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你能否想象他们面对着怎样艰难的文化融合与冲突?一些有着强烈地反犹太情感的俱乐部被国外的犹太石油大亨买下了之后对球迷的情感伤害有多大?两支势不两立的球队之间的球员转会又能引发怎样的后果?在这样的时代,我们应该更具有国际主义者的心胸和眼光,同时保留自己民族的情节。这两者之间应该有一个平衡。这正如巴萨的精神;它表明了爱国主义与世界主义应该可以完全和谐共存的。你可以热爱自己的国家,甚至可以认为她要优于一切,而不必渴望支配或统治其他民族,或者对外来冲击采取自我封闭的策略。足球这个全世界无数人为之疯狂的有趣的运动折射出世间万物的本来面目,它的意义已经超越了单纯的体育运动的含义。
如果你是球迷,这本书让你沉醉于这项运动之余反思它超越体育运动之外的更深层面的意义;如果你不是球迷,这本书告诉你有关足球的故事,同时也为了解我们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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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浸在感伤回忆中的足球流氓 一
据我所知,与托特纳姆的“犹太佬军团”截然相反的例子只有一个——一个用辱骂犹太人的话来自豪地嘲弄对方球队的犹太球迷。我只知道他的化名是阿伦·加里森(Ala n Ga rris o n)。
大约在30年前,他为了同警察周旋而改名换姓。从五岁时开始,阿伦就支持托特纳姆的西伦敦劲敌切尔西队(Che ls e a)。他完全有资格留名青史,而且决不仅仅因为他是个怪人。在20世纪60年代中期时,他就已经成为英国第一批足球流氓组织的头目之一,实际上正是他促成了这样一个群体的产生。在他的领导下——实际上七八十年代的大部分时间他是在狱中度过的——切尔西开始成为世界上最具传奇色彩的足球流氓组织,同时也是极具仇恨心理和破坏性的一个团体。
在详细描述这一团体对欧洲文明的贡献之前,我必须将阿伦定性为犹太人。而且这并非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定性。阿伦·加里森的父亲是德国人,曾是希特勒党卫军的中尉。盟军指控他在侵略俄罗斯时犯下了战争罪,但他们从未对此提起诉讼。当法国南部的英国军队击中了他的胃部和腿部时,他生命中的一切因此而突然发生了奇怪的逆转。他被盟军俘虏时浑身已是千疮百孔,于是被送到了爱丁堡的野战医院接受治疗。当他身穿病服,四肢无法动弹地躺在病床上,身家性命完全操控在敌人的股掌之中时,他却疯狂地爱上了照看他的苏格兰…犹太混血护士;而她也爱上了他。1946年,他们有了第一个亚利安…犹太混血孩子阿伦,之后又生了两个孩子。他们的结合注定要掀起轩然大波。女孩的家人和族人都狠心地断绝了与他们的所有来往。后来,他们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耻辱和羞愧,就带着孩子逃到了伦敦,在这里过起了一种清贫而隐姓埋名的新生活。
从成年阿伦的外表看——圆乎乎的脸,两眼下垂,英国式的牙齿,大大的眼镜,柔软蓬松的灰色头发——不管他的血统是什么,他在运动场上的时光必定极其艰辛;父母的异族通婚对他在球场上驰骋也起不了什么作用。“愚蠢的犹太人,”那些没有同情心的小孩子们一边拳打脚踢地欺侮他一边大叫道。“去他妈的纳粹野人。”第二天他们又会这么骂,再次上演反对希特勒反犹主义的英雄壮举。阿伦的这种混血儿身份成了一种累赘。当母亲想让他举行犹太成人礼时,他断然拒绝了。他告诉这位可怜的女人他已经完全放弃了犹太教的所有信仰。从那时开始,他就崇尚异教,崇拜女神伊西斯(Is is,古埃及掌管生育和繁殖的女神,是埃及万神庙中最受人欢迎的女神,也是圣母的原型)。这是他的艺术课老师在古代文明课上曾经讲过的一种信仰。阿伦也作了其他决定。他要变得强壮起来,他决定练习拳击,用自己的拳头来教训那些胆敢侮辱他的笨蛋。他愿意做任何事来讨好那帮暴戾强悍的少年;通过与他们交朋友,他给自己找到了一把保护伞,来抵御一切侵犯他的人。
阿伦五岁的时候,他父亲让他暂时远离了打斗,那时他父亲已经是一名会计。他带着阿伦去观看当地的俱乐部切尔西在斯坦福桥(S ta mfo rd Brid g e)球场的比赛。当时的伦敦西区还没有寿司饭馆或拿铁咖啡吧(la tte源自意大利文,指牛奶;拿铁咖啡[c a fe la tte]由牛奶和咖啡调配而成)。那个时候,切尔西附近以及俱乐部内没有一丁点儿国际大都市的魅力。平时,大大小小的狗在球场外的跑道上互相追赶嬉闹着。与20世纪90年代之前的大部分英国足球场馆一样,偕德里也没有坐的地方,只有供人站着观看比赛的水泥台。无数的球迷都挤在这一层层的水泥台上,而检票员似乎永远也不会嫌人多。球场里洋溢着的激情与同志情谊深深地震撼了阿伦,这也是一种他想用来填充自己生活的激情。稍大一些后,他开始自己去看球赛并且与其他在偕德附近出没的小孩子们渐渐熟悉起来。他们热爱足球,但是有一点比较确定的是,他们也喜欢捣乱。
在I963年一场与来自北方工业区伯恩利(Burnle y)的球队的比赛中,他们的捣乱行为进一步升级。几百名伯恩利球迷坐在斯坦福桥的北看台上,与偕德遥相对望。阿伦及其伙伴对于这么多外来者的出现很是愤怒。他们决定给北看台来个突如其来的拜访,教训一下伯恩利,让他们知道拜会切尔西要遵守的规矩。阿伦当时还不到16岁——许多伙伴年纪更小——因此他们的袭击很快就被一群三十多岁的男人轻而易举地击退了。这些机械修理工和车间工人练就了一身强健的肌肉。“我被不偏不倚地踢了一脚,”多年之后阿伦向我回忆道。袭击开始后几分钟,阿伦就被一脚踢倒,滚下了好几层台阶。这群年轻人灌了很多酒才使得伤痛有所缓解。
但是,即使是酒精也不能洗刷这种耻辱。从在酒吧这一晚开始,阿伦和他的伙伴就开始策划下一赛季拜访伯恩利。他们采取了秘密行动战术,等混进伯恩利的人群后才开始发起攻击。结果非常成功。没有人确切地知道伯恩利在那一天有多少人住进了医院,但是倒下的人数不少,以至于报纸对此也开始加以报道。英国的媒体从那时起开始关注这种威胁,并将其称之为“足球流氓行为”。
沉浸在感伤回忆中的足球流氓 二(1)
当我第一次在酒吧见到阿伦时,他看上去像是一个哈雷戴维森摩托车(Ha rle y Da vid s o n)的发烧友。他穿着一件黑色缎子的奥克兰突击者队(Oa kla nd Ra id e rs)的夹克;他的头发两边短中间厚,像半条身体短粗的鲻鱼。一个倒置的五角星形状的巫术护身符垂挂在他的脖子上。在看到他几近中年的体格时,我就想,万一出什么事我至少能够跑得比他快。
阿伦迟到了20分钟,非常粗鲁地跟我打了招呼。“好,”他说,握着我的手,对自己的迟到毫不在意。我把他带到角落的一张桌子边。
“我给你要杯酒吧。”我提议道。
“可乐,我不喝酒。”他回答说,“我有过教训,在打架时喝酒对你没有好处。”
我们的对话刚刚开始,他就表示出自己的诚意来。“警察逮住我21次……我对暴力上瘾……我曾经想要停下来,但就是停不下来。”他给我展示身上的伤疤:手腕上的肿块,是骨头打碎之后没有愈合好而形成的;一条胳膊弯起来时,关节和肌腱没法正常吻合。在给我看这些时,他开始逐渐破坏了他想要塑造的自我形象。阿伦是一个说起话来就按捺不住的人,话题很多,观点也很多。我的笔在纸上飞快地舞动着,以赶上他滔滔不绝的话语:比如关于独裁政府的不足、英美对伊拉克战争的道义、亚历山大大帝的智慧以及加利福尼亚人的直爽性格等等。
当谈到他深爱的俱乐部切尔西时,他的滔滔不绝才停了下来。他指着酒吧说:“这是个你可以经常光顾的好地方,因为它本身就是一种象征。”这个酒吧得名于古老闻名的偕德,它曾经是切尔西流氓的居住地。事实上,酒吧就恰好建在了这个地方。只不过现在可以从一家豪华宾馆的大厅进入偕德——这家宾馆是在球场的基础上扩建而成的豪华工程的一部分。在酒吧外的街角,就可以从英皇啤酒店(King 's Bra s s e rie)要一份龙虾。在偕德里,西装革履的白领们正在举杯谈笑。一台等离子电视里播放着按摩、切尔西俱乐部的其他服务以及场馆另一端的健康中心的广告。
全球化以及中产阶级地区贵族化给切尔西俱乐部带来的影响比世界上其他任何俱乐部所遭受到的影响都要深。从20世纪80年代它就与流氓联系紧密,到了90年代则与国际化融为一体。斯坦福桥的房地产发展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球场上中产阶级地区贵族化的趋势也显而易见。切尔西聘用了意大利和荷兰的精英来训练球队,在这里留下了他们浮华的异国印记。在他们的带领下,切尔西成了英国第一家没有一名本国球员的俱乐部。他们的新姿态加剧了俱乐部国际化的趋势,从而吸引了大量的国外投资。“阿联酋国际航空”(Fly Emira te s)开始在它的球衣上做广告。2003年,俄罗斯第二大富翁、石油大亨罗曼·阿布拉莫维奇(Ro ma n Ab ra mo vic h)买下了俱乐部的大部分股份,开始用他的财富打造一支具有冠军潜质的球队。
对于包括阿伦在内的很多人来说,这些变化无疑是对俱乐部工人阶级基础沉重的一击,好像球队放弃了它最忠实的球迷而去追随那些昙花一现的随波逐流之辈。在这些变化中,有一件事尤其令人心痛。1983年,切尔西主席肯·贝茨(Ke n Ba te s)提议将看球赛的球迷关在一个带12伏电的栅栏里,如果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