总部加州并不合法。
但是,华盛顿州最高法院有一项判决曾清楚阐明,即使有竞业禁止协议在先,一个公司也不能随便阻止员工更换工作。这个案件的名称叫做 PerryV.Moran。该判决明确指出,公司不可用竞业禁止协议来阻止其他公司使用某员工个人的独特品质来与其竞争。公司对前雇员工作上所能设置的限制是极为有限的。
那么回到我的案件当中,在微软美国,我从事的工作是在语音识别以及自然语言方面。而到Google 工作,用不到以前从事的任何关于语音识别或自然言语处理方面的知识。
而议论纷纷的搜索引擎方面的竞争则更是没有任何直接的冲突。我在MSN 时期,微软所做的搜索引擎完全是外包业务,完全没有核心技术可言。即使在今天,也没有一家公司可以在搜索技术上与Google 相提并论。在从事几个月外包工作以后,我很快就被调离了那个MSN 部门。
而最后我在微软的工作项目中,有一个名为help system(帮助系统)的项目,当用户需要帮助的时候会出现一个帮助框,当你打人一个需要帮助的要求时(例如:“放大字体”或“压缩照片”),Office就会把你请求帮助的具体要求与它能够帮助你的所有内容作一个比较。这是一个在软件之内的查询功能,与真正Google 所做的互联网搜索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技术和概念,因此,也绝不构成真正的竞争。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非技术人员很难弄懂的概念,成了微软频频向法官提交的混淆视听的概念,成了外界一时间无法搞清的真相。同时,也成为我和Google 很难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的原因。
但我和Google 坚信,真理掌握在我们手中,获得工作的自由只是时间的问题。
我知道这是一场艰苦的战斗,也是通往自由的必经之路,我必须走下去。7 月底,我的两个姐姐分别从台湾和美国东部飞到西雅图。我的家人开始全力以赴地帮助我渡过难关。姐姐们每天都在打包家里的东西,准备帮助我们搬到加州。而我一个人则往返于加州和西雅图之间,为我自己的官司奔走着。
在这个时期,我经常飞行。而一个可悲又可笑的现象是,当我随便走进机场的书店想挑选一两本杂志在飞机上阅读时,在杂志架上看到的几乎全部是我的头像。在每一本商业杂志上,我几乎都是封面人物!这时候我总是赶忙离开。在航班机舱里,随便翻开一本杂志,又是对我的报道。
在媒体轰轰烈烈的炒作下,2005 年7 月27 日,华盛顿州法院在技术资料过于繁杂、法官一时无法弄清大量事实的情况下,作出了暂时性判决:到 9月13 日之前,我不能到Google 去上班。这个判决将被9 月13 目的判决所取代!
面对暂时不利的判决,面对轰轰烈烈的媒体争论,面对咄咄逼人的起诉者,我终于体会到一种“四面楚歌”的感受。那段日子,我的生命中没有阳光,
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那段时光,所有的快乐都被删除了,睁开眼睛,感觉到的只有悲伤和痛楚。人生中最艰难的60 天
一个人如何面对挫折?一个人在最艰难的时候,应该采取什么样的人生态度?一个人的情商究竟如何在最艰难的时候拯救他?一个人如何在巨大的压力下进行情绪自控?
确实,诉讼是我经历的最痛苦的“当头棒喝”!而随后铺天盖地的虚假报道,也是我最无法承受的一种委屈——被冤枉。
在那段时间里,随着事情的不断演变,各种不实报道也越来越多。我们发现微软对我指控的“罪名”也越来越多,它强大的新闻机器一经启动,就从来不会自动停歇!
后来在官司结束一年多以后,一名微软公关部门离职的人给我描述了当时的真相:在那段时问里,公司有一间专门的小屋子,里面挤满了策划撰写与我相关新闻的员工。她就是具体执行者,主要是逼迫这个团队找来各路写手和记者,向他们灌输微软是受害者,李开复是不诚信的。当时在这个团队里,有许多人曾经跟随过我到大学里演讲,和我并肩工作过,也曾看到我为微软出面道歉,安抚客户,协调与政府的关系。现在执行这种指令,对他们来说非常痛苦。曾经有一个女孩觉得完成那样的工作违背了自己的价值观,在听到指令后哭着跑出了办公室。
当时,微软的声音主要有:我曾经负责过搜索业务部门,因此掌握微软的搜索机密,还常在搜索方面指导比尔·盖茨,甚至声称最近l2个月就和他开过3~5 次一对一的搜索技术探讨会议。另外,微软声称因为我曾经在微软中国工作过,并且蓄意将我的职责夸大为负责后来微软中国的全面业务、政府关系和研发集团,所以掌握了微软中国的机密。甚至提出由于我在微软中国进行过招聘,所以连在Google 的招聘工作我也不能做。
另外,微软还在媒体上大肆渲染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在我休假之前问我是否打算回来,我说的是
“Yes!”但我最终离职了。微软自称内部有规定,员工休长假的时候,一定要承诺自己会回来工作。可是为什么我在微软的七年中从未听说过这个规定?是为了栽赃我刚刚制定的吗?
显然,这些指控都是莫须有!
对于我有关搜索技术的指控,更是丝毫没有根据。
我离职以后,一位搜索部门的员工发出了这样的电子邮件,“李开复根本和我们的技术无关,但是我们要把他卷进来,这样诉讼才有戏。到时候他就知道,他被栽赃了。”而这封内部邮件后来被提交成为法律上的证据。
对于微软说我“和盖茨讨论搜索引擎并且多次开会”的指控,真的是子虚乌有。事实上,自从我寄出一封邮件表示我对微软搜索完全失望以后,我再也没有参与过任何有关搜索的讨论。盖茨的会议记录里也证实2004 年以后,我和他从来没有开过一次会议谈搜索。微软甚至指责我掌握微软的招聘机密。但是后来,当我的律师问起“李开复到底掌握什么招聘机密”时,微软的“专家”资深副总裁也只能说出:“Hire People……some experienced,some lessexperienced(雇用一些有经验的人,雇用一些没有经验的人),Hire tens,hundreds,or thousands ofpeople(雇用数十个、数百个、数千个人),Hire themfrom universities(可以雇用大学毕业生),Hirethemfrom within Microsoft(在微软内部进行招聘),Hire them based on referrals(在推荐的基础上进行招聘).”招聘了几百个人就成了机密了?太匪夷所思了吧!因此,当微软指控我知道招聘的机密时,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我究竟知道哪些机密。
刚开始的几天,我每天起床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开电脑,然后看着负面新闻充斥着屏幕。当满心的委屈倾诉无门时,我变得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我的体重迅速下降,面容十分憔悴。我不敢告诉母亲发生了什么,我不希望年事已高的她还为儿子操心。但就算家里人都瞒着她,也不可能瞒得住。台湾电视也在天天炒作这件抢眼的大新闻,母亲打开电视后,总是能看见儿子的照片和影子满天飞。有一天,妈妈终于按捺不住了,从台湾打电话给我。对于官司,她一句都没有提,只是简单地对我说,“儿子,妈妈相信你,要按时吃饭,保重身体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在电话这一边,我已经无法抑制地泪流满面。在面对质疑和困难时,唯有家人的支持能成为我迎接挑战的精神支柱和动力之源。我终于意识到,失去勇气就意味着丧失了面对挑战的机会,不但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