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人:性相近习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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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人:性相近习相远-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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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隐骞是想不开的,一年时间接过不知多少次田龙羽的电话,对方叽哩旮旯讲了一通,葛隐骞只说最后一句话:“没什么事我就挂了,我要复习功课。”葛隐骞在读英语,每天至少有三个小时戴着耳机在听英文磁带。她把业余时间打发在读书上,以免闲空时想起田龙羽故作镇静地倚在房间门口,里面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子走出来问:“龙羽,有谁来了?”葛隐骞怕见这个场面,她受不了,那次打击使她神经兮兮,幻觉连连。

  董宪章无意中说起他大学的一个同学吴光怀在首都一所著名高校当硕士生导师,正在春风得意地招兵买马。这位同学说你董宪章来做我的学生的话,上课你听我的,下课我听你的。这种解释是,吴教授是留美博士比董宪章多一点学问,教导董宪章绰绰有余。吴光怀和董宪章在大学同一个学习小组,董宪章经常帮助吴光怀料理日常生活,吴光怀在毕业时说:“在学校里就数你帮我最多的吗,我记得的。”董宪章说:“现在记得我,日久有出息时会记得我吗?”吴光怀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事隔多年,吴光怀回国时听说董宪章在家乡法院工作,感到可惜,就给董宪章来了电话:“你不要因为我们是大学同学就不肯做我的学生。我在留学时,比我小几岁的都在当我的导师。”董宪章说:“这就是滴水与涌泉的辩证关系?”吴光怀说:“你考虑吧,三年之后你就不是现在的董宪章了。”董宪章对葛隐骞说:“打死我也不会去做他的学生。”然后又变口气,“吴光怀说得对,其实也没什么,虚荣心作怪罢了。如果他不是我的大学同学,我倒愿意去做他的学生。他是做学问的天才。你发现没有,现在书店里摆着好几本社会学方面的专著,都出自他的手。”

  葛隐骞一半是好奇,一半是神差鬼使,在第二天上班时特地跑到书店去浏览一番,果真有几本关于社会学方面的书,署名是江淮,葛隐骞猜到江淮就是吴光怀。就拿了几本来翻,其中有一本扉页上有吴光怀的个人简历,一张照片对着葛隐骞在笑。葛隐骞把他的五本书全买了下来,带回家里去读。

  葛隐骞问起董宪章:“那个吴光怀教授不是我们无疆人吧?看起来挺面熟的。”董宪章说:“那里的事。他又不是我小学中学的同学,离我们十万八千里呢。山西的一个什么市,学校里我叫他煤炭,他叫我半仙。”葛隐骞说:“他长得并不黑啊!”董宪章说:“拉倒吧。他白皙的很,象女孩子的皮肤,掐一下我想会挤出水来的,要是真黑才不敢叫他。他是出产煤炭的山西人吗,我们根据地名叫他煤炭,根据相貌又叫他豆腐。”葛隐骞打趣说:“那我们无疆就是出产巫婆仙公的地方了?”董宪章说:“你见过吴光怀?你怎么知道他长的模样?”葛隐骞说:“你猜猜,你不是半仙吗?”董宪章说:“你肯定看过他写的书?要么你在电视上看过他,他经常在《说美》栏目中做嘉宾。你对他那么有兴趣?”葛隐骞说:“你对他没有兴趣?”董宪章说:“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不算十分了解他。有人说,两夫妻一年半载不见也会生疏的,不知是真是假?”葛隐骞说:“你当然。天天金屋藏娇,怜香惜玉的。”董宪章沉默不语,突然问她:“你愿意做他的研究生吗。真的,他当导师是优秀的。”葛隐骞说:“他会收我这个学生?”董宪章说:“你的英语基础扎实,复习一阵,问题不大。只要达到分数线,他敢不收,我找他算旧帐。”

  董宪章当着葛隐骞的面立马给吴光怀打电话开玩笑:“我们无疆美女钦佩你的才学,想来当你的研究生呢?不知你是真有才学还是假冒才学,你给我捎句话。”吴光怀说:“你以前经常吹你们无疆的女子貌美,不知是真是假。我可是还没结婚的处男啊。当然我的才学只用来研究社会,不是用来研究美女。”董宪章说:“去你的吧。教授先生,你在学校里就穷追猛赶江苏校花陆一风,差点没开除你。”吴光怀说:“要是陆一风肯嫁给我,也该夫贵妻荣享受清福的了。可惜嫁给了那个福建屠夫赖加修,红颜命薄,身如纸贱。”董宪章说:“赖加修怎么了?”吴光怀说:“走私吧,被海警打死了。一个堂堂名牌学府,竟培养出一个夺人所爱铤而走险的歹徒。我们班上唯一一个短命鬼。”董宪章说:“那陆一风呢?”吴光怀说:“十分不好意思说出来,在海南做了几年鸡,无颜再见父老乡亲,去非洲定居了,据说最近嫁给一个七十多岁瘫痪在家的老头。就等老头死后分家析产了。”

  看来,大学同学中就数董宪章缺少与外界联系,信息不够灵通。前些年,吕政党的亲戚在省委由组织部部长升任副书记,来到无疆县时问过庄副书记:“你们县里还有北京名牌大学毕业生愿意回家乡在基层工作?”庄副书记始终想不出是谁,只好敷衍:“应该有吧,全县一百多万人口,人才辈出、藏龙卧虎呢?”省委副书记说:“这个大学生现在怎么样了?”庄副书记记不起是那个人又不敢说不知道,就说:“能力很强,工作不错,县委是重视人才培养的。”省委副书记说:“要留得住人才,培养好人才嘛!”庄副书记胡乱作答:“已列为后备干部考察呢!”省委副书记上午到下午走,庄副书记问组织部刘部长:“那个是北京名牌大学毕业的,我怎么没什么印象?”刘部长说:“我看,县直五十个单位领导,乡镇五十个党政领导,那来的呢?”庄副书记说:“要从文教、卫生、科研等部门去找?”刘部长说:“听说‘盛天华章’酒楼珍珍老板的老公是北京回来的大学生,是不是他?”庄副书记说:“哎,珍珍还有这么高学问的老公?他老公还有那么高职位的人替他说话?不简单!他在那个单位?”恰巧小汪秘书进门,听到后答:“在法院吧!”

  那天董宪章半认真半开玩笑跟自已提起报考研究生一事,葛隐骞心里咯噔了一下,象是一个攀在悬崖上的登山者,脚下万丈深渊,一不小心便会影迹无踪,只有仔细搜索陡壁上的每条裂缝,每根藤蔓,寻找一个落脚的缝隙,抓紧那怕是一根草,才能幸免于难。从此,葛隐骞头脑里缠绞着很多事情,在心烦意乱的时候,在惶恐不安的时候,在很多很多的时候她都记起有一件事要去做它,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越发烦恼越发恐慌。那天从深圳回来后,突然之间想起学习英语来了,溜进书店花了一百多元买来《考研冲刺英语解读》,厚厚的两大本捧回家,自已都觉得好笑。翻开语言导论,从舌、唇、声、带、软颚的位置和形状变化学起,几个月下来竟有不少收获。师范毕业后分到县二中教书,教导主任安排她担任英语课,她说自已在中学没学多少,师范时只是接触了一下专业英语,上课还有负担。校长是个女的,跑过来说:“葛老师,你是聪明人,边自学边上课,应该很快能够适应。语音方面女人天生比男人敏感,来的也快。”葛隐骞调到县法院工作后,远离了英语自学的环境,除了业大专科考试和函授本科考试应付一下,其他时间很少涉及,现在重提旧事,葛隐骞竟然有了新的感受,自已对英语有一种天生的好感,有一种说不清的渊源,她期盼学有所用,假如能考上研究生,可能是她摆脱烦恼的唯一途径。前几天,陈院长对县委张副书记汇报说,葛隐骞在研究室一直没名没份,既不是主任,也不是副主任,对外是主持工作的代理主任。张副书记说,这是历史问题,轮到你来解决。陈院长说:“我只是建议一下,推荐一下,解决还是你们县委的事。”张副书记说:“你尽早报来吧!这个问题早就应该解决好。”

第二十五章(3) 我敢向你发誓那天真的是一个偶然!
田龙羽在冷战结束仍然得不到葛隐骞的谅解,电话不接,来信不回,气得计上心来。他自个开着奔驰从深圳回到无疆,进了家门。其实平时也就葛隐骞一人在家,自已的父母跟着二弟住在城东,葛隐骞的父母又住在城北。这是原来财政局的家属房,房改时分给了个人,二层砖混结构,连着五套,局长、副局长每人一套。田龙羽这套门坪栽满花草,门前搭的木架缠满藤叶。田龙羽想葛隐骞可能又在攻读英语,这个葛隐骞学这英语干吗?下到广东要学的是粤语,要学的是白话。推开书房,书房黑咕隆咚,推开卧室,卧室悄然无声。田龙羽喊:“骞骞,骞骞。”没人应答。自个去浴室洗了澡,打开电视看了起来,看了一下表,指针十二点。他想干什么去了,那么晚也该回来了吧。接下来有心无事地把遥控器点了个遍,没一个好台看。手表指向一点、一点半,门口响着咯咯的笑声,田龙羽跑出去打门,有两个男子黑影对葛隐骞说:“啊,奔驰呢!我们县里没有那个单位有呢?”,“田总回来了,早知道田总回来,我们也不留你的。”葛隐骞打开门坪栅栏门,田龙羽溜进客厅沙发上端坐着,满脸的严肃,翘起二郎腿,看着葛隐骞,等着葛隐骞的问候。葛隐骞故意不理他,径直把田龙羽开着的几盏大灯灭了,留下一盏忽明忽暗的悬挂顶灯。电视咿咿呀呀地响。葛隐骞一会儿进卧室一会儿出卧室,一会儿进浴室一会儿出浴室,就是不搭理田龙羽。田龙羽看着她,一言不发,葛隐骞穿着睡衣在面前晃来晃去,田龙羽抓准机会把葛隐骞抱住:“骞骞,你怎么不说话。我好想你。”葛隐骞用力掰开田龙羽越抱越紧的双手:“不要碰我!拿开你的脏手。”田龙羽说:“一切都已过去,原谅我吧!”葛隐骞大喝一声:“不要碰我!”这声音穿透耳膜穿透墙壁穿透黑暗的天空。田龙羽松开了手,怔怔地倒在沙发上,眼睁睁看着葛隐骞进到卧室,然后从卧室里抱一个枕头一床被子进了客房,门“噗”一声响。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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