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因你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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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因你不同-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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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律师在其中发现了什么漏洞,然后准备用这些数据来引诱我跳进某个陷阱吗?
  在旁听完三个证人的证词以后,我的律师开始暗暗地担心。在中间休息的阶段,律师走到我的身边对我说,“开复,他们很显然受到了律师的培训,律师一定帮他们准备了严丝合缝的答案,让他们泄露不了任何对你有利的证词和线索。”“他们夸张和错误的指证呢?难道我们不能用这些来质疑他们的诚信吗?”我问。“我们当然会用到,但这次法官关注的是你的诚信,而不是他们的诚信。”
  听到了这话,我真的开始有点绝望了。我想到在初中和高中每天上下课都要重复的对美国的歌颂:
  “With liberty and justice for all.(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自由和公正。)”那我的公正在哪里?难道这就是世界领先的美国式司法?难道这样就是公正?不过后来,MSN 搜索副总裁的到来,让形势有了改观!他就是前面提到过的克里斯多弗·佩恩。克里斯多弗·佩恩平时的风格就像是一个精明的推销员,微软的一位副总裁曾跟我说:“克里斯多弗更像是一个 snake oil salesman(江湖郎中,能把蛇做成蛇油当做灵丹妙药)。”他曾经说微软搜索一年就能赶上Google,两年会超越Google。他喜欢告诉别人他的部门的搜索业绩有多好!正是由于他的这种风格,“暴露”了我过去三年半根本未参与搜索业务的事实。我在日记里是这样写的:“克里斯多弗·佩恩说的各种‘实话’,粉碎了微软对我‘负责搜索’的谎言。他说:‘微软在李开复负责MSN 的时代根本没有做真正的搜索,微软搜索是我2002 年参加后才提议做的。我们的所有会议和对盖茨的汇报从没有请李开复参加。我们连产品推出时的感谢信也没有写上李开复,没有任何值得感谢李开复的。我是微软搜索的负责人,李开复和搜索无关。”’这些证词其实证明了我完全不在微软搜索的圈子里。听到他这样
  自豪地坦陈事实,坐在他旁边的微软律师的脸都绿了!
  我的律师简直不相信,居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对我们是最有利的证据!
  大约一周后,微软的律师同样也对我进行了长达七个小时的取证提问。经过之前整整两天旁观微软的取证,我深深知道这会是一个无比艰难和煎熬的过程。只要说错一句话、一个字,甚至有一点点的迟疑,都可能会带来莫大的灾难。何况,微软每个人只被询问两小时,而我要被问七小时!
  当天,我一直都在努力提醒自己必须保持清醒
  的状态。我的律师警告我:“因为取证的内容对方律师可以筛选使用,所以你表现再好也只是零分。而表现不好就只能得到负分,而且还可能因此带来灾难。首先,不能对任何一件事情说谎。另外,不能答错任何一个问题,也不能答非所问。还有,只要针对性地回答问题即可。
  因为我的律师“教练”苏珊·哈里曼告诉我,律师提问有很多“花招”。他们惯用的手段是在一个提问中潜伏另外一个问题,而当你回答这个问题时,就会相当于默认了律师假设的前提。因此,苏珊·哈里曼一直在提醒我,“千万别中圈套,不要承认莫须有的事情,不要说‘可能’、‘或者’、‘也许’这样的模糊字眼。”还有,主要谈事实,不要推测“别人怎么想”或者“别人为什么这么做”,因为推测没有法律意义,所以回答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只可能带来麻烦。苏珊还对我说:“如果他们问了你不必回答的问题,或者法律程序不允许的问题,我们会0bject(抗议),然后你就可以不用回答。”
  我不记得那一天我喝了多少杯咖啡,我只记得中午自己只吃了一份沙拉,我不能因为吃得太多而让自己昏昏欲睡。微软律师对我的提问竟是从我写的一篇文章开始的:
  律师:李博士,请问你是否相信所有美德里诚信是最重要的?
  我:是的。
  律师:请你读一下你给中国学生写的第一封信的片段。(他们尝试用这段话来打乱我的思维,因为我有可能会猜测他们接下来使出什么绝招来否定我的诚信,但我知道我的所有作为都光明磊落,于是,我心无杂念、义正词严地念完了这段。)
  我:我曾面试过一位求职者,他在技术、管理方面都相当的出色。但在谈论之余,他表示,如果我录取他,他甚至可以把在原来公司工作时的一项发明带过来。随后他似乎觉察到这样说有些不妥,特作声明:那些工作是他在下班之后做的,他的老板并不知道。这一番谈话之后,对于我而言,不论他的能力和工作水平怎样,我都肯定不会录用他。原因是他缺乏最基本的处世准则和最起码的职业道德—— “诚实”和“讲信用”。如果雇用这样的人,谁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把在这里的工作成果也当做所谓的“业余之作”,进而变成向其他公司讨好的“贡品”呢?这说明:一个人品不完善的人不可能真正有所作为。律师:李博士,请问你读完有什么感想?我:这是我为人处世的原则,绝不妥协。对我来说,诚信比生命更重要。这也是我每次换工作都恪守的价值观。律师:李博士,请问你在Google 求职的时候,有没有提供“贡品”呢?我:当然没有。从我的电子邮件你可以明显看到:Google 要求我绝不可以谈到微软的商业机密。我也对Google 说:我只参与我在微软未做过的项目。你可以看到,我从苹果到SGl,从SGl 到微软,这方面都从未出过问题,我非常谨慎。接下来,他们尝试挖掘我是否在微软七年中和Google 高层保持联系,甚至藕断丝连的行为:律师:李博士,你是否认识 Google CE0 艾瑞克·施密特7
  我:是,我们已认识十多年,但我们后来没有来往。
  律师:没有来往,那你怎么找到他的?
  我:我发电子邮件。
  律师:你跟他没有来往,怎么知道他的电子邮件?
  我:用Google 找到的。
  然后,他们又想证明我“身在曹营心在汉”,还在微软时就已经开始帮Google 挖微软的人:
  律师:你曾写了一封邮件,推荐了一个名叫郭去疾的微软员工给Google?
  我:没有。
  律师:郭去疾不是微软的员工吗?
  我:我推荐他的时候,他已离开微软近两年了。当时他正在斯坦福,即将完成他的MBA 学位。
  律师:那你还是在为竞争对手做事啊。
  我:不,我是郭去疾过去5 年的导师,所以他把我列为他的推荐人。他到任何公司去面试,我都有义务做他的推荐人。
  律师:那你也为他做过进入微软的推荐人吗?
  我:是的,2001 年我推荐他进入微软,之后他在微软工作了两年。
  律师:那他2005 年读完斯坦福的MBA 之后,你有否再次推荐他回微软呢?
  我:有的,他想回中国工作,所以我把他推荐给微软中国。但他们没有谈拢。我有邮件为证,你要看吗?
  2005 年8 月26 日,这样的提问和回答几乎整 
  整进行了一天。律师就像轰炸机一样从各种角度对我进行问话。当我完成了“取证”,苏珊·哈里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用一个词表达了她的感受,“完美无缺!”她对我说,“开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答辩者,每一个回答都像程序一样严谨、真实、符合逻辑,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而对于那一天的表现,我还要深深地感谢一个人,他就是新东方集团的徐小平先生。那一天,他是证明我人格的证人。他在那封保证函上声称,所有的证词真实准确,否则愿受责罚。
  在取证之前,律师告诉我要找一个有社会地位的人帮我做人格担保。我本来认为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因为在我的朋友圈子中选择这样一个人并不困难。但后来我才发现,朋友们的顾虑已经超过想象。很多时候,当我告诉朋友的时候,朋友都是满
  口答应,但和公司汇报之后,那些公司往往就会出于和微软的业务或者商业利益考虑,禁止雇员做这样对公司没有好处的事情!而也有很多公司听说微软是和Google 在打官司,就更不愿意因为偏向某一方而被牵扯进来,平白无故“惹祸上身”。
  很多朋友最后都对我说,“开复,我绝对相信你的为人,也愿意为你作人格担保,但公司的规定不允许,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开复,我们合作过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不了解你,但公司不愿意受到牵连,禁止我做这件事情,真的很对不起!”“开复,我百分之百相信你的为人,但我们公司的律师说,我们和微软有业务关系,做这件事情可能会影响公司和微软的商业关系,所以,我很抱歉!”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都感到无限的悲凉!而此时,徐小平先生向我伸出了援手。作为新东方集团董事,他和我只有一面之缘,但我们经常通过电子邮件交流对教育的看法。他这个人有激情、有理想,这一点与我对教育的感情很相似,所以我们一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当我找不到证人时,小平大度地说,“我愿意为你作证,我没什么好怕的。”他的直爽让我至今难忘。一直到今天,我的邮箱里还保存着他当初发给我的邮件。我非常高兴我可以帮助你做些事情。如果对你有帮助,我将非常高兴作为证人飞到西雅图。你的案子现在已经广为人知,尤其在年轻人当中也引起了反响。你希望到中国;为中国做些事情'的理由温暖了这里很多人的心。我希望你回归中国不是为了Google,而是为了更多的青年人能够近距离和你交流。我祝愿你早日解决诉讼并希望早日在北京看到你!
  后来,他不远万里飞到加拿大的律师事务所,帮我签署了这份证人声明。而呈现在法官面前的这份证词,有力地证明了我在中国学生中的影响力,并且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微软阻挠我去 Google 中国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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