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担心我,倒是你,我虽人在军中,可外面的事也不是一概不知,总也能听到些风风雨雨,委屈你了。”
“既是风风雨雨,就不必去当真,父亲不必替我忧虑。”曼明说话语声四平八稳,神色也是淡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恶。许振山原本有些担心,见她这样,叹息一声,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坐了一会,外头有侍从官进来通禀,说车备好了。
许振山转头对曼明道:“走罢,一道吃饭,我带你见见凝霜。”
曼明跟着他站起身,有些迟疑,“突然带着我去,也让人尴尬,父亲既打定了主意,也不在乎这一两天,多早晚见都是一样的。”
许振山见这样,也不再勉强,“那就依你,改天正式再见面。”
父女两个一同出门,在门口分别,看着父亲的车走远了,曼明才上车。行辕位置偏远,回去要穿过一片小树林,曼明有意让司机走得慢些,靠在车里欣赏风景,难得这么悠闲,她也不想回那个家,想到每天面对冷冰冰的空房子,自己先打了个寒战,再想到以后这半辈子都是如此,更加觉得无望。
曼明到家时天己完全黑了下来,她拖着疲惫的身了进了门,见餐厅里亮着灯,佣人挨墙站着,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回来了。
曼明突然觉得有些累,不想面对这一切。
翠竹过来道:“少奶奶回来了,饭都备好了,少爷等您回来开饭呢。”
曼明抬起头,见赵承颖坐在餐桌上看报纸,头也没抬。
她对翠竹道:“我有些累了,让少爷自己吃不必等我。”
隔着不远的距离,她声音虽然小,可也不至于那边完全听不见,翠竹站在那里为难,她这个传声筒分明就是多余的,可少奶奶的话她又不敢不传,回头看看那边纹丝不动的少爷,再看这头少奶奶已经径自上了楼。
她略踌躇一下,走到餐厅,“少爷,少奶奶她……”
赵承颖报纸盖着脸,闻声突然撤下报纸,哗拉声吓得翠竹一震,惶恐的低下头。
赵承颖狠狠的将报纸拍在餐桌上,起身几个大步跨上楼。
曼明刚进门,正要关门,一个不防被他推开,差点摔在地上,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曼明道:“今天我累了,改天再说好吗?”
她几乎是用祈求的语气,她真的太累了,不想再吵下去。
赵承颖下午回家等她到现在,憋了一肚子气,原本有和好的意思,可是见她这样不冷不热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他也着了恼,双手叉在腰上,居高临下睨着她,“你打算这么不冷不热的到什么时候?”
曼明冷笑,不打算反驳。
赵承颖道:“我已经很努力的在改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还要我怎么样?难道非要我低三下四求你原谅不成吗?许曼明这件事你也有错,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的去处,也从不在乎我做了什么,我为什么在外面乱来都是你逼的。”
“我们离婚罢。”
赵承颖停下来,愣愣地看着她。
许曼明再次说道:“我们离婚罢,承颖,我累了。”
赵承颖看着她,许久才从情绪中反应过来,看着她那张冷冰冰的脸,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脸色胀得通红。
他低下头笑了笑,冰冷的气氛下突然就给了她一个耳光。
曼明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烧着,她没有去揉,接着道:“我们离婚罢。”
赵承颖冷笑出声,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道:“许曼明,除非我死,这辈了绝不放过你。”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曼明终于笑了,凄凉的笑意在脸上蔓延,她不懂,明明是不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在一起折磨彼此呢?
☆、番外38:为什么要看他
许曼明一直不懂,为什么偏偏是她?
他们的关系无非是一直冷下去,无限制冷下去。
曼明生活无波澜,心境也开阔,倒不觉得日子难熬。
有一次打麻将碰见一位常客带了一位陌生小姐进来,曼明盯着牌面发呆,正瞅不吃该不该吃夹张,突然觉得眼前一道璀光,一只戴了硕大钻戒的手伸到她面前,〃是七少奶奶罢?我叫元霜霜。〃
曼明惊异,这个地方也会有人认得她,笑着起身道了声好。
那个人不是常熟的牌友,曼明也没跟她多说话,待她人走了,珊珊想起来问张太太,〃你带的人是什么来路,进来就一直盯着曼明瞧?〃
张太太说,〃新近认识的一位交际花,我不过让她帮我打理衣服装发上给些意见,别的没过多深交,知道我今天要来打牌,就说跟过来瞧瞧。〃
珊珊沉吟一会,嘱咐道:〃以后生人别往这里带来。〃
张太太道了声是,几人又搓起麻将来。
王芸佳的病缠绵了两个多月,见这次许振山吃了秤砣要纳妾,也便不再闹了,早上起来,不及丫鬟进来服侍,自己起身梳洗了,换了干净衣裳下楼吃早饭。
许振山已与她分房多日,难得回来,也不去房间看她,突在饭桌上碰见,也觉有些尴尬。
一旁的曼君曼孝也都自觉的退了下去。
餐桌上只剩下两个人。
王芸佳隔着长长的餐桌,对他道:〃你纳妾可以,但不许接到家里来,还有她带来的那个儿子,只能排行老四。〃
许振山迟疑了一下,点头应允,王芸佳看着他的脸,爱了这么久的男人,突然间觉得陌生起来,她眼眶略有潮气,眨了几下眼睛,逼退眼泪,低下头开始喝粥。
许振山还没能从刚刚的事中回过神来,愣了半天,也继续吃起早饭来。
凝霜亲自上门那天,曼明因昨晚上打了通宵麻将起得晚了,她到时大家已经开饭了,曼明连声道歉走上前,〃我来晚了。〃
施佩荣刚刚生完,在屋子里没出来,曼孝在照顾她,因此也没上桌,餐桌上也就曼孝与王芸佳两个人。
曼明远远已瞧见一个端庄影子,坐在父亲左手边上,穿一件雀金旗袍,领口别了一只钻石领针,造型十分别致,脸上精致的,施了薄粉,眉眼很温柔,看着就是脾气温和,知书达礼的小姐。想必这就是凝霜。
王芸佳脸上不太好看,勉强撑着笑意,〃大小姐回来了。〃
凝霜忙拉着身边的男人起身柔柔的朝她施了一礼,〃见过大小姐。〃
曼明忙还礼,〃您是长辈,我怎么好受您的礼呢,快请坐。〃
曼明转眼看到她身边站着的男人,身材高挑,相貌俊秀,穿一身笔挺的西服,她觉得有些眼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点了点头,算作打了招呼。
王芸佳道:〃曼明,这是你新姨娘。〃
曼明福身施礼:〃姨娘好。〃
王芸佳指指她旁边的男人道:〃这是你四弟,叫什么来着?〃
她望向他,男人低着头,身姿秀挺得很直,声细不高,但吐字清晰,声线沉哑,〃宇痕。〃
〃早就听见四弟一表人才,今日见了果然不假,眉眼像姨眼,一像便知是个心细的。〃曼明笑着道。
凝霜在旁道:〃快叫大姐。〃
许宇痕抬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有种复杂的光,他没说话,慢慢低下头去。
他的沉默让曼明尴尬,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幸有王芸佳在旁解围,〃坐下吃饭罢。〃
凝霜似乎有责怪宇痕的意思,隔着桌子撇了他一眼,当着人也不好太明显,只是轻轻的一撇,宇痕的头更低了。
曼明心里倒不怪他的冷漠,突然间被领上门叫一个陌生人大姐,任谁都会别扭,何况他已是堂堂七尺男儿。
宇痕,曼明在心里嚼着这个名字,更加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大战一夜未睡,回家收拾了一下又被拎到这里来,曼明只觉得头脑发昏,视线也是模糊的,叫佣人给她盛饭,补充下体力。
她落了座,有小丫头端上新碗筷。
一直未开口的许振山道:〃你最近气色好了不少。〃
曼明心内苦笑,跟赵承颖斗了这么多年法,早练得一身金钢不坏之身,要像前两年那样有点风吹草动就睡不着觉吃不下饭,那她迟早得被自己折磨死,她现在雷打不动,无论他怎么闹,横竖跟她无关,由着他去。
曼明替他夹了一筷子冬笋道:〃爸,多吃菜。〃
一餐饭下来,吃得十分郁闷,桌子上大家尴尬,没人说话,曼明几次想张口,看见对面王芸佳阴沉的脸,便不能再说,倒是凝霜让曼明印象很好,总是一副淡淡的温和的笑脸,虽然两人没有什么互动,但只是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神,已能看到里头无限的深情,曼明突然间有些羡慕父亲,父亲一生都在寻找爱情,勇敢寻爱,而她的人生却只能拴在赵承颖身上。
用过午饭,曼明说累了,上楼到自己原先的房间午睡一会。
她的房间一直保留着,佣人每天也打扫,家具也没有移动过,还跟从前一样,曼明自从嫁过去就没再回来住过,突然间进了房门觉得有种回到从前的感觉,站在那觉不觉呆住,如果真的能回到从前该有多好啊。
曼明正发着愣,突然间一个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大小姐。〃
曼明回过头,见是许宇痕,笑着道:〃刚才的事你不用介怀,我们年纪看着差不多大,不过是家里的一些旧传统一时没法改变,兄弟姐妹顺序排得有点乱,你叫我曼明就好。〃
许宇痕抿着唇,没有说话,低下头飞快的到一旁的小沙发上拿了个东西就走了。
曼明见那是一本书。
她猜或许是他在这个房间看过书,不小心忘在这里的,现在回来拿,不过曼明总觉得这个四弟怪怪的,平了平气,也不再多想,倒头睡回笼觉去。
房间有大窗户,晒在屋子里有点热,冷气年头久了不大管用,小丫头放了冰块在屋里给她消暑。
曼明累极,倒头就睡了,到傍晚上分才被佣人叫起,曼明揉着惺忪的睡觉道:〃什么事?〃
〃府里派车来接大小姐回去呢!〃
突然接她回去,除了赵承颖没别人,他两个月前去打仗,说是走半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曼明有心再睡一会,可是想到现在家里,言辞间露出什么来又让父亲操心,便道:〃我知道了,我就起,你去看看父亲在房里不在。〃
曼明穿戴好出门,去向许振山凝霜辞了行,这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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