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体的那一瞬间立刻将能量传递到它身上,而不会在几秒钟后传递)。更重要的是,它们说明,猴子的大脑和婴儿的大脑都能够将它们已经知道的东西(过去)同它们此时此刻看到的东西(现在)结合起来,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未来)进行预测。当下一刻实际发生的事情同即时推演的结果不同的时候,猴子和婴儿都会体验到惊讶的感觉。
我们的大脑天生就适合即时推演,而且会不停地这样做。当我们在海滩上散步,双脚踩在沙滩上的时候,大脑就会判断出沙地的软硬程度,并相应地调节施加到膝部的力量。在我们跳起来接飞碟的时候,大脑会预测在跳起来截断飞碟飞行路线的时候飞碟会飞到哪个位置,并命令我们的手伸到那个位置。当我们看到一只小沙蟹在爬回大海的路上匆匆爬到一块漂浮的木头后面,大脑会猜测这个小东西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再露出头来。这些预测的速度和准确性都是非常值得称道的,简直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大脑失去了这种功能,而我们变成彻底“活在当下”的生物,无从踏出下一步,我们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然而,虽然这种自动的、连续的、下意识的对于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中同自身息息相关的未来的预见非常伟大也非常普遍,这并非是让人类跳下大树,穿上礼服,区别于其它动物的哪种预见。事实上,就算是一只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生活的小水塘的青蛙也能够进行这样的预测,所以这并非是我用那句话想要表达的那种预见性。我们人类而且只有我们人类才能够创造出来的那种未来与这种未来是截然不同的。
有远见的猿猴
大人们喜欢问小孩子愚蠢的问题,因为他们可以在孩子们给出愚蠢答案的时候笑话他们。我们经常拿来问小孩子的一个愚蠢的问题是:“你长大了想要干什么?”小孩子们常常被这个问题给问糊涂了,他们也许会担心大人们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他们还有可能不长大,而是越长越小。即使他们最后回答了这个问题,也常常会给出像“卖糖人”、“攀树人”之类的答案。而我们会为此窃笑不已,因为我们知道这些孩子成为卖糖果的或者爬树的人的几率非常小,而且会越来越小。之所以几率会越来越小是因为,一旦这些孩子长到自己也能提出这样愚蠢的问题的年纪,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不再想成为这样的人了。不过,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对于“你长大了想干什么?”这个问题来讲,这些都是错误答案,它们却是另外一个问题的正确答案,这个问题就是:“你现在想干什么?”小孩子们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干什么,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懂得“以后”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们就像老奸巨猾的政客们一样,避开了别人的问题而直接回答他们能够回答的问题。当然,大人对这个问题的回答要好得多。如果你问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她希望退休之后生活在哪里,她也许会提到迈阿密、凤凰城以及其他一些生活安逸的地方。目前,她可能非常享受奋力打拼的都市生活,不过,可以想象,在几十年之后,她也许会更加珍视宾戈赌博游戏或者及时的医疗救护,而不再对艺术馆和有权有势的男子感兴趣。孩子们只能考虑事情现在的样子,而大人们则能够想到事情将来的发展。在从儿童椅向轮椅迈进的历程中,我们了解了什么是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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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见(4)
以后!多让人惊异的想法!多么有威力的概念!多么伟大的发现!人类是如何学会在自己想象的链条中预见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的呢?是哪一位史前的天才第一次意识到他可以闭上眼睛任思绪飞向未来的呢?不幸的是,即使是最伟大的想法也雁过无痕,没有留下化石供我们对它们的年代进行C…14测定,所以“以后”的自然发展史对我们来说就永远成为了不解之谜。不过,古动物学家和神经解剖学家们确信,人类进化历史上这个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事件应该就发生在近300万年间,而且是突然之间发生的。最早的大脑出现在5亿年前,然后又不紧不慢地经过了漫长的4亿3千万年的进化,才演化成最早的灵长类动物大脑,又过了7千万年左右,才发育成了最早的猿人大脑。然后又发生了一些变化,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大家的猜测五花八门,有人说是因为气候变冷,而有人说是因为它们学会了食用熟食,总之,即将变成人类的这些灵长类动物的大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飞速发展,在两百万年多一点的时间内脑容量扩充了一倍还多,从重量只有磅的能人的大脑进化成了重达近3磅的智人的大脑。
现在,要是你吃许多的热乳质软糖并让自己的体重在很短的时间内增加一倍的话,你肯定不会指望你身体的每个部位都长胖一样多。你的肚皮和屁股也许会是这些新增肥肉的主要接受者,而你的手指和脚趾可能还是很纤细,没有受到多少影响。同样的,人类大脑容量的激增也没有一视同仁地将所有部分的体积都增大一倍,要是那样的话,现代人大脑的功能就会同原始人的大脑一模一样了,唯一的区别就是它的体积变大了。事实上,大脑的某一个部分长大了许多倍,这个部位被叫做额叶,正如它的名字所暗示的那样,这个部位位于前额部位,就在眼睛的正上方(见图2)。我们最早的原始人祖先的前额是向后倾斜的,可是,额叶体积的增大将它撑高撑大,变成了现在这样鼓出来的、直直的样子,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头才能戴得住帽子。而我们头型的这个改变主要就是为了适应脑容量的激增而出现的。这个新的脑部器官都干了些什么,值得人类的头骨如此大费周折地扩容来迁就它?这个部分到底有什么用,让大自然这样着急地让所有人都拥有这么一个大大的玩意儿?额叶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
图2说明:
正是最新加入人类大脑的这个额叶让我们拥有了想象未来的能力(来源:)
直到最近,科学家们还认为额叶其实没有多少用处,因为,那些额叶受到破坏的人的生活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菲尼亚斯?盖奇(PhineasGage)是拉特兰郡铁路公司的工头,在1848年的一个美丽的秋日,他不慎踢飞了一根三英尺半长的铁条,而这根铁条不偏不倚正好落到他的脸上,从左面颊进入从头骨上方穿出,在他的颅腔内挖了一条沟,挖掉了很大一块额叶(见图3)。菲尼亚斯被砸倒在地,有几分钟的时间完全动弹不得。然后,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是——他居然站起来了,问有没有人肯陪他去看医生,并且坚持自己完全可以行走,不需要坐车。医生从他的伤口中清理出来了一些脏东西;而同事则从铁棒上清理下来了一些脑浆,而没过多久,菲尼亚斯和他那根铁棒就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当然,他的个性变得非常不讨人喜欢,而这是他至今还很有名气的重要原因。不过,更令人惊异的是,除了这一点儿变化之外,菲尼亚斯的一切都与常人无异。如果这根铁棒捣烂的是大脑的另外一个部分,比如视觉皮质层、布罗卡(Broca)区域或者脑干的话,菲尼亚斯就有可能一命呜呼、变成瞎子、失去语言能力或者变成像卷心菜一样一动不动的植物人?。然而,在之后的12年里,他不但活下来了,还能看、能说、能工作,而且一点儿也不像卷心菜,可以活蹦乱跳地到处跑。因此,神经学家们得出结论——没有了额叶,人类的机能并不会遭到破坏。一位神经学家在1884年写道:“自从出现了那次著名的美国撬棒事故之后,人们就知道了原来额叶的损伤并不会导致生理病症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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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见(5)
图3:早期的医学素描显示了穿颅而过的铁棒是怎样进入和穿出菲尼亚斯的头盖骨的。(来源:哈洛(),《铁棒穿颅之后的康复》,马萨诸塞州医学会出版物,2:327…47〔1868〕
但是,这些神经学家们错了。在19世纪,人们对大脑功能的知识主要来自与对那些像菲尼亚斯一样不幸的在事故中遭遇脑损伤的人的观察。在20世纪,外科医生们摒弃了这种“靠天实验”的研究方法,进行了更加精确科学的实验研究,而他们的研究发现,原来额叶并非无关紧要的部位,相反很有用处。在20世纪30年代,一位叫做安东尼奥?埃加斯?莫尼兹(AntonioEgasMoniz)的葡萄牙医生找到了一种让情绪激动的精神病患者平静下来的方法。他的灵感来自于一种叫做额叶切断术的新型外科手术,这种手术利用化学和机械的手段破坏了额叶的部分组织。人们在猴子身上实验了这个手术。在手术前,如果有人把它们的食物拿开的话,这些猴子会非常愤怒,但是,在手术后,对于这样的挑衅行为,猴子们却可以保持心平气和。埃加斯?莫尼兹在自己的人类患者身上实验了这个手术,并且发现它可以起到同样的平静情绪作用。(莫尼兹还因此而获得了1949年度的诺贝尔医学奖)在其后的几十年间,外科技术取得了进步(能够在局部麻醉的条件下用冰橇来取出脑组织),许多人们不乐见的副作用(比如智商降低和尿床)被消除了。破坏额叶的某些组织已经成为在其他治疗方法无效的情况下治疗焦虑和抑郁的常规疗法。同上个世纪医学界对额叶的传统认识不同,人们发现缺少额叶的确能够引起变化。而这个变化就是,没有了它,有些人看起来活得更好了。
然而,在一些外科医生致力于研究额叶缺失好处的时候,另外一些人注意到了缺少额叶的害处。虽然对病人的额叶进行手术破坏之后,病人常常能够在常规的智商测试、记忆力测试以及类似测试中表现良好,但是在任何一种同做计划有关的测试中(即使是最简单的测试),他们都表现出明显的缺陷。比如说,在做迷宫游戏,或者在解决一些采取第一步之前要通盘考虑所有行动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