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叫好怎么叫不好呢。柳金浅笑里透着忧伤,低头用手抚摸着皮质沙发的皱褶:对我很好,如同对待他的孩子。
孙理明听了,不解地问,对待一个孩子?
对,就是很尽心尽意了。柳金回答。
孙理明就说,那不是很幸福呀?
幸福?柳金重复这两个字的时候,似乎是在质询什么,用了疑惑而陌生的口气。她望着孙理明,好久才说,你有恋爱过吗?
孙理明喏嚅地说,恋爱过一次,上大学的时候。
柳金再次疑惑,并且很直接:你真切地爱过一个男人吗?
孙理明茫然,不知就里地摇了摇头。
柳金起身,接过小青递过来的水,小青又递给孙理明一杯,柳金就叫小青回去休息了。等小青走了,孙理明问小青住哪呀?柳金说是回员工宿舍,平常自己不在北京的时候,她就负责给公司员工们做工作餐,宿舍也不远,就在楼下一个居民小区里租的房子。然后,柳金正色对孙理明说,记着,不用对公司的人提到这些,明白吗?孙理明赶紧回答说知道。还有,柳金又补充了一句,更不要提他的事。看孙理明疑惑的表情,似乎不知道柳金嘴里的他是谁。柳金就又多说了一句,那个帕萨特。
也许柳金觉得该解释的都解释了,或者,跟一个岁数还很小阅历也很简单的女孩能说清什么呢。就叫孙理明回屋休息,自己也进了卧室。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的孙理明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把记忆的片段一点点连缀起来,从认识柳金开始回忆,想来公司里对她的认识全是表面上的,就是一个来投资的女大款,其实没有人真正了解她,她的身世,她的来历,她的背景,一点都不了解,包括关杰和老莫。刚才她算说了很多她自己的事情,似乎揭开了她的家庭之谜。也许柳金觉得自己都说明白了,但她没有意识到,她留下了一个更大的疑团吗?现在,孙理明对柳金和宋先生的故事已经深信不疑,但更大的悬念也因此产生了,她究竟为什么会来C市投资做事,因为大亮吗,仅仅就因为关杰的发小大亮是她在香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吗,这样的理由一点都不充分。因为那个传说中的大亮,身份也很虚幻,仅仅和关杰是小学的同学远房的亲戚而且已经几十年未曾来往了,似乎也没有什么和关杰过甚的交情在。
凭女人的直觉,孙理明觉得,所有的理由都聚集于一个男人身上,存在于一段感情上面。这个男人不是大亮,当然更不是关杰,也无从说起宋先生,和他更毫无关联。那,这个男人是谁呢?
那个擦肩而过的帕萨特车上的男人。虽然没有看清楚他的面孔,但就凭他扭脸投向柳金的神情,就足够了。孙理明觉得自己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一点。
然后孙理明就开始琢磨杰子那天关照给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呢,他察觉到什么了吗。
那个男人是谁呢。今天晚上,柳金自己主动说了很多,但没有触及到他什么。不,提到了,最后的时候提到了。这说明什么呢,说明柳金关于他的谈话是谨慎的。谨慎说明什么呢,说明重要。
孙理明躺在床上,摇了摇自己发懵的头,心想,想这么多人家的事干嘛,赶紧睡觉吧。呆了会,又情不自禁想起柳金说要去上海广州的事,现在宋先生来北京了,还能走吗?又想到那个不怎么说话的宋先生,只觉得他也怪可怜的。想着想着,孙理明在感叹中迷迷糊糊睡了,这北京的一夜对于她来说似乎有点难以言说的感觉。
第二天早晨,小青提着早餐上楼来,孙理明已经醒了,在洗手间洗漱的时候,拿耳朵听了听门厅的动静,并没有柳金和宋先生的声音,心想,自己小点声吧,别吵了人家。等出了洗手间,却正看见柳金双手抱胸站在她卧室的门口身子似乎在抖,孙理明见她还没有洗漱,披头散发的,样子很奇怪,双眼红肿,两眼直瞪着孙理明发楞。孙理明被她的样子吓住了,上前问她,怎么啦?小青也上前,似乎意识到或许是屋里的宋先生出事了,但又不好直接进屋,就赶紧问,宋先生没事吧?柳金听到她俩的问话,似乎才缓过神来,她下意识的举动是伸手拉过小青直接进了卧室,而把孙理明挡在了门外。站在卧室门外的孙理明不知道是进是退,不知道如何是好,更不知道没有任何声响的宋先生出了什么意外,假如是有什么急病发生,叫小青进屋有什么用处,还不如赶紧叫120急救呢。正着急呢,小青从卧室出来,急忙忙在饮水机前倒水,孙理明赶紧凑过去,问,怎么啦,宋先生?小青嘴努努着难以说清楚的样子,一边赶紧回屋,一边小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吃药就好了。
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还是后来小青羞涩难堪地告诉孙理明了。小青告诉她,宋先生老了,那事不行了,靠吃药才行,可能是那天吃药吃多了吧,心脏痉挛了。
对于没有什么男女性事经验的孙理明来说,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稀奇怪事,要不是她亲身经历,她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她不知道发生在柳金和宋先生身上的事情,到底是谁可怜,该同情谁。但至少,她开始怀着某种特殊的心态开始猜测那个帕萨特车上的男人,在柳金生活中的位置,也转而理解和接受那个未曾谋面的帕萨特男人,或许他真的是柳金真正需要的情人也未尝不可。
再想到柳金,又增添了几许感叹和理解。假如换成自己,一切的一切,不仅不堪设想,简直非常的恐惧。孙理明长叹一声,无论自己还是呆在公司拉广告的米粒,生活的内容太肤浅了,距离这个尘世的璀璨烟火还是太远呀。和柳几金几天来近距离的相处,孙理明觉得自己似乎悟出了几许生活的真谛。
孙理明在北京和柳金呆了三天,直到柳金终于说服宋先生回香港。柳金从机场高速送走宋先生返回的路上,给孙理明打电话,叫她晚上和小青一起弄饭吃,她晚上不回来了。
孙理明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帕萨特男人的脸,他很英俊,也很年轻,和柳金非常的般配。
第二天晚上,柳金就带着孙理明飞到了上海。本来孙理明以为是专门来给公司订购一些设备的,却是来参加一个医疗器械的博览会。因为柳金自己的公司参加了博览会,孙理明才知道柳金除了做医药的代理还做医疗器械的经销。那天上海的医疗器械博览会非常具有规模,看出国内这个行业的经营和发展的潜力都很大。她们从上海直接去了广州,原来公司业务开展所需要的一些机器设备,包括电视节目制作所需要的摄影摄像录音以及大型喷涂印刷机器等,柳金都已经在广州深圳定好了货。
孙理明和柳金去了深圳的家,看望了她住在蛇口的母亲。晚上孙理明自己留在深圳,柳金自己回了趟香港的家去看宋先生和家人。
一周的时间,孙理明跟随柳金从北到南,途径几个城市,都是中国最不同凡响的著名城市。一路上所观所感叫她大开眼界,给她心里留下的印迹太深了。还没有回家,孙理明已经感觉自己身处的那个城市太小了,太闭塞了,简直没有任何可称道的地方,甚至叫人忍无可忍了,叫人透不过气来。于是,她由衷的开始不理解柳金了,对于事业已经成功的柳金来说,为什么要到如此落后僵化的小地方投资创业,天下能赚钱能创业能大展宏图的地方太多了,而且,对于柳金来讲,已经可以尽可能地呆在大城市,享受文明城市所拥有的一切乐趣,或者北京,或者上海,或者深圳,当然,或者香港。但她不是,她选择了无法和上述大家闺秀相提并论的小家碧玉,甚至连小家碧玉都谈不上。C市也不是她的家乡,也并没有什么儿时情愫少年情怀在里面,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了这里呢。这个疑惑,揣在孙理明的心里,直到飞回北京,回到了离别一周的家乡,北方小城C市。
在广州订购的设备即使快递也需要半月的时间才能到达,而柳金和孙理明已经坐在了杰子老莫为她们俩接风洗尘的宴席桌旁。
杰子自然十分高兴,特意叫老莫和米粒从海鲜市场买了新鲜的螃蟹大虾,叫饭店的厨师加工了端上来。杰子说,今天的日子不同一般,必须都喝酒,太高兴了,没有比今天再高兴的日子了。看到杰子那么由衷的激动和兴奋,大家就都随性痛快地喝了不少酒,尤其是孙理明,比大家喝的都痛快。
米粒看到孙理明喝酒很猛,人也比走的时候明显的瘦了许多,就关切地询问她是不是累够呛。孙理明看着大家关切的眼神,心里有说不出的感慨,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孙理明说话的胆子也大了,她对着米粒,也是对着大家,激动地说,我这次和柳总出门所受到的教育和启发,真的远远胜过了我读的十几年书,我是真切的体会了老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米粒,我跟你说,真的,有机会,你一定不要呆在这样的小城市,又脏又乱,一点社会秩序都不讲,一点社会文明都不具备,还是大城市好呀,真好呀北京,上海,深圳,真漂亮,漂亮极了,在人家那种地方活着,才叫生活,在这种地方混,像这样活着,简直就是混,不叫活,有什么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我真是一天都不想在这种地方呆着了………
听孙理明说着说着,大家明显觉得和今天宴席的主题不靠谱了,尤其是杰子,知道孙理明已经喝多了,就赶紧示意对面的老莫,制止孙理明再说下去。柳金也意识到孙理明喝多了,但对她说的话毫不介意的样子,微笑地制止老莫,意思是孙理明愿意说什么就叫她说什么吧。
米粒怔怔地看着孙理明,不知道她缘何如此强烈需要表白自己这样的心情,在这样的场合当然是不合时宜的,觉得她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不能自制了似的。大城市固然好,那还用说吗,米粒想起北京,想起燕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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