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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吃的，好玩的，闲人的眼睛便又放肆了起来。先前的正经人也变成没正经的了。展厅里还挂出了纸糊的灯盏，那些灯盏都便宜，实在不值几个钱，却又像浴女醒来的眼睛，朦胧而淫逸。灯的四周扎着长短的红纸条，上面写满了迷语。游人产生了一种游庙会的感觉。观画，赏灯，猜谜，看女人，好吃的街上尽是些贪玩的人。
二十三、鼓掌的差别
那帮大小领导便在众目睽睽下来到大厅，又在人们的掌声中从侧面走上了主席台。站在当中，脸刮得发青的那位，便是市教委的宋义胡副主任，他今天打着喜庆的红领带。领导们中也数他五官长得最周正。他有一个绰号叫“送一壶”！就是根据他那名字来的。人们说他‘那壶不开送那壶’。领导们按宋副主任为轴线的那个位置一字排开。排在宋右边的是姚绍欣院长，他比宋义胡矮半个头，他身材较肥硕，属于浑圆。排在宋左边的则是常重副院长，则又比宋高出半个头，他瘦成一把大葱。…奇数人马，偶数对站，以此类推。在一帮领导当中，常重的实际年龄也最大。看上去也是如此。他穿得也不隆重，最不讲究。不打领带，不抹鞋油，不修边幅！ 过去领导一直是按年龄排站位，年龄越大，位越居中。那种腿脚不便甚至要人搀的老领导往往站当中！…现在世道变了，变得跟从前相反。现在开会无论排站位还是排座次，都由年纪轻轻的又形象较好的领导来挤站当中。台上没设座位，故一帮领导只好站着。猜想这只能是宋副主任的馊主意。他想要大家在师生们面前练站功，以树立点亲民思想…，不是他，谁敢有这样的思想？把一帮领导累倒了还了得。还好领导们事先恐都有准备，所以站在那里依然精神抖擞，整整齐齐。高矮胖瘦排列适当，是很适合照像的！看看领导们都站好了，站在人堆里的宋义胡才从容地带头拍起手来。
今天，丁盛来得也早。他挤进了台下最靠前的那批人堆里。他其实今天是可以站在台上去的。他是新晋的团委书记，可还没有正式公告下来。他还是选择了站在下面。那个位置加上他的高度，可以看清楚宋义胡脸上的几颗老年斑，老年斑的出现说明他的循环系统出了问题。一帮领导在上面象征性拍手时，一拨师生们就在下面忘情地鼓掌！鼓掌与拍手的概念稍有差别。拍手是一种优雅的小动作，拍的是一寸手心，那动作更像是一种从容姿态，那玩意动静小，象征的意义却大；鼓掌却是两只手忘情地互打，拍的是二只巴掌。那家伙动静大，实际效果也显著，还伴有真实的肢体共鸣！*时，只要见过毛主席接见红卫兵时的热闹场景，人就知道这二者的区别了。丁盛因为鼓掌身体也产生了剧烈的倾斜。他的身高，站在那儿很另类，加上他使劲鼓掌就尤为抢眼了。果然，不一会，领导们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移到了他身上。宋义胡首先朝他笑了笑，接下来是姚绍欣、常重，他们依次向他投去了欣赏的微笑！丁盛在台上还第一次看到了教务处严峻秀处长和自己的恩师程阳院士。只是严峻秀与程阳正好又对称站在宋义胡那根中轴线的两端。当人们把注意力倾注在中间的时候，丁盛却有意向两边投去了热烈的目光。可能是大家刚吃完早饭，会场里因消化不良而在打嗝、放屁的人不在少数。丁盛听得真切却不敢作声，好在他身材一高，离那声音也较远。他见宋义胡一直朝着他友善地微笑，猜想那一定有些含义，心里反倒平静了许多。不过还好，那不雅声很快被一帮学生的又一阵更猛的掌声所覆盖，变成了股股大葱味、蒜味、香水味的混合味儿。向四下传送。掌声震耳欲聋，挥发掉人们夏季里多余的能量。丁盛往台上看，看到的是宋义胡的身躯，宋义胡往台下看，看到的是一张张笑着的脸。丁盛感到了一丝孤影自怜，这让他看上去更似那有美女缘的‘爱德华大夫’。高高在上的宋义胡在姚绍欣等人的簇拥下，终于停止了拍手。面对一根长长的伸过来的红绸缎布他带头用剪刀“咔嚓”了一下，姚绍欣与常重也分别在边上跟着‘咔嚓’了……下。师生们便迸住了呼吸，焦急地等待着揭幕那一刻的到来！接下来却是姚院长一人独自地走向了墙角，走向了那块幕布。这个举动令人玩味又难忘。宋义胡竟然将这个‘一把手’才有的权力拱手让给了姚绍欣？在台下师生们热烈的掌声中，姚绍欣面带微笑地终于攀援到了那根粗粗的绳索，拉开了那大赛的帷幕！哗啦啦绳索与帷幕异曲同工地同时打开，完成得一气呵成！这时，下面的人们才又一次沸腾了起来！他们嫌鼓掌不够，就用起了脚。沉闷的脚步声使声音变得厚重，愈加有层次了起来。那场景酷似“十月革命”电影里的场景，“呜拉…呜拉”的声音此起彼伏。丁盛带头向空中抛出了矿泉水瓶，有人马上跟着学，向空中抛出了手帕和扇子，等师生们充分兴奋后，领导们才舒了一口气，交头接耳去聊自己感兴趣的事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二十四、鸟人当道
团委书记丁盛在帷幕后并没看到自己的作品！
换句话说，他的作品并没按他先前估计的那样被摆放在画展中间。这让他沮丧，心情也不愉快起来。非但如此，他还发现自己的画其实是被人放在了光线欠佳的角落里。他觉得这不是眼神而是一种直觉了。到底谁在忽略自己？是自己感觉太好了才遭来了一群同党族人的嫉恨？在一个大厅里唯独把他的画去放在了旮旯里。就跟丢弃一件垃圾没什么两样。更气愤的是，那些鸟人的玩意却被堂而皇之地挂在了领导所站的那个中间位置上？ 鸟人！他这时想不到一个贴切的词来形容自己对这件事的不满了。他逐渐向外走了出来，边走边还拿出手提电话来拨着，那电话当时很时髦，漆黑色锂电池，厚重的外表像半块砖捏在手中，很强调身份。可先打给谁呢？找谁来充当自己的‘发泄’对象呢？ 他想到了一连串女孩的名字…史历历、柳儿，还有桃之夭夭。他现在才明白，其实女人磊落一些，这主要是阴盛阳衰造成的。男人不如意的地方多，就只好暗地来阴的。他又回到了那个牛角尖里；他那幅画若放中间点，领导们就一眼看到了。自已就没有白画。他看到宋副主任、姚院长、程阳等人果真在交头接耳议论著什么？那表情像在为某件作品打分？晚了，这回只该默默无闻了。那个角落里何人能看见。人与爬行动物类似，习惯往光亮的地方走。他的眼晴透过巨大的玻璃窗看到了那只石狮子的颈背，象它也在嘲笑他。他回想道要说自己冒犯过谁，可能只有上街*那一次，姚院长到底什么态度，不明。他次日发觉姚院长的脸拉长了。确实谈不上和颜悦色。他认为是这件事让自己忽略了，应该把他动员出来，一同上街，一同上“头条”。可能就是那次上街后，才导致了今天的恶果………被人穿了小鞋。一碰到悠关名利的时候，各人的面目也就清楚了。他再一次看着姚绍欣的脸时，发现他正巧也在看他。他一怔，才把脱缰的思绪牵了回来。他不快活而退到了礼堂的门口，拿起手提先拨给了史历历，没拨通！他又拨给了柳儿………那生物学准博士却不在实验室里。他猜这厮肯定又到图书馆去“铆钉”了。他最后拨通了桃之夭夭陶茹的电话………这位哲学女巫还没听清他是谁，就叽哩咕噜来了一大通思想鸟语！吓得他谎称没电了而摁了机。他叹了一口气。又一次拨了史历历。通了。他最近与她的关系明显升温。成了准男女朋友。排戏这段时间里他们很热络。接触平凡。果然，电话里，她似乎被感动了。耐心地成了他的一个听众………听他在电话里喋喋不休。她也在当中渗入了些感叹词来强调她的温柔，啊………哦………呃………嗨………。她听他讲得着了迷，最后才提醒他：别光顾着胡聊了，说正事吧。他才想到了说画展的事。他要她出来一下，他在这儿等她。他要她现在就来，越快越好。历历叹了口气，通过一根无形的线，一个男人正拴住了自己。她温柔地答应了他。
几乎在他关掉手提的同时，大厅里的广播却在大喊‘丁盛’这个名字。他楞了一下，再仔细听一遍，才听清那是他们姚院长熟悉的声音，………是姚院长在找他！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慌张地由门口返回来，返回到了大厅里原来的位置上…。接下来发生的情况，真让他匪夷所思，充满厚黑与荒诞。宋副主任在台上再一次宣布了本次大赛的获奖冠军是………‘丁盛’是丁盛！这个名字终于浮出了水面，挤进了人们的视线。领导们也在动情地四处叫着。他愈加莫名其妙，他开始来想象自己，想象自己做为一个冠军的短暂人生。正像他那幅遭奚落的画一样，他一下子心态来了一个陡转。在众目睽睽下，他抬起双腿，跳进了前台，嬴得了真心的大笑与满堂的喝采。他走到了宋义胡面前，看着比自己矮二个头的宋副主任，心里兴奋得快要窒息。这是在做梦吗？一连串的疑问使得他转过身去捏了一下裤裆里的生殖器，才知道现实是真的是有痛觉的。在一大堆领导用微笑形成的氛围里，他茫然地从宋副主任手中接过了那象征着一个短暂的梦想的开始。那就是本届大赛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