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克、静脉联合给予足够剂量的宫缩剂、打开两路静脉输液通道,静滴胶体扩*容量,通知血库准备输血。”
一个女护士跑出去打电话,又迅速跑了回来:“血库现在只有500毫升AB型血。”“先输上,再让他们联系血站。”
女护士亟亟地跑出手术室,柱子媳妇拉住她问:“小婉儿怎么样?”“需要紧急输血,血库的AB型血不够,要向市中心血站求援。”小娟挤了过来:“我是AB型血,抽我的吧。”女护士看了她一眼,说:“你先检查一下准备输血,我向中心血站打电话,我们两手准备。”说完她亟亟地打电话去了。
无影灯下,异常宁静,手术刀和止血钳在神情专注的医生手中翻飞,器械护士不停地将各种器械递到她手中,啪啪的打手声,在手术室中显得格外响亮。
半个月后,梁小婉身体恢复了些,可以下地走动了,苍白的面色也有了些红晕。一天她见母亲坐在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就问:“妈,你怎么了?”
“没事儿,风刮的,眯眼睛了。”
“也没风呀,怎么能眯眼睛?”梁小婉查看着窗户,疑惑地问母亲。
“看宝贝外孙女儿,高兴的。”梁母支吾着。
“孩子呢,我抱抱。”梁小婉放下了心。
“你看多胖乎。”梁母擦拭了一把眼泪,从对面床上把孩子抱过来给梁小婉看。小家伙已经洗过澡,用布包着,正睡得香。梁小婉温柔地注视着孩子,轻轻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你看,多像你小时候啊。”
“还是像林康多一点儿。”梁小婉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她像你们俩。呵呵,给孩子起个名字吧。”梁母说。
要是林康在这儿,应该让林康给孩子起名字,唉,梁小婉心里微微叹息一声:“妈,我看叫念康吧,林念康。”
梁母一听梁小婉给孩子起林念康这个名字,知道小婉想林康了,不由得说:“你都生孩子了,还不让林康回来一趟看看孩子?”
“他在美国,那么远,回来一趟多不容易!不用告诉他了。”梁小婉温柔地注视着孩子,心里涌起一阵做母亲的温暖。
“要不,让他寄回来些钱也行啊。”梁母犹犹豫豫地说。
“他一个自费的,哪儿有钱?去那儿还不得天天给人家餐馆洗盘刷碗挣钱啊。”
“他没钱,你就可以把所有的房子卖了给他钱?”梁母突然间怒气冲冲地喊道。
“妈,你怎么了?”梁小婉诧异地问道。
“我怎么了?你说我怎么了?!你把所有的钱都给林康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你住院没一分钱,大出血没有钱做手术,差一点要死了,你知道吗?”说着,梁母唔唔地哭了起来。
“妈,出了啥事儿,快告诉我。”梁小婉亟亟地问道。
“也没啥事儿,就是咱们好不容易积攒的五千块钱,你一住院又没了。这还不算,以前借你姨的债没还上,现在又借了不少。人家苑小娟给垫的一千块钱,还没钱还呢。唉。”
“现在住院费交上了?还欠医院钱吗?”梁小婉心里一阵疼痛。
“都交上了。唉,刚才医院又说,账上没钱了,又催着交。”
梁小婉呆望着病房的白色墙壁,感觉一片刺眼的惨白,眼泪漱漱流了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孩子的脸上:“妈,咱回家吧。”
梁母后悔不迭:“小婉儿,我心里难受,只是和你说说这事儿,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我知道,妈,我收拾收拾东西,你去办出院手续吧。”
第二十九章 梁小婉的哭声(1)
中国产妇坐“月子”有许多禁忌和讲究,首先不能见风,不能着凉,不能干重体力活和剧烈运动。很多女人由于在坐“月子”时不注意,往往会落下很多病根,比如产后风湿、肚子痛、腰痛等,这种病一般很少除根,而且时常发作且毫无征兆。俗话说:“产前一盘火,产后一盘水”,也就是这道理。此外还要卧床静养,多吃一些含蛋白质等富含营养的食物,要多喝老母鸡汤,多吃猪蹄。炖母鸡汤是补产妇虚弱的身体,吃猪蹄则是帮产妇催奶。还有的地方是用米酒煮鸡蛋再加些红糖,以调节妇女身体。北方妇女坐月子则是多熬小米粥。
所有这些对正在坐“月子”的梁小婉来说,只能是一种奢侈。出院时她和母亲身上已经分文皆无,只剩下一大堆还很难还清的债务。梁母没办法,只好将大米粥熬得烂烂的给梁小婉喝。梁母一边看着梁小婉喝粥,一边掉过头暗自抹眼泪。
姨妈来看孩子,见梁小婉如此困苦,临走时偷偷地放了五百元钱。五百元钱,对于一个在北京生活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何况梁小婉还是一个生产时大出血,有待精细调养的产妇。梁母用这五百元钱,去市场上称了几斤鸡蛋和小米回来,然后将小米熬熟,将鸡蛋煮了,端着碗一口一口地喂梁小婉。
“妈,我自己吃吧。”梁小婉见母亲喂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忸怩起来。
“我喂你吧,这粥有些热,别烫着。”梁母用勺子盛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尝了尝,然后慢慢喂梁小婉喝下。
“小婉儿,我想好了,明天还出摊炸油条去。”
“妈,都快过春节了,外面还那么冷,你就别出摊了。这段日子你的腿又疼了。”
“都是风湿闹的老毛病,没事儿,还能动弹。”由于每天照顾梁小婉和小念康,梁母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刻满皱纹的脸呈青灰色,颧骨显得更高了,背比以前又弯下去很多。小婉心里难受,便对母亲说道:“妈,你也吃个鸡蛋吧。”
“我吃什么啊,这鸡蛋专是给你补身体用的。以前生你坐月子时,嗬,可吃了不少,现在想想都腻味了。”梁母笑了,梁小婉也涩涩一笑。
外面又起风了,很大,在院子里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清冷的雪,荡起一阵雪雾。窗子上的报纸没有糊严,被风吹得吱吱直叫。
梁母见状,将碗放在桌上,踩着凳子将窗纸重新粘好:“哎,坐月子啊,最怕被风吹着了,要不将来会头疼的。”她说着话,想从凳子上下来时,双腿一软,砰的一声摔了下来。
“妈,摔着没?”梁小婉吓得尖叫一声,慌忙下床来搀扶母亲。
“风湿的老毛病又犯了,腿总不听使唤。”梁母揉着疼痛的双腿缓缓地站了起来。
“您明天还是不要出摊了,如果在外面摔倒,多危险啊。”梁小婉见母亲没什么事儿,心稍安了一些。梁母摆摆手,说:“没事儿”。
雪飘飘,年来到。转眼间已过了小年,北京城里年味渐浓,胡同深处不时噼里啪啦地响起鞭炮声。
梁小婉和母亲商量,已腊月二十八,再过两天就过年了就别出去卖油条了,在家歇着吧。梁母不答应,天刚蒙蒙亮,她推着车子上街炸油条去了。
到底到了年末,原来早早过来吃根油条喝碗豆浆后就出去干活的民工,都回家过年了,她的摊位就显得清冷了许多。
太阳已有一竿子高了,梁母的油条也没有卖出多少。那些在路边等活儿的司机们劝她:“大娘,都过年了,饺子都吃不完哪,谁还吃油条啊?回家歇着吧您哪。”
第二十九章 梁小婉的哭声(2)
话虽这么说,终究还剩这么多油条,梁母不愿意回去,可是已快上午9点了,谁还买啊?唉,回家吧。梁母将袋里沾满油的碎票和硬币拿出来,捏在手中细细地数了好几遍:“五角、一元、二元——一共才卖了二十块钱。唉!”梁母叹息一声,将钱装进袋里,吃力地推起车回家了。
梁小婉租住的是个小小的四合院。院门上的红漆斑斑点点早已剥落,四周的院墙也风蚀了不少,房檐瓦楞处有几根长长的枯草,寒风一吹瑟缩地在风雪里抖动。靠墙的那个房子的房脊已折了沉下去一块,从屋里向上望隐约能看到天空。据说这个地方快拆迁了,房东不愿意再修补,就用较低的租金租给那些外来打工的民工们居住。梁小婉和母亲来这儿居住,也是看中这儿的房租比较便宜。
梁母远远地就看到房东“二账房”蹲在院门口定定地瞅着自己。她心里一惊,想,这两个月的房租还没交,怎么办?求求房东,来年的开春一并补上吧。她讪笑着走上前和房东打招呼:“哎哟,大哥,这大冷天儿的您怎么来了?快到屋里暖和暖和。”
房东大约六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黑灰色的棉衣,戴着黑色的瓜皮帽,围着一个棉围巾,几根稀稀的灰白胡子,三角眼,老花镜,干瘦干瘦的,乍一看就像古代的账房先生,只不过嘴里没有那些之乎者也而已。梁小婉和在这儿居住的民工,私下里都叫他“二账房”。“大账房”当然是他家里悍凶的老婆了。
“二账房”见梁母笑着走来,瞅了她一眼,咳嗽一声:“我说,都过春节了,你们这拖欠的房租也该交了吧。”
“房东,我家小婉儿生孩子住院欠了一大堆饥荒——我卖油条也只能糊个口。您能不能宽限几天,过完春节后再给您?”
“二账房”翻翻眼皮,抬头望天,不再看她:“你上个月说,房租到春节时一并给我,怎么现在又变啦?”
梁母嗫嚅着说不出话来。“二账房”见梁母不说话了,心里得意,又说道:“你今天卖油条,卖了多少钱啊?”
“二十块钱。”
“拿来我看看。”
梁母顺手递了过去,“二账房”从油腻腻的袋子里掏出一把硬币和沾满油的碎票,用手掂了几下,说道:“这些,我先拿着了,剩下的过完春节后再给吧。”说完,他就要走。这下可把梁母吓了一大跳,拉住被“二账房”攥在手里的钱袋子,急道:“哎,你不能拿走啊,我还要用这些钱过年呢。”
“哧——你要用这点儿钱过年?”“二账房”从老花镜上射来两道讥笑的目光,盯着梁母问。
梁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