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虎反问道:“那你能给我卖多少价?”
海粟说:“不怕卖不到,只怕想不到,你敢想我就敢卖。”
黄金虎说:“老子要一万,你敢不敢?”
海粟说:“那就只有再囤囤了,现在卖,7000差不多,比龙天低500,绝对疯抢!”
“还疯抢?你想老子再修一回售楼部呀?最多比龙天低300!”黄金虎就这样脑袋一拍,定了调子。还信誓旦旦称高出这个价,就给海粟提点成。按照协议,海粟只是顾问,并不负责销售代理,是没有提成的。
海粟拍着胸脯说:“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过空口无凭,能不能白纸黑字写一写?”
“我操!”黄金虎说,“明天到办公室来吧。”
其实海粟对此并不抱希望,他只想拿到他早该拿到的那部分。
第二天,海粟早早地来到了黄金虎办公室。一见面,他就跟黄金虎激烈地讨论起开盘的具体方案来。
开盘当天,人气大旺。 直到下午3点,人潮慢慢散去,黄金虎才大舒一口气。他大摇大摆地走向售楼部,见神符还高高贴着,丝毫未损,就更加得意了。他径直走进财务室,问收了多少,会计仰头一笑:“103套,3000万,绝大部分只交了2万订金。”黄金虎先是一愣,继而笑了,表示业绩尚可。看着这些钱被银行的押钞员一箱箱提上车,他感到是身上的肉被一块块割去。按照与袁滔的君子协定,这些钱很快就会化为乌有。还假按揭!挖肉补疮!他感到一阵阵地痛。
黄金虎走出财务室,四处寻找海粟的身影,最终在厕所外的侧门口将他逮到。他正靠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抽着香烟,神情麻木。黄金虎问他怎么啦,海粟偏过头,慢腾腾地伸出手来:“恭喜了。”
海粟点点头,眼神飘忽。他内心的等待已变为了催促。他很想求证,黄金虎是否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老大,晚上一起庆祝庆祝吧。”他笑笑说。
“嗯……这样,我先到银行去一趟,到时给你电话。”黄金虎说着,给了他一个语焉不详的手势和大大咧咧的背影。
然而,当晚等来的不是电话,而是一场凌辱。
海粟算彻底将黄金虎看透。
第二天,海粟还是去了黄金虎办公室。他在裤兜里放了一把水果刀。他想,必要的时候可以亮一亮。到了办公室,他就双腿叉开仰在沙发上,像个地地道道的债主。黄金虎拿过烟缸,坐到他对面,一人一支点起来。
海粟猛抽了一口,慢悠悠地问:“老大,兄弟没功劳有苦劳,没苦劳有疲劳吧?”
第十七章 生死劫(2)
黄金虎故作惊讶:“这还用说?功劳大大的有。”
“那你是江湖老大,总得讲点诚信吧?”海粟逼问道。
黄金虎把烟头一灭,从烟雾中抬起头来:“我不操江湖,只操女人。”
“别说这些。我只要我的血汗钱。”海粟伸手摸了摸裤兜,刀柄露了出来。
黄金虎一怔,拿起烟缸把玩起来。
海粟盯了他几秒,霍地站起来:“到底给还是不给?!”
黄金虎突然脸一黑,将烟缸往茶几上一砸,骂道:“你他妈还好意思要钱?前面给老子弄出了多少问题?没找你赔损失就是饶了你。限你一分钟之内消失!”
玻璃片四溅的同时,黄金虎的手淌出了鲜血。海粟看到,那根受伤的指头正指着他胸口,血一点点滴下来。算你狠!惊愕之余,海粟退出了办公室。他知道,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他一步步走下楼梯,像是一步步走向覆灭。他胸中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很快,一种关于薛晓嘉与段小若的奸情的传言,就将黄金虎控制了。最要命的是,他的手机还蹦出了现场直击的彩信。
“段杂种,老子要你死得难看!” 接连几天,黄金虎都陷入心脏被蚕食般的痛苦中。他觉得再也没有了苦肉计的必要。他要的是直接推弹入膛,与段小若来个了断。
8月27日。农历十五。
整个城市笼罩在皎洁的月色中。清风徐来,空气中有着丝丝凉意。睡梦中的人们,感到自己头枕波涛,内心清凉,一切都美极了。以致在凌晨3点46分,兴盛区步行街的居民,并没有被那一声惨叫惊醒。直到凌晨5点过,或许恰好起床上厕所,或许正迷迷糊糊摆开架势欲再战一回,总之他们突然听到了清洁工惊恐的叫喊。紧接着,就是凌乱的狗吠声、脚步声、喧哗声以及惊悸的警报声。
好奇的人们从窗户伸出头去,看到世纪银河的工地围墙外,躺着两具血糊糊的尸体。警察们正保护着现场,拉围栏,拍照片,并驱赶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们和穿来插去的记者。
很快,各种版本的谣言和惊悚故事传遍了整个地产江湖。有的说两人掉下来时,手里拽着炸药包,兜里还放着声讨段小若的血书,历数其种种不为人知的恶行。有人说,两人尸体都硬了,还睁着白眼。还有人说,两具尸体刚好摆成了一个天字,誓死也不放过龙天!
有人甚至想到了灵异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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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罪与罚
就在江湖盛传段小若遭到疯狂报复的时候,一个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赫然登上各个门户网站的头条——
公安机关初步查明,龙天世纪银河坠楼事件是一起彻头彻尾的阴谋。两个死者,并非世纪银河的民工,他们深夜爬上工地,是为了破坏安全,设置死亡陷阱。他们坠楼时,身上的确揣有东西,但并不是什么血书,而是一沓钞票和一包海洛因。尸检表明,两人在几小时前均注射了过量海洛因。这两人跌下来,完全可能是药力过猛加之紧张疲劳,精神恍惚所至。
而这一切竟然与一个人有关,那就是黄金虎。一个死者在跌下地时,并没有立即死亡,而是在裤子上写了半个“黄”字。公安机关根据种种线索,将目标锁定在了黄金虎身上。经检验,尸者所揣的钞票上,恰恰留有黄金虎的指纹。
目前,黄金虎已经被传讯。他是否真就是幕后元凶?除了蓄谋血案陷害龙天,是否还存在杀人灭口?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调查。
听说黄金虎被传讯,不少官员如临大敌。他们知道,黄金虎一旦与段小若斗上,就会凶多吉少,他的种种都可能被挖出来。说不定很多斗争,都等着从他口里寻找突破呢。
陆海峰刚从国外回来,就听说龙天工地出了事,开始只觉得死俩民工算不了什么,后来才知道事情远不是这么简单。没过几天,段小若又急冲冲找到他,说大势不妙,有人想撤案,黄金虎律师也提出了证据不足,必须放人。陆海峰一听就猜到三分,当即就给兴盛区公安局局长打了电话。严格说来,他是不方便直接提及此事的,但陆海峰也是从公安线升上去的,和该局长有些老交情,而且最近坊间盛传,陆海峰有望扶正,任市政府秘书长,于是也就倚老卖老了。他一提,局长就明白了。在局长的亲自督阵下,刑侦队一边加大对黄金虎的审讯力度,一边全力搜集人证物证。
第十九章 开盘
黄金虎被正式批捕的消息一传出,立即在地产江湖引起巨大震动。那些早如惊弓之鸟的官员更是丑态百出,有的求神拜佛,有的四处奔走,有的加紧了反侦察行动。渐渐进入秋天的城市,布满肃杀之气。
但对普通市民而言,除了天气似乎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同。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上班,一样拥堵,一样骂骂咧咧、风风火火,只是讨论的话题已集中于房价与股票。整个城市已被这两个话题所挟持。
某日清晨,进入市中区的车流格外缓慢。不少市民在公交车上百无聊赖,便又讨论起疯长的房价来。有的说,房子越来越贵,都怪那狗日的黑心开发商。有的说哪条狗不吃屎,哪条蛇不咬人,怪只怪政府的无能,岂止无能,分明就是狼狈为奸嘛。
正骂得兴起,忽然就有人跳起来:“土房局几个处长被抓啦!”只见那人晃着手机,像是晃着铁的事实。车上一片哗然。仿佛是对高房价的报复,这条短信立即像闪电一样传开了。
更为震惊的是,被抓的远远不止这几个处长,名单每天都在刷新。与地产有关无关的人都乐呵呵地传播着,并煞有介事地猜测起下一个会是谁。还有人干脆打起赌来,一旦自己“钦定”的人选中标,那份痛快简直无可比拟。
黄金虎的被捕,给她带来了强烈的刺激。薛筱嘉决定辞职。薛筱嘉走后,段小若并没有立刻将她的位置填上。他的理由是宁缺毋滥,仿佛薛筱嘉无可替代。江湾城的开盘大捷让他再次信心满满,他决定加快外地市场的拓展。他先是给白楠通了一个小时的长话,让她尽快将北京项目推向市场,要资金要人力随时开口。白楠自然兴奋不已,说:“有老大这句话,一切都好办,北京市场并不是想象得那么可怕,凭龙天的功力,一鸣惊人完全没问题。”段小若大声叫好,说:“拿下北京,龙天就不再是H市的龙天,而是中国的龙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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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到过H市的人,都说秋天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
在美好的秋天的早晨,薛筱嘉一个人走在H市最繁华的商业街上。她想给自己买一条漂亮的丝巾,浅蓝,或者淡绿,最简洁的那种。这是秋天的样式。她想带着它,去一个陌生的地方。
走着走着,她忽然一阵恶心,就对着垃圾痛吐起来。这段时间,她总是这样。几乎每天都会呕得翻江倒海。对这突如其来的身体里的风暴,她似乎并不恐惧。她也不想去医院。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反而希望能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至少表明自己还活着。
这时候,她又一阵狂呕,行人无不侧目。看着如此漂亮的女人在大街上肆无忌惮地呕着,他们仿佛又看到了一段老套而凄切的故事。她终于直起了腰,在阳光下,只觉得天旋地转。
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已接近中午。这里刚刚下过一场秋雨,树叶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